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西虞东边有几个国家和地区，最南边沿海一带是南禺；最北边是铁弗国；铁弗国和南禺之间，有东越、闽越、南安几个国家，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标注。
李仲焕凑近地图，才看清那些标注，什么郴源、清河、赤岩、从兴、韶安军……
“我认为楚王应该是去了韶安军。”玉丽筝说，“这郴源、清河、赤岩等地，原是前朝一些小县，隶属韶安军管辖，前朝亡国之后，这些小地方，包括韶安军，没有了着落，就各自为政，拥地称王。”
东靖皇朝分崩离析，原来归属东靖的这些小县，或以县令为首，或由当地土司牵头，纷纷立地为王，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各管各的。
这些小县面积不大，但是加起来也是好大一片，再加上韶安军，不容小觑。
期间东越等国也曾前来拉拢招附，都没有成功。
也是，能够占地为王，在一方水土呼风唤雨，谁愿意仰人鼻息呢？
不过由于长期受韶安军管辖，产生被虐的惯性心理，这几个县从长官、士人到普通百姓，还是习惯看韶安军的风向。
韶安军独立它们就独立，韶安军归附谁它们八成也归附谁。
更重要的是，这些地方是铁弗国和南禺之间的缓冲地带，若被铁弗国收服，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了缓冲带，南禺就暴露在铁弗国眼皮底下。
而南禺，一直是西虞的势力范围，也是西虞延长海岸线的重要地盘。
不止南禺，还有南安、东越、闽越，也必须是西虞的势力范围。
西虞必须牢牢将南禺，及其往北一带沿海地区，掌控在自己手中。
李仲焕学习态度端正，认真听了一节地理课，越听越惭愧。
之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小家庭，也太自私短视了。
只是，这铁弗国地广人多，铁骑彪悍善战，要止住它南扩的势头，难啊！
忍不住骂：“这铁弗国忒坏，马蹄子都践踏到西虞家门口了！西虞就差西边没有被它包抄……”
铁弗怎么会忽视西虞的西边？玉丽筝说：“你忘了，山丹一年前颁布禁令，禁止国内商人出售马匹给西虞。”
见李仲焕点头，玉丽筝继续说：“铁弗国亡我之心不死，它最终目的是掌控南禺，攻占涠城，完全封死西虞的出海口。”
见李仲焕忧心忡忡，玉丽筝小小笑一声：“你也别听风就是雨，铁弗想亡西虞，那也得一步步蚕食，我们还有时间。”
李仲焕垂头丧气：“我们能做什么？既没有政权，也没有军权。再说，西虞有什么？连马匹都要进口。”
“西虞有我俩呀！” 玉丽筝说，“你的理科脑子和技术，加上我的读多识广，相信我们能闯出一条路来。”
又拍拍他的肩膀：“别急，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
这句亲切的家乡俚语，使李仲焕感慨十分，但也没忘了提醒她：“爪子别乱舞，这里是西虞。”
“得！”玉丽筝说，“我打算潜入韶安军，助楚王一臂之力，军营防冻治伤一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李仲焕眉开眼笑：“划重点，你对楚王还是上心的嘛！”
玉丽筝说，“近邻近亲的，帮得一点是一点嘛。”
李仲焕说：“你知道他是近亲就好。嗯，把投弹带上？”
“不了，”玉丽筝说，“你不懂武功，还是你带在身边为好。”
出来前匆匆忙忙，李仲焕制作出三枚投弹，也来不及试验，先带来南禺再说。
李仲焕还是跑回住处，把投弹都带了过来：“我只待在军营里，挺安全的。倒是你，万事小心，我和娟娟前途命运、何去何从，都在你身上，我们一活俱活，一损俱损……”
胡言乱语话痨子，玉丽筝狠狠瞪他一眼。
第二日天微微亮，玉丽筝、赵树一行二十人就悄悄骑马出发了。
为掩人耳目，玉丽筝、娄飞婵、飞霜飞雪，换上利落男装，加上小五带两个漕运武士，扮作游手好闲外出晃荡的富家子，为一组。
赵树带几名府兵或超前或落后，随意行走，为二组。
剩下的人手零零散散，有的前头探路，有的在后面远远跟随，为三组、四组。
人马一路经过郴源、清河。这两个小县，在南疆地图上只有芝麻大小，县令居然趁乱自封为王。
玉丽筝巧遇所谓郴王出行，看到郴王所谓仪仗，不由哑然失笑。
前面四个衙兵，大白天提个灯笼开路。
接着一顶四抬轿子，不敢用正黄，用的土黄。
轿旁几只歪瓜裂枣，扮出师爷幕客模样，拐着脚陪行。
轿后又两列衙兵，手里举着长柄的镰刀锄头，或者晾衣叉；也有几个举几根木棍，棍头顶一只金瓜地瓜或马镫……
这些乔人物，拿着些常见的器仗，夜郎自大，沐猴而冠。
清河县也差不多。
两个穷山恶水芝麻县，尽来虚的，连防火防盗防非常的设施都没有，城门大开，两个守门卒坐在桌子后打盹，桌边放两把大斧头。
玉丽筝一行畅通无阻入城出城，顺利到达韶安军。
韶安军毕竟兼领四县，气势果然强大些，城门也管得很严。
永州剿匪，小五立了功，已经升职为湘桂漕运一个副碇长，他早和城内线人联系好，因此城门审查环节，玉丽筝带来的各组人马都说得出进城缘由：去哪家探亲，去哪间商行进货……
一行二十人顺利进城，落脚在漕运线人安排好的住处——有五进院落的香芒居。
随便用了午饭，玉丽筝到街上走一圈。
韶安城稍有规模，街道又平又直，商铺众多，今日生意不冷清，也不算热闹。
漕运安排一个叫袁叔的，到香芒居做随从，玉丽筝就问他：“城里平时也这样？”
陆叔说，平日热闹一些，昨日起各处增加了岗哨，百姓看看不对头，有的就不出来做买卖了。
玉丽筝皱了皱眉头。
回到香芒居，赵树也回来了，说，按照暗号找到了南策军的总联络点，联络点说有了楚王最新消息：楚王于前日应城主邀请，到铁榄宫赴宴，被城主留下清谈几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