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小岛上所有人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因为大伙发现罗宾又不对劲儿了!与之前的颓废倒是不一样,可他现在的行为实在太怪异了!
他整天在岛上到处乱跑!珍珠潭、彩虹塘、月牙湾、蘑菇滩、芳草坡、东胜、方正、中岳、兴德四座炮台……
他有时会默默地靠在主楼的外墙上久久地抚摸着一块墙砖……有时会蹲在星光大道上呆呆地抚摸着一颗石子……脸上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情……
他有时又会忽然跑到某个人的面前,说是来聊会儿天,却望着你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他有时拉着老爹的手,竟会怔怔地掉下泪来……
这段日子里,他老是找各种由头请那六个老兄弟吃饭。可每次七个葫芦娃又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时候,他却又沉默了。也不吃东西,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专注地望着每一个人的每一张笑脸,有时还会偷偷地扭过头去擦一下眼睛……
还有一次,他蹲下来按着小爱德华的肩膀看着他的小胖脸蛋儿,忽然说道:“爱德华,如果教父……不在了,你就让叔叔们送你回巴巴多斯去吧。以后你要把教父给你开列的读书目录上的书籍全部读完,画重点的那些至少要读两到三遍。一边读一边思考。记住,这件事没得商量!要是你想龙德岛了,就让妈妈带你过来住一段,好吗?”
小爱德华现在已经很懂事了,他知道教父这几天又不对劲了!可他又不敢问。一听见这话,“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他使劲搂着教父的一条胳膊死都不肯放手!哭得说不出话来……
大伙甚至发现连杰奥都不对劲了,这些日子越来越焦躁!以前它对呆弟也没这么寸步不离的,现在连罗宾上厕所它都得把厕所门拱开盯着他!有时还焦急地咬着罗宾的衣角,从胸腔里发出含义难明的低吼声。
“他不对劲!大伙得看住他!从今天开始轮流值班!”
老德克这不废话吗?当然是个人就看出他又不对劲了。不但小莎拉又被他吓哭了,连玛姆大婶珍茜姐爱玛姐格柔丽萝几个都哭了。
托尼眼睛红红的低声问道:“大叔,你觉得他这……到底是……”
“他想自 杀!”盯着远处孤零零地坐在芳草坡上,怀中抱着吉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山下的小木屋发呆的那个人,老德克斩钉截铁地说!
这样的状态过去了几天后,他的病情忽然又变异了!
他开始疯狂地干活儿!抢着干一切的活儿!哪怕是他以前最不会干和最不爱干的活儿。他像上了发条一般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其他所有的时间里就到处走到处巡查到处找活儿干。
有一天都已经很晚了,他却忽然想起要去给玛姆大婶院子里的花和菜浇水。刚走到大婶家院门口,就看到了坐着轮椅刚从纺织工坊回来的安东尼大哥。荣兵眼尖,他见安东尼转动轮子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让手掌接触到轮子,就走上前去一把抓过他的手仔细看了起来……一见手掌上满是做工时留下的细密的小血口子,荣兵勃然大怒!也不顾安东尼的呼喊,转身就朝公司主楼跑去!
主楼里正在开会,大叔、小梅子、珍茜姐几个也都在。老刘给各工坊的负责人讲了讲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正在统计各工坊需要采购的物料,荣兵一脚踹开房门就冲进了办公室!
他上前一把薅住刘易斯的衣领眼珠子通红地怒吼道:“你把黑心资本家的那一套也悄悄带到这干净的小岛上来了是吧?你他 妈坐在这里人模狗样的就想像不出工人满手的血口子有多疼了是吧?安东尼大哥的双腿已经那样了,你他 妈还想把他的双手也废掉是吧?是谁让纺织工坊到晚上九点才下班的?谁??你们他 妈的就那么迷恋996?你们他 妈的还有没有人性??你们他 妈的也是牲口化了妆跑来扮演的人类吧??啊???”
满屋子的人全都懵了!这么多年了,包括起家的六个老兄弟在内,从来也没有谁见过罗宾对自己人发过这么大的火啊?老刘更是懵圈了!张口结舌地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负责纺织工坊的苏珊大姐赶紧站了起来,她拉着荣兵的胳膊柔声解劝道:“罗宾罗宾,你消消气,这事别说刘易斯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回头我查查好吗?咱们岛上永远不会有你说的那个什么996!因为咱们岛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都需要有健康、休憩、和属于自己的生活啊!又不是钱蛆们眼中只配用来为它们快速积累财富的牲口、工具、和耗材!”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见贝格托尼和音乐家三个人把轮椅抬上楼梯又迅速推了进来!轮椅上坐着焦急的安东尼大哥。他远远地就喊道:“罗宾你可千万别错怪大伙啊!他们谁也不知道啊!是我看到这段时间船帆和缆绳坏得太多了,一着急晚上就去偷偷干了点活儿。我这可都是背着大伙的,谁看到了也不可能让我这样做呀?你可千万别赖到大伙头上啊!”
荣兵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太阳穴上那两条飞舞的怒龙渐渐隐没了……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刘易斯放声大哭!
“老刘,我……对不起!我啥也没弄清楚就乱发脾气,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原谅我吧对不起真对不起……”
刘易斯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根本不是你的错罗宾!是我现在越来越偷懒托大,确实没有最初那么细心了,这段时间我别的错也出了不少。其实你提醒得对,我保证以后还会像刚开始咱们上岛时那样,绝不允许自己偷懒!就像你常说的那样,这力气它又攒不下,留着干嘛?”
“不是不是的!确实是我错了老刘!你原谅我!你们大伙都原谅我吧!我就是、就是……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咱们好不容易在这肮脏的世界肮脏的时代里有了这么一块干干净净的地方,能让大伙过上几天心里干干净净的日子!我怕……我怕范公爵的主力舰伏击咱们……我怕暗黑会指使龙虾兵偷袭咱们……我怕法国海军围剿咱们……我怕我走了之后人心就散了……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怕……”
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他开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见他哭成这样过,满屋子的人全都哭了……
是的!他自己亲口说出来了!他真的要走了……
从这晚开始,老德克就下了死命令!所有掌事分成六组每组三人值班四小时,二十四小时全程监视罗宾!!他一个人就享受了比龙德岛整个奴隶营还多了N+X倍的严管!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荣兵在苦笑……现在看来确实是没机会回到波多黎各岛最初来的那个地方了,那就直接回二十一世纪的龙德岛吧。也不知那时候这个岛上有人烟没有?没有也不怕,这里距离格林纳达岛只有8公里,自己用疯狗刀砍树扎个小木筏子就划过去了。逼急了就算抱根木头泅渡也游过去了。
他每天早上醒来都会呆呆地望着天棚在心里念叨着:“走吧,今天就走吧。迟早也得离开啊……我想我爸妈都快想疯了!还有……还有我的同学……朋友……我的乐队……还有旺仔……道哥……还有属于我的202X年……”
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日子还是一天天地拖了过去。
“轻轻地,我走了
仿佛我从未来过
不要告别
我实在无法承受
两个世界沉甸甸的离愁
和那份三百年的惆怅
……”
把字条轻轻放在了枕边,荣兵心情复杂地环视了一下这个温馨的小屋,转身走了出去。
阳光真好啊,和三百年后的一样好。它会留意到,它曾远隔了漫漫三百年的时光,照耀过同一张仰望着它的脸庞么?
荣兵坐在东胜炮台小木屋外的墙根,正眯起眼睛眺望着阳光发呆,忽然一大群人脚步匆匆地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荣兵茫然地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一时间竟有点发懵!这不是奸商吗?他怎么没穿奴隶服呢?噢噢,对,都糊涂了,他早就刑满释放了。
人家现在早不是奸商了,大大地良心商人。龙德岛对外采购的活儿多数都交给了他,“达连湾号”也租给他了。这家伙到处跑,除了给龙德岛进货,同时把岛上富余的产出外销,也给向风群岛的一些小商人供货,带着妻子和小舅子仨人把生意做还得挺红火的。尤其是他小舅子达皮古,现在跟岛上所有的人都是好朋友。
荣兵这段时间脑子木呆呆的,对什么都反应迟钝。他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奸商,其实心里琢磨的却是……格林纳达跟我们国家建交了没有?好像是先建交后断交然后现在又复交了吧?嗯,那就好,岛上肯定中国有使领馆。对了,该怎么对使馆人员解释我在波多黎各失踪却出现在了格林纳达呢……
奸商站在荣兵面前还是有些局促不安!好像有话又不知该怎么说。虽说现在和岛上的人都处得不错了,但他一向都有点怵这个罗宾!可能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螺丝腿儿从后面推了他一下催促道:“你快说呀!就算说错了也没人怪你!快点快点!”
他嗫嚅了片刻,终于小声说:“罗主 席,我上个月在墨西哥湾北岸‘巨伞湾’那边的一个小镇上……好像看到个人……”
没人出声,大伙都等着继续往下说。
“那天出完货挺晚的,我饿了,就去小镇上的酒馆想吃点东西。酒馆里除了我就只有一位客人,她好像是喝醉了,正趴在桌上哼唱着一首歌……”
奸商偷眼看了看荣兵,又小声说:“那歌……那曲子好像是……是你做的……”
看到荣兵猛地瞪起眼睛看着他!奸商急忙说:“我、我也不敢保证啊!真不敢保证!我就是听那歌耳熟,以前在咱岛上好像听过,在别处就没听过。刚才是梅里尔说好像是你做的……”
好一会儿……荣兵才艰难地开口了:“怎么唱的?”
“这我可不记得了。我……我这人不会唱歌,就是听着耳熟记不住曲调,我……”
“歌词呢?”
“那也记不太清了,她哼唱得也不那么清楚,就记得好像有什么什么……是谁把欢乐都变成回忆,是谁把回忆都变成孤寂……”
荣兵忽然哆嗦了起来!他哑着嗓子颤声问道:“那位女士……你不认识?”
“不知道,没看见她的脸,她戴着面纱,后来就出去了。老板说她总是戴着面纱,好像是脸上受过伤,还挺重的。”
“还、还打听到什么了?她叫什么?她就住在那小镇上吗?”
“老板说她是一年前来到小镇上的,来了之后就主动跟镇长商量,由她出钱建起了一个小学堂。她请了两位老师教课,自己也教。穷人家的孩子上学连一便士也不收,纸笔和书本也都是她给买的。”
“她……叫什么?”
“老板叫她丝蔓老师,说她姓……罗宾斯。”
后面赶来的一大群人中,刚听到这个名字,马上就有几个女子失声哭了出来!
荣兵的嘴唇和发梢都在剧烈地颤抖着,他像傻了一样喃喃自语道:“罗宾斯……丝蔓……丝蔓•罗宾斯……”
“罗宾的天鹅?!”
再长的缆索也系不住扬起的风帆
再重的铁锚也留不下归去的小船
青春是易调的花呀
忧伤又㶷烂
而我这样一朵
终是无缘佩于你的襟前
听你的心跳
读你的过往
着你的笑颜
再为我弹一曲《远航》吧
哪怕会留给我永远的孤单
那就陪我干了这杯吧
哪怕是一杯苦涩的浪漫
干杯,亲爱的
我会用一生来把你遗忘
干杯,亲爱的
原谅我不能说再见
丝蔓老师轻轻哼唱完一首小歌,放下吉他,又端起酒杯喝干了杯中的酒。
她还不会用吉他弹奏曲子,起码弹得不好听。不过用和弦伴唱是没问题的,因为那个琴技弱爆了的家伙教过她一个最偷懒的窍门——任何歌曲只要用1、4、5、这三级和弦就能简单地伴奏了。当然效果上肯定是没人家手法丰富的好听。比如C大调歌曲,用C、F、G7这仨和弦就OK。不过当时正从旁边路过的吉他大师听完就撇嘴了……
大师冲她一笑:“美女,你敢让这货教你?就算不用我教,岛上敢摸琴的叫一个都比他强吧?你看他那和弦选的吧,还G7?我呸!咋没烂——死呢?就不能换成Gm和弦试试?”
那家伙当场回怼:“给我一边儿拉子去!我还不知道G7烂吗?天底下谁人不知道G7稀他妈烂?用你说?有种咱比比谁的琴好,敢不?妞儿你别听他的,子爵惦记我这把琴都快作病了!他就是想让我改学小提琴好把这琴骗去。咱甭搭理他!”
“咯咯咯……”
那时她就坐在那片开满了鲜花的水塘边,在春风里欢笑着。那时的一切一切啊……多像个远去的美梦?
这首《干杯,再见》是她写的,准确地说,是她剽窃了另一个女孩的诗作写的。那个小岛上所有人的屋子都是不上锁的,只有那个人书桌正中的抽屉上了锁。不过这事简单极了!她悄悄问她的胖儿子,呆弟的钥匙放在哪儿啦?她的胖儿子只是抬头朝门框上面看了一眼,她就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自从在哈瓦那的木棉树下偷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她就一直想知道在那个人身上藏着的那个大秘密到底是什么。可直到此刻,她还只是朦胧地觉得那是一件令她不敢想像,无法理解,也根本没法相信的事情!真相仍在雾里。不过在这过程中,她倒是顺便探知了不少别的小秘密,包括那个女孩写的那首叫《给永远的你》的小诗……
大海从没告诉我
鱼儿游去了哪里
天空从没告诉我
鸟儿飞向了何方
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
你的心之所往
青春是易凋谢的花呀
绚烂却又忧伤
我这一朵呢
能否有缘
佩在你的襟裳
偷偷听你的心跳
悄悄看你的笑颜
默默读你的过往
给我温暖的注视吧
你就会是我的阳光
赐一小块你心中的领地予我
你就会是我的君王
给我哪怕只是轻轻一吻吧
我就会是你
不渝的伴侣
忠贞的爱人
直到地老
直到天荒
当年她偷偷读着的时候,手是颤抖的,心也是颤抖的……或许那首小诗烙在她心灵上的印痕太过深重了吧?后来自己写那首歌词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绕不过去地把其中的几句变体之后抄袭了。为此她还恨过自己!太伤自尊了。可现在呢?
现在……呵呵,现在都已是去年春天的花 蕊,夏天的浪花,秋天的云朵了……
“冬雪小酒馆”是小镇上唯一的酒馆,此刻早已空无一人了,除了她自己。这样也挺好的,虽说有些孤独。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夜晚,最怕回到那个冰凉的“家”中独处。每到那时她就会抑制不住地想!想那些曾经的光影,想那些曾经的笑脸……
所以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得在小酒馆里喝到很晚。可说来也怪,每次从那个冰凉的“家”来到热闹的酒馆后,她很快又会讨厌这里的喧闹!只想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独处一会儿,弹弹吉他,轻声哼唱一首小歌,曲调就是那个人做的那首《大海醉乡》。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怔怔地望着酒液里的烛光,不知在默默地回想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想。
这本来是丝蔓老师最需要喝醉的时候,再过一会儿就是她每年最不愿面对的那个日子了。可今晚她却不能喝醉,至少零点之前不能。因为酒馆老板有事先回家了,把酒馆托付给她时还特意嘱咐说,今晚可能会有一艘大船进港,那就肯定会有水手来酒馆消费的。老板请丝蔓老师留在这儿喝酒,顺便帮忙照看小店。万一有客人来了,她出门朝楼上招呼一声就成。如果零点还没有船到,那丝蔓老师就可以帮他锁上店门回去了。
空空荡荡的小酒馆里真安静啊,连昏黄的烛火都似怔怔地一动也不动,不知是不是也在想着什么心事。她用手指蘸着酒在老橡木桌上画了一艘大船和两个笑脸,在旁边写了一个“R”和一个“A”,然后就怔怔地瞧,傻傻地笑……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艘船不知去哪儿了,那两个笑脸也不见了,就像所有流逝在时光里的昨日欢颜……
远处的小教堂敲响了零点的钟声……她怔怔地望着重又变得空空荡荡的老橡木桌,无声地叹了口气,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站起身来,脚步有些踉跄地朝门口走去。
这是个无星无月之夜,外面一片漆黑!半醉的丝蔓老师刚刚摸到了门边的大铜锁,全身却猛地僵住了!
一首深埋在她心底八年的曲调在身后缓缓地响起……干净的音色,简单的旋律,在这静寂的夜里有如清泉般,在悄悄地漫溢……在静静地流淌……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穿着七分裤的小水手,斜挎着拉丁吉他摇晃着身体,吹着口哨踏着节拍走进了小酒馆温暖的烛光里……
烛光忽然亮起来了!映照出一张张熟悉的,都在流着泪微笑着的脸庞……
那位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向她伸出了双臂的漂亮大姐姐!
那个满脸泪花地打着手语“我……想你……”的小哑女!
甚至还有正在捂着嘴哭泣的……她叫过妈妈的的那位夫人!
丝蔓老师哆嗦得犹如一片寒风中的落叶……她感觉自己就快要晕过去了!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于是就在那个人缓缓地向她走来时,她终于捂着脸蹲了下去……
“走吧,咱们回家了。”
“……”
“走吧,儿子想你了,就在船上等着你呢。”
“……”
“走吧,听话……”
“可我父亲说你……”
“我知道,我后来都打听出来了。我知道你父亲很戒备甚至很憎恶我!我还知道他也是那个兄弟会的。所以,他对你所说的关于我的那些话,连半句真的都没有。”
“……”
“可我的脸已经……”
“我对贝勒说过,我的父母亲都会很神奇地看不到对方脸上的皱纹!他们眼中的彼此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年华时那个最美好的样子。我记得你最美好的样子,我的眼里和心中就永远都是那个样子的你了。从那时开始,永远都是,每一天都是。”
“……”
“可你说过,我们是水和……”
“你是比珍珠泉更清澈的水!我知道我又笨又傻的,我知道我浑浊不堪,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们已经相遇了!安妮,当两滴水相遇后,就再没有谁能将Ta们分开了……哪怕是岁月!哪怕是火焰!!哪怕是上帝!!!”
早已哭得浑身颤抖泣不成声的她还是蹲在那里,把头埋在膝盖上使劲摇着不肯起来!哪怕是她叫过妈妈的那位女士来拉她。
小广场四周的小楼里陆续亮起了灯光,好多人都推开窗户或走上阳台惊异地望向这边。甚至有许多人已经迅速穿起衣服走出家门,带着警惕的神色围了过来!
眼看着小广场上的人越聚越多,这个穿黑皮风衣的青年还是弯着腰把手搭在丝蔓老师的肩上无计可施,一个金发大胡子的老家伙忽然就怒了!他那粗哑的大嗓门不耐烦地暴喝了一声:“蠢货!抱走!”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正匆匆朝这边走来的老镇长连忙出声喝止他们!却被酒馆老板悄悄拉住,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老镇长就惊疑不定地望着这群人,不再出声了。
黑风衣恶棍有了同伙撑腰和老镇长的纵容,立刻嚣张无比蛮横至极地一把横抱起丝蔓老师,就像王老虎抢亲似地转身就走!而此时早已全身瘫软的丝蔓老师却再也没有了抵抗之力……她只能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把头死死抵在他的胸前一直哭……
跑到小广场上的孩子们却不干了!他们一起大声喊叫着追了过去,想要救回被这群强盗掳走的丝蔓老师!
“你先撤!我掩护!”
大胡子老匪瞪起眼睛冲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黑风衣小匪吼道!然后他猛地一招手……旁边的小楼后面忽然涌出了四十个身着黑斗蓬的大盗!
眼看着哭得愈发伤心的丝蔓老师就要被坏人抢走了!孩子们都急了!他们哭喊着从地上捡起石子就朝这些黑斗蓬坏蛋们扔去!
“打!”
面对勇敢善良的小镇居民甚至是妇女和孩子们,穷凶极恶的大胡子老匪竟悍然下达了丧心病狂的命令!毫无人性的四十大盗一边掩护着抢亲的王老虎和他的帮凶们朝海边退去,一边纷纷从斗蓬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暗器来扬手就打……
刹那间……古拜占庭的“金苏里达斯”……1231年的“金奥古斯塔”……古波斯的“金达里克”…… 意大利的“金弗罗林”……热那亚的“金吉罗韦若”…… 威尼斯的“金达克特”……亨利三世的“金便士”……法王路易的“金第纳尔”和“金埃居”……1526年的“双玫瑰金克朗”……夹杂着大量包裹了五颜六色彩纸的糖果和巧克力,如同没完没了的暴雨冰雹一般,向冲上来的小镇居民们肆无忌惮惨无人道壕无人性地倾泄着!!
匪徒的十余艘小艇上人声喧闹笑语盈溢!正欢快地朝着海中划去。抢亲得手的黑风衣王老虎微笑地站在小艇的船尾,忽然朝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善良的人们,谢谢你们照顾我的小天鹅……”
“巨伞湾”近岸之处有个天然的深水锚地,站在岸边仍在发呆的小镇居民们看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出现了一艘帅得要命的大船!船上有一头威猛漂亮的美洲虎,正在船栏边焦急万分地走来走去!
就在小镇居民们怔怔的目光里,那头美洲虎忽然昂首苍穹怒吼一声!大船上顷刻间升腾起无数的焰火……彩色的焰火带着兴奋的呼啸和快乐的“噼啪”之声冲天而起!把无星无月的夜幕照耀得宛如《天方夜谭》中那片神奇魔幻的彩色星空……
焰火在夜空无边的黑暗中,只不过是那绚而又烂短暂的一瞬……可你一定会相信,能够久久地驻留在人们眼底、心中、和记忆深处的,绝不会是冰冷漫长的黑夜,而是焰火划过漆黑的夜空时,那一抹温暖绚烂的颜色……
==============================================================================================================当两滴水相遇,就再没有谁能将Ta们分开了……哪怕是岁月!哪怕是火焰!!哪怕是上帝!!!——《荣兵日记•荣父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