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今日大早,就已到了莫府门外,在得通令后进入正厅等待。
他眼袋黑垂,显然彻夜未眠,昨夜其小儿回府时,已有些神志不清,肿如猪头模样若不是陪同与那身衣裳,他都认不出,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他怎睡得着?
来这的目的,便是看看,这所谓打伤自己儿子的苏御,看他态度如何,强硬则只有谢罪,软弱那便……
燕王令牌可大可小,自己虽不惧,但也不可莽。
苏御踏入正厅内,便见着了所谓刘秉,听到脚步,洽谈声即止,苏御走了进来,中年男子打量着他,他也同样打量着,那位中年男子,不用想就知,他便是刘秉。
是位少年郎,样貌倒是礼表堂堂,刘秉起身,面带笑意相迎,“大人,昨日公事繁忙未来恭迎,还望您……”
“不必了,昨日你那小儿,倒是好好招待过我,算作是他替你接待。”
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御摆手打断,道出这套说辞,刘秉面上笑意全无,此人实在狂妄自大,可现在能当众发火?那面对的不只是苏御,还有坐在正位上的莫府主人。
为儿子声讨事,只能搁下,苏御言语没有留余地,他还能怎么说?
“大人欢心就好,改日还是由老夫,亲自设宴为大人洗尘。”
苏御挑了挑眉,开口拒绝道,“不必了,过几日我便走。”
刘秉呼吸声明显轻松了几分,苏御知晓却没点破,坐入位中,拿起冲好茶水便要饮入口。
“莫大人,我觉得我等,还是不要在这打扰大人,你我间公事,不如去书房谈谈?”
“也好,那就不陪大人,我等先下去。”莫老爷向苏御行了礼,刘秉也紧跟着行礼。
刚刚本打着看热闹的心,二人间话语中都有些意思,看来是刘秉那儿子,被大人教训了,心中偷笑面无痕迹,老练的将情绪深埋心底。
可没说两句,便要离开,显然刘秉不敢跟大人叫板?好戏演到半途,就已落下序幕,开口时莫老爷就知,这刘秉接下来,只能拿自己开刀。
轻抿了口茶水,看着就要迈出门的二人,苏御开口叫住,“等等,什么事得瞒着我?”
被叫住的二人,心里突生同样想法,只是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刘秉就是那忧虑那位,在这里可不能跟莫家主大呼直言,若是这人插手的话那岂不是……
这几日刘秉是莫府常客,朝廷命令他前来调查莫家是否有反叛罪证,朝廷旨意莫家主怎么敢违抗,所以即便刘秉再如何凶,再如何质问他都不敢回口,只能以沉默来应对。
“大人,此事关于国家,若大人没官职,实在不应该参合进来,若让燕王知晓……”
莫老爷恭敬站在边上,在他看来,现在最好便是不言,谁知等等苏御是否能参与进来,若不能在惹怒刘秉,那后果……
“哦?不知这块令牌,能否让我加入你们的调查问话中呢?”
苏御拿出令牌,在手中摇晃着,刘秉下意识认为他又拿出燕王令牌,“大人,这燕……”
在话说过半,定眼看清,令牌上所铸斩叛二字时,止住了话语,脸色也变得阴沉。
监寻司令牌,主要便是查叛党,寻政务,必要时还可调动军队,这可是国之重器,怎么这年轻轻轻小子,会有监寻司令牌。
苏御看到二人神情时,心中已了然,拿出这个也是拼拼运气,上次雪境内救的两伙人中,其中一伙为义血堂叛贼,那另伙人身份虽未表明白,但从他们目的,已经对域国忠心程度来看必然是域国某方护卫势力。
“苏公子,你怎么会走监寻司令牌,此事可大可小,公子且莫要坏了前程。”
监寻司令牌下方,皆有标注,刻有字样,由五到一,字样边上,也有小中大三小字,可苏御令牌什么都没有,那只有两种可能,若不是大人物,便是这令牌是他捡来的或者以其他方式夺来。
苏御要是知晓陈秉心思,定会称赞他心思缜密居然被猜中了,可他不知,扮猪吃老虎最主要的便是,唬。
“怎么,不相信这令牌,是我自己的?”
苏御轻挑眉,盯着陈秉,犀利眼神中隐约带着煞气。
苏御虽不如杀神那般,可也杀得不少,没有视人命如草芥,但对待大奸大恶之人,觉不会手软。
眼神看得刘秉心中发麻,倒也不是他不相信苏御,只不过蹊跷在其中,监寻司不可能跟官员有所接触,更不能与王族交好,苏御手握燕王令牌,这可是坏了规矩,最主要自己身处监寻司,也从未听说过,上面有未大人其年岁能与此少年相仿。
“大人,若你不能给小人说明,那就不要怪小人得罪了。”
话音落下,十几位卫兵跑入,将苏御紧围在其中。
“以下犯上,好大胆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得了我?”
苏御腾站起身,面对数十柄剑,脸上依旧冰冷没有惧怕之意,气势由身而发,瞬间将围着自己数十名护卫震飞。
刘秉当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好似有恃无恐般,难不成他真的是……
刘秉现在才想起,即便他现在是这年岁,可修为甚高,搞不好还真有可能……
“小人再胆敢冒犯问句,大人是否已归于燕王麾下。”
苏御眼神仍旧,犀利目光直刺向刘秉,像是能刺透心扉般,“没有。”
二字说出,无比坚定,苏御确实没有加入任何势力麾下,这也不是违心话语。
“当真?”刘秉眼睛紧盯着苏御面部,想从中看出些许异样。
“你说呢?”反问话语回应刘秉,脸上没有丝毫异动。
刘秉此时心里也已信了七八成,但这燕王令牌的来历?
刘秉露出笑容,可有用吗?刚刚那副盛气凌人模样,现在又摆出这副,显然苏御不会买账,冰冷面孔依旧。
“大人,是小人误会,只是这燕王令牌您还是少用为好,若可能且将它收起来不用为上,不然可是会招来杀身……”
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御摆手打断,“你刚刚指使这些护卫,你觉得犯了何罪?”
“这……”刘秉语塞,他哑口无言应对,刚刚行径那是以下犯上,若真按照域国令法,可是难逃的死罪啊。
“可鉴寻司法规,大人你同样也犯了,与亲王交好,怕是……”
“哦?我可有说,我与燕王交好?”
苏御淡然说出这话,令刘秉心中有些生气,本可以就这样相互抵过,何必较真让双方皆两败俱伤呢?
“那我想问问大人,此令牌?何人赠予你,又因何事……”
苏御嘴角上扬,勾出弧度,笑意满满神情多有变化,这倒是让刘秉看得一愣一愣的,刚刚自己讨好,他不领情,现在又摆出这副面孔,难不成他想跟自己……
“我为何讲于你听?你有何资格来问我?”
显然是刘秉自作多情,此子真当狂妄,刘秉气脸色涨红,“大人既然如此,不如改日回了京都我等再来对账公堂。”
“不必改日,今天我便要!”苏御霸气十足,放出气势,迈步走上前,抓住刘秉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被提起来的刘秉身躯颤抖着,可嘴巴却依旧很硬,“大人,你这是要公事私刑,你若敢,哪怕到了京都,也……”
其实他只要求饶,苏御就只是稍稍惩戒,但他没有,语气还是这样强硬,苏御怎么不敢?眼中散发出的杀意,这可不是唬人的,手松开衣领下刻就抓住脖子。
刘秉脸色涨红,额头处青筋暴起,双手紧抓住苏御那如铁般的手臂,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莫老爷见事态发生了大变化,眼神与门口老者相互对视,老者读懂了莫老爷眼中意思,闪身出现苏御身前,手搭在苏御臂上,发力震得苏御手臂发麻,松开了握紧刘秉脖子的手。
“大人莫要糊涂,别被此子气得自毁前程。”
莫老爷走上前,腆着笑脸,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夹在二中间,当然还有那老者,他紧盯着苏御生怕他再胡来。
剧烈咳嗽了几声,刘秉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见莫老爷脸上满是笑容,蹭的站起身,指着二人脸上满是怒意,“好,好,好,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现在的刘秉有些极端,莫老爷也有些摸不着头绪,自己明明是救了他,怎么反倒过来怪罪自己?
苏御冷笑着,看着刘秉迈步离开正厅,冰冷眼神与那怨恨目光交汇,即刻他就离开了。
“好人从未有好报,不知莫家主你可从中得到教训?”
苏御丢下这话便也不做停留,迈步向大门外走去。
莫家主刚想开口,可苏御已离开,无奈叹了口气再次落坐位子上,老者依旧在身旁,“你说说我?是造了什么孽?从未站队,生怕惹上风波可为何还是让这股风找上?”
老者依旧不言,只有莫老爷在那哀怨不停,抱怨大堆后,老者才缓缓说出了句,“他若想杀我也来不及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