第五十七章 情窦(三)
饭后宋媛媛在蹲在井旁洗碗,宋元书揣着东西去找她,在她身边蹲下来递给她。
“给我的?”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接过打开,里面是两朵精致的橘红色小绒花。“真好看,”她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绒花的花瓣,软软的。
“阿姐,你跟我来。”宋元书拉着她的袖子走到她房间的桌子边,从里头找出两根头绳,然后扶着姐姐坐下,将她脑后的头发散开,用梳子小心地疏通。
“哪有男娃给姐姐扎头发的,”宋媛媛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亲姐弟,但是男女有别。
“你是我的亲姐姐,门窗也都开着,”宋元书将她的头发一股一股地编进去,摸着阿姐有些干枯的头发,他抿了抿唇,动作更加轻柔,最后将两朵绒花戴在她的耳后斜上方。“我阿姐就是好看。”
“就你会说话。”宋媛媛听着心里高兴极了。她弟弟顾着她和大哥,不像有的人家,家里有一个读书人,那是全家上赶着哄,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活脱脱地养得比女娃子还娇气,还变着法的磋磨家里的姐妹给儿子铺路,把家里的女娃当丫鬟使。
幸好她弟弟不是这样的人。
——
“额,你这是要送人?”胭脂楼里,陈晓棉看着边上选着大红色口脂的男人,她人都傻了。
憨憨的男子转身,看着她点了点自己,在得到陈晓棉肯定的点头之后,不好意思地拿着那盒口脂:“不,不好看吗?”
陈晓棉嫌弃地看着他的品味:“不好看。”
后面的小二尴尬地笑,要不是陈晓棉偶尔会来找老板娘打麻将,他都以为这个人是闹事的了。
为什么男的都以为口脂只有一种颜色呢?
就像眼前这个人,什么颜色不好,偏偏选个大红色。
虽然大红色比死亡芭比粉色好看,但是,它挑人啊。
黄黑皮肤的女人用大红色,额,见人合不合适不知道,扮鬼倒是挺合适的。
“这个色很艳丽,你的心上人很白吗?”陈晓棉打开面前的几盒口脂,都是红色,只是深浅不一,颜色不多,选择的余地就少。
男子想了想之前看到胡丽,样貌清秀,肤色偏白,也不是特别白,反正比他白很多:“挺白的,额,比你稍微差一点点。额,你怎么知道我要送人?”
“男人买什么红口脂,再说你买了不送给心上人,送你阿娘吗?”这是哪里来的大憨憨,相比之下,高白实在是个绝顶聪明的好娃娃。
“是想送她的,这个,不好看吗?”他觉得手里的口脂很好看啊。
“这个色太亮了,挑人,”她眼前的六七盒里挑出一个略暗的红色,有些像现代人所说的砖红色口脂给他:“拿这个吧,这个衬她的肤色。”
铁憨憨,也就是孙浩然接过之后,看了看左手,看了看右手:“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吗?”不都是红色吗?
救命!陈晓棉心里嚎了一声:“你就拿这个去,我保管她喜欢。”
“可她要是不喜欢呢?”这个买了之后就不能退了,这小小的一盒要八十文。
陈晓棉不想和他解释明红和暗红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两盒价钱差不多,我和你素不相识,没必要坑你。”
孙浩然有点不想理她,到柜台结账时突然想起来阿娘平日里吐槽他阿爹时说的话。
“你爹啊就是个没眼力见儿的,每回他出门都会给我带些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吃的零嘴,有时候是绢花手帕,偏偏没一个合我心意的。”她说的很嫌弃,可是眼里是带着笑的。
孙浩然好像知道了什么,在小二问他要哪个的时候,把他最初选的那盒放下了:“这盒吧。”
“好嘞。”小二拿出一个小荷包将盒子装进去,小荷包是附送的,样式简单,只边角处有一朵小花。
付过钱后孙浩然将荷包仔细地收好放在怀里,走出去时对着陈晓棉犹豫地道了谢。
陈晓棉:他犹豫是什么意思(O_o)??
嘿,直男居然也找得到媳妇。
魏夫人从里屋出来就看到陈晓棉站在那里对着门口嘀嘀咕咕的,跟个神婆似的:“瞧你这个斗鸡眼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陈晓棉自认审美眼光好的很,头一次(确定?)遇到有人这么当面质疑她的眼光,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挑的大憨憨:“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说,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他居然怀疑我,我选的颜色不比他那个好看?”
魏夫人嘴角一抽,合着这人就是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傻不拉几的在这里生闷气?“……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陈晓棉被她的话扯回了思绪,上前就是一抄手,挽起她的胳膊朝外走。
魏夫人被她拉得一踉跄,半推半就得随她出去了:“你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陈晓棉猥琐地笑笑:“嘿,这不是你好久没来找我搓麻将了,想你了么。”
三天前才去过铺子的魏夫人朝她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
“你这豆腐块大小的铺子没被你折腾到关门啊,老盯着我做什么,就为了那点子茶水钱?”
在街上人充楞的目光中,陈晓棉笑得跟个狗腿子似的:“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啊,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她陈晓棉一个么得良心的人,会想念一个人?
想什么呢。还不是因为愿意陪她玩的人太少了。
高小白吐槽:也不想想是为什么,打麻将技术这么臭,谁愿意和她玩。
另一边——
孙浩然把那一盒口脂放到次日要送的定亲礼中,茶叶、点心、胭脂,也不知道胡丽会不会喜欢。
孙浩然自小对情爱之事木讷的很,小时候阿娘取笑他长大了想娶什么样的媳妇,他歪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冒出一句,“像阿娘这样的。”
他老爹直接把媳妇朝身后一揽:“这是我媳妇,你想屁吃。”然后一晚上没给他好脸色。孙浩然盯着他老爹发黑的后脑勺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倒是他阿娘在边上笑开了花,摸着他的头直说“傻孩子。”
“可是阿娘是最好看的。”年幼的他是这么说的。
“那是,你老爹我的眼睛就是亮,一眼就相中了你娘。”孙老爹吹着年轻时的牛逼:“这村里谁家的媳妇比我的好看,那是绝对没有滴!”
孙浩然这会儿看着手里的小盒子想起来当年他爹嘚瑟的样子,在无人处蓦地脸色一红:“……我的媳妇儿比你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