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虐猫(二)
裴律:“羌族的?”
陈晓棉:“魏夫人是这么说的。”
靳奇:“羌族果然死性不改,那头在京城觐见陛下求和,这头在临安暗戳戳地干坏事,照我说瑾王殿下就得直接攻破他们的城池,不能给他们春风吹又生的机会。”
裴律朝着他的后脑勺糊了一巴掌:“你以为攻破城池很容易吗?越往里走,羌族的毒物越多,便是最后我朝军队能大获全胜,也必定损失不少。”
“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下去?”靳奇对这个局面很是不满,这会儿情绪暴躁极了。
“不,叫上几个兄弟,好好休息,晚上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红楼。”
——
华灯初上
裴律靳奇一群人身着便衣来到了红楼,管事的妈妈秋霜接到小厮的禀报疾步出来看到客人就挤出一张桃花脸迎上去,待看清了裴律等人之后笑脸一僵:‘今儿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来了一群煞星?’
微微福了福身:“几位爷可是稀客啊。”她虽是红楼的管事妈妈,但年纪并不大,约莫二十五六岁,身姿窈窕,容貌娇媚,一双丹凤眼脉脉含情,看的男人身体都酥了。
可你若是真的想占她的便宜,那却是在做梦。
临安县城纪律森严,尤其是在裴律手下,捕快piao娼赌博,一律没有好下场,丢饭碗都是轻的。
靳奇无所谓地摆摆手:“给我们找个清静地儿。”
秋霜苦着脸殷勤地给他们几个安排包厢,送上酒菜瓜果。
几人来到红楼与来到普通的茶楼相比没有区别,叫上姑娘陪酒更不可能。
因为他们自己都不能喝酒。
这趟是公事,在裴律面前喝酒,是寿星公上吊——找死吗。
待她走出了房门,裴律房间里灯火摇曳了一下,随即几人也消失了踪影,只留他一人在慢吞吞地喝茶。
红楼共有三层楼,第一层是大堂,供客人欣赏歌舞饮酒作乐;第二层是包厢,只要给得起银子就能找姑娘单独陪客;第三层则是特定的包厢,不是有银子就能进的来的地方。
一楼正中的舞台上,花魁秋夕一身白色水袖长裙,衣袖襟间的点缀着点点红梅,云鬓高挽,斜斜地插着一支梅花钗,便再无其他珠翠。她抱着琵琶素手轻弹,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底下的人听着如痴如醉,靳奇等人目不斜视地搜寻犯人。
秋霜在暗处观望着他们忍不住吐槽:啧,对牛弹琴,白瞎了楼下这么动听的琵琶声。
至于怎么个动听法,靳奇反正听不懂。
找到犯人的时候,她正在房间里撒泼:“我要的是毛发亮丽的花猫,不是这些土不拉几的野猫。”
“可是夫人,好看的猫咪都是有主人的,执意要抓出来会惊动很多人。”
“没用的东西,”那犹如疯婆子一般的女人面色狰狞地看着丫鬟手里瑟瑟发抖的灰猫,右手因为兴奋忍不住颤抖。
她最喜欢听猫咪凄惨的叫声了。
丫鬟看到她疯狂的模样也害怕极了,生怕她手里的鞭子直接抽到自己身上了。
此时兄弟们从各个角落里出来,朝靳奇摇头,示意他没有发现,就听到里屋传出猫凄厉的叫声。
靳奇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就见到了一个握着鞭子狂笑不止的妇人和一个神色慌张的丫鬟,以及地上几只血迹斑斑的猫咪。
“啊!你们是什么人!”疯女人看着破门而入的人吓了一跳直接叫出声,那声音,比刚才的猫叫声还要难听。
靳奇懒得和她解释,在看清她手中的鞭子之后讽刺地笑了一声:“带走。”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裴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靳奇他们也将人押好了,连同那个慌张想跑的丫鬟。
“回去。”收队回衙门。
几人在秋霜如丧考妣的面色中进门,在她如捡了一百两的喜色中离去。
瘟神们可算是走了。
——
牢房里,疯女人,也就是李威的遗孀李氏狼狈地躺在茅草上,半个时辰前她刚接受了靳奇的审问。
同样是一间木制的狱房,同时是一盏昏暗的油灯。
“说,为什么虐猫?”
李氏笑如鬼魅:“因为,好玩儿啊,哈哈哈哈哈哈。”
靳奇嘲讽的笑她:“正因为你没本事,所以只能恃强凌弱,欺负那些比你弱小的猫咪了。”
“怎么,你要抓我坐牢吗?倾国可没有哪条律法写着虐待猫咪要坐牢。”
“是,没有律法,”李氏听了笑出了声:“所以你们擅自抓我,我可以告你们的。”
“我话还没说完呢,”靳奇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已经查证,你的衣裳和鞭子都是羌族特有的,私自勾结外族,在倾国律法中可是严惩不贷的。所以,我们并没有抓错人。
临安的大狱,欢迎你的到来,而你,终将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次日,在李威家中的暗房内找到了李氏和羌族交易的账本,李氏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由不得她抵赖。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张画像,画面上的人栩栩如生,眉眼与夏晓凡很是相像。
原来她是李威的女儿。二十年前的李威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因不满意家族的联姻独自出门闯荡江湖,被雨困在了县城,是一户人家收留了他,恰逢那年雨季闹灾,李威在县城逗留了数月。
那户人家只一个女儿,见到李威相貌堂堂就动了心思,没成想李威竟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雨季之后李威告别离去,重新回到家族做富家小少爷,女子却珠胎暗结,瞒着爹娘怀胎,数月之后产下一个女婴。
然恋人一去不复返,昔日的甜言蜜语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云烟,禁果已尝,苦果已酿,爹娘只得另觅他人,几年后她嫁给了一个鳏夫,他的媳妇因难产而死,后来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就是夏晓凡的弟弟夏晓荣。
李威薄情寡性,娘亲的悲剧皆因他而起,因此夏晓凡对未曾蒙面的亲爹恨之入骨,在她心里,她只有一个爹,她和弟弟是一个爹生的。
面对这样的夏晓凡,李威又怎么敢道出实情说自己就是当年玩弄了她阿娘感情的人呢。李氏只生养了一个儿子,在她的教导下儿子吃喝piao赌样样都沾,好的品性是一点没有,家里的产业若是给他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倾家荡产,偏偏李氏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文曲星转世,儿子说的她没有不顺从的,见不得别人说半句不好,哪怕说的人是她儿子的亲爹。
李威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养废了。
在二十年后,他想起了那年的春风一度,可惜时光荏苒,再也回不去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越是了解夏晓凡的懂事善良,他就越是恼火儿子的混账无用。他的异常终是被李氏知道了,李氏在书房看到了那张画像,以为他在外面有了人,再看到夏晓荣……
最后,李氏计划了这场谋杀。待知道了夏晓凡的身世之后,她不知是该庆幸夏晓凡不是丈夫的情人,还是该忏悔自己误会之下杀了自己的丈夫。
李氏最后的几年是在牢里疯疯癫癫地度过的。
顺着从李家搜出的账本,县令将涉及到的人员一网打尽,然而众人都知道,这只是其中的一条线路,倾国内与羌族私自交易的,必定还有更高职位的人在后方镇守。
——
“你最后还是收了一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刻意将猫咪放在红楼的巷子里,不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吗?”
“……你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