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姐气得脸色发青。
“这个二太子，平日里看他对俘虏多有宽宥，明面上让粘末罕布防，没想到背后来这么一套！和郑圆锦这个贱人真是相配！”
我联想起球场上的对话，很快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二太子，而是三太子。
也不知他是早提防着粘末罕，还是从未真的信我。
我应该多一个心眼，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十九姐见我懊恼，不免追问：“你知道什么？”
我便照实告知，她听了，当即大骂起来：“我冒死从粘末罕那盗出了布防图，你日日与三太子共眠，竟然连他怀疑你，你都不知道？“
”枉费我教你了这么多...我就知道你不可信！”
我自然是知道他的怀疑，可他事事闷在心中，连落笔也极少，重要的书和文件，也从不让我看到。
我哪里知道他会留这么一手呢？
即使没有他们，五姐拖了进度，他们到了东门也会被刺客挟持，到时候场面只会更乱，未必就比现在更好。
但眼下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余波才刚开始，我们必须要收拾残局。
只得劝慰：“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麻烦才刚刚开始。“
”逃跑事小，刺杀事大。二太子他们怀疑粘末罕是主谋，可没有证据。“
“三太子本就怀疑我知情，要是坐实我们趁乱逃跑的事，那便是不打自招。”
十九姐白我一眼，愤恨道：“眼下还能怎么办？只能咬定了，我们是听到外面乱了才跑的。”
“粘末罕要是知道，我与你们一样被灭口，可他要是死了，我又没了靠山。只能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谁都不许提！”
张娘娘问我：“可圆锦受伤的事情如何圆过去？”
我揪着眉心细问：“怎么受伤的？伤口如何？”
昌平哥哥便指着地上的一个灯盏：“用那灯盏砸的脑袋。脸也被划伤了，怕是很难醒。”
我沉下心：“不能醒更好。就照实说，说十九姐与五姐起了口角，一时情急，就下手重了。她们本来也不对付，渤海人也找不出什么马脚。”
“你们的确出了帐想要逃，可不是预谋要逃，只是与十九姐说得一般，害怕动乱要逃而已。”
“二太子本就宽宥，我方才又替他挡了一箭，他定然不会为难我。”
“三太子那，无论我们怎么说，他恐怕皆是不信，但只要我们不改口，有二太子撑着，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十九姐平静下来，听我说替二太子挡了箭，当下消了气。“你救了二太子？总算是做了件聪明事。“
她坐到我的床边：“你现在是二太子的救命恩人，要是向他求个恩赏，他准能答应。到时你就提提让他将我们放了。”
说着，瞥了一眼张娘娘她们：“张妃娘娘与辛妃娘娘，恐怕不会轻易被放，但要是放几个无关紧要的公主，那还是容易的。”
“你要是不愿意离开也行，你就说说情，让他们将我和嬛嬛放了。郑圆锦这个贱婢醒不过来，刚好给你机会。“
“二太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跟着他，比跟着三太子强。”
十九姐不说，我便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一切恐怕还是要等过了三太子那关再看。
她既交代清楚，也不便久留，没一会儿便离开了小帐。
我与张娘娘她们又交代了几句，约定谁也不能改口，又交代昌平哥哥，妥善安置东门守卫和那些要接应我们的人，才稍稍安定一些。
当天夜里，我们被连夜带回了城中。
因为二太子受伤，粘末罕装模作样抓了很多郑俘，也不知道是因为严刑拷打，还是蓄意灭口，一夜之间便死了一百余人。
我们被圈押在东院的一个小屋，整晚战战兢兢，他们倒是没有突袭，直到第二日午时，才终于想起我们。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见三太子面色铁青地站在门框中央，直盯着我看。
我心中一紧，念到：该来的还是来了。攥紧手中的被子，身体不自觉往后缩。
他长腿一迈，两三步便走到床边，将我扯住。“说！你与粘末罕什么关系？”
我只能否认：“我与他真的没有关系，三太子真的误会了。”
他见我嘴硬，大力将我拖下床去：“你和他没关系，怎么就提前知晓了刺杀，还预谋了要逃跑？”
我抖着身子，坚决摇头：“我那日真的是想要去帐中避一避，没想要逃跑。”
他见我不松口，又把目光瞥向辛姐姐与嬛嬛：“你视死如归，那你愿意看着她们死吗？”
我暗叫不好，忙挡在她们身前:“你们皇帝有命令，你不能杀她们。”
但他力气太大，双手一拨，便从我的身后抓住了嬛嬛。
“我有上百种方式可以折磨她们。一个赛里布就折腾成这样，若是我每日放数十上百个兵士进来，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我的心直坠到底。咬牙否认：“你不会的。你不是赛里布。二太子怪罪下来，你没法交代。”
他难得冷笑起来。“我不这么做，不代表我不允许部下这么做。我不让她们死，但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话毕，便掐住嬛嬛的脖颈往外拖。我慌了神，与张娘娘她们一道去扯，与他对抗。
他的怒意更甚，又喊了门口的渤海兵。
张娘娘、辛姐姐、嬛嬛便都被拉了起来。
他重新站到我的身前，再次质问：“你说不说？”
我只能妥协：“我说，我都说！”
“我的确有想跑，但也是在球场临时起意的。那日我在浴池门前等，偶然见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路过。”
“本没多想，但昨日打马球时，我又在郑人队列中见到了他们，我觉得不对劲，又怕自己多想惊扰了你们，才想先躲一躲。”
他揪住我的脖颈冷笑，“你倒是把自己择个干净，那你前些日的鬼祟举动是在做什么？”
“昨日早上就坐立不安，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我咬着下唇，只能将罪责推给五姐。
“是五姐，五姐一直记恨我，说是买通了人要报复我，我成日担忧，又不知道是真是假，才会惶恐不安的。”
三太子的脸却沉得更深，几乎咬起牙了。他点了点头，绕着我转圈。
“把过错推在一个不省人事的人身上，真是个好办法。”
又在身前立定，猛地提起我：“郑嘉元，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不是粘末罕的探子？”
我紧闭着眼睛，承受着他的怒火，却还是不肯改口。
他耐心耗尽，终是改了策略，掐住我的脖颈，将我拖到张娘娘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