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雀带领大家绕过了一段狭窄的小路,身后有不死黑鸟追来,辰扬和七襄不停地把它们击退。在经过了半个时辰的路途之后,不死黑鸟已不再追来,眼前现出了一道石门,织雀说:“我师父曾说,这道门通往绥云山的地宫。”
“用什么方法打开?”辰扬问。
织雀将手掌放在石门之上,催动心法,准备以此打开石门。就在这时,身后一声大喊传来:“大胆贼人,胆敢闯我绥云山!”
大家循着声音转过身去,看到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后面。这位老者头顶只剩几根稀疏的白发,目光炯炯,神情肃然。他身穿黑衣,手中并无武器,但手掌之间每时每刻都有灵气在流动,看上去是一位强大的掌法高手。
织雀失声道:“是风象子大长老。”
七襄轻声对辰扬讲述道:“风象子成名已久,早在上一任绥云山掌门还在世的时候,就已闻名天下。他的功法特点在于掌法犀利,每一道灵气都是从掌心散发出来,你看他的手掌,灵力强劲,鲜有对手。他的成名功法叫万象无极,施展出来之时,天地色变,对方感知不出方向。”
辰扬微微点了点头,虽然黄色手环已经不会告知他敌人的实力,但他自己可以感觉到,这位风象子大长老的实力很强,即便比不上古邪魔宗的大长老韩祭,但也不会差很多。一旦交战,辰扬需要使出全力。
风象子向这边瞥了一眼,喝道:“原来还有门派中的叛徒,今日便把你们一同消灭!”
织雀想要上前说话,却被七襄一把拉住,七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靠前。果不其然,风象子毫不废话,瞬间出手。
一道深青色掌印从天而降,掌印中含着呼啸的风声,吹灭月光,卷走残云。掌印差不多有两三个人大小,其中蕴含着风象子独特的灵力。
辰扬将璃夙举在头顶,一道如冰棱一般的蓝色剑影在瞬息之间便已形成。剑影中自然是含有水灵之元的,但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形,必然没那么纯厚。
刹那间,掌印轰然落下,落在剑影之上。在此时刻,这一方天地闪烁了两下,然后,掌印碎裂开来,变成一道狂风,骤然袭来。而剑影则化为冰雾,在空中结成冰网,挡住狂风的去路。
对撞产生的力量,把辰扬震退了几步,而织雀和其他三名绥云山弟子则摔倒在地,她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水平的对决,高高在上的大长老风象子,似乎离她们太过遥远。织雀见到辰扬的出手后,心中感慨,当初在云纵幽谷被辰扬戏耍,两人的差距也不像今天这么大,从今往后,她是无法赶上辰扬了。
辰扬心中则想着:眼前这位风象子的掌力,是他见过的力量最强者之一,七八十年的灵力修为,不是他单纯地靠璃夙可以比的。这种苍劲的掌风,呼呼而来,呼呼而往,这一场对决,注定不会简单。
风象子说道:“年轻人,你的实力尚可。”
接下来,辰扬调动金色源气,然后让金色源气外放,只见一缕缕金色灵气围绕着他的周身,形成一个金色灵气罩,将其包裹在其中。
与此同时,七襄施展出上古玄青阵,把自己和织雀她们四人包围起来。如此一来,能够抵挡住风象子的部分攻击。
风象子的掌印再次袭来,辰扬迎难而上,璃夙剑与掌印数次对攻,绽放出绚烂的蓝色与金色灵气,在夜空中旋转。现在的辰扬,不会刻意去施展寒川剑画,特别是在剑意煅体之后,他能够随意地将灵气化为各式各样的剑芒,形态变化万千,无论什么形体,什么物体,都能幻化出来。
在十几回合交手之中,风象子施展出五种掌印,每一种都不尽相同,尤其是攻击方式,可横可纵,可远可近,这让辰扬大开眼界。他心中感叹道,世上竟有如此掌力的人,也难怪能成为绥云山的大长老。
至于辰扬自己,他手中的璃夙释放出纷繁的剑气,一时间,剑影层叠,里三层外三层。剑气的形态也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蓝色的弧形剑芒,一会儿是黄色的缎行剑芒,此时的辰扬,施展出剑芒游刃有余,璃夙在手,他也不需要刻意地取施展剑术。
十几回合打完,风象子和辰扬各自退到一边,七襄的上古玄青阵已经被消耗殆尽,不过她们几人并没有受伤。
风象子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功力,你很让我佩服。你手中的剑,和九剑山的璃夙颇为相像。不知你为何闯我派禁地,但既然来了,我不会让你们走。”
辰扬回答道:“绥云山已经分崩离析,你作为大长老,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已经无法挽救,那也不需要拘束于常理了。”
风象子道:“那也不是你们擅闯禁地的理由!”
辰扬没有再回答,确实,无论如何,他们闯禁地总是理亏的。既然言不和,那就看拳头。
两人摆阵而开,两股气息在互相对峙着,风象子的双掌涌现出深青色的灵气,萦绕他全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藤蔓中的人。
而辰扬手持璃夙,金色灵气与水灵之元缠绕在一起,呈现出金色与蓝色交叠的景象,让辰扬整个人显得气势非凡。
这一次,七襄和织雀四人退得更远,七襄皱眉道:“不好,风象子要施展万象无极了。”
七襄猜测得没错,风象子双掌之间的深青色灵气越聚越多,慢慢地把他自己淹没了,随后,这些深青色灵气扩散开来,把辰扬也包围了进去。不久之后,这一小片天空都被晕染成青色,辰扬置身其中,感觉到四周狂风呼啸而过。
风象子人如其名,这万象无极能够刮起大风。而辰扬体内的风灵之元无法随意调动,因此在这万象无极之内,他的风灵力是比不上风象子的。
更为诡异的是,辰扬感觉到自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分清上下左右,一道风灵力袭来,他竟然辨错了方位,导致风灵力直接击中他的胸口,他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实际上,万象无极最为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犹如一个法阵,让位于其中之人失去方位感,这就是所谓的“无极”。
七襄心中暗道,此次辰扬的对手实力强劲,恐怕短时间内无法逃离了。这是在绥云山的禁地石门之外,不久之后,绥云山的其他人必然会循声而来,到时就更难办了。辰扬心中也清楚,风象子的万象无极十分玄异,他还没有破解的头绪,只能硬上了。
他位于万象无极的中央,忽而,一道巨大的深青色掌印掠袭而来,身边的淡青色烟雾皆四散而开。掌印速度极快,当它即将打中辰扬的身体之时,千钧一发之际,他施展出不影,险险地避开,掌印从他的头顶掠过,差点就让他灰飞烟灭。
因为辰扬无法提前感知掌印的方位,所以,只好等掌印到达眼前之时,才施展不影逃离,这对身法速度的要求极高。
紧接着,又有一道掌印从背后急速靠近,他用同样的方法躲开这一击,掌印贴着后背掠过,击中了山体,顿时,山石崩裂,草木折倒。
连续两次躲过掌印,已经是极为不易,当第三道掌印袭来之时,辰扬却没有躲过,掌印击中他的右肩,使其重重摔倒在地,嘴角溢出了献血。
有人会觉得,在万象无极之中,直接向同一个方向一直移动,总会到达尽头。其实不然,万象无极已经搅乱了方位,无法向同一方向移动。正因如此,辰扬才没有乱动,只有最关键的时刻才施展不影。
辰扬摸清了万象无极的玄机之后,也要开始反击了。他心念一动,身前显现出一道剑芒,剑芒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最终有八道剑芒围绕在他身旁,时刻守护着。
掌印接连袭来,八道剑芒依次接下掌印,顿时,灵气纷飞,光影灼灼。双方你来我往,掌印一个接一个,从不同方向飞来,剑芒则一道接一道地消失,场面极为壮观。
仅仅片刻之后,八道剑芒都消散了,同时所有掌印都被辰扬化解。就在此时,一道更为强大的掌印从他的身前疾驰而来,他并没有躲,而是转过身去,璃夙向前斩去,一道剑影飞出。
在下一刻,他的背后承受了一记掌印,而他的那道剑影,同时击中了远处青色烟雾之中的风象子,两人同时受伤。
辰扬以一掌换一剑的方式,打伤了风象子,使其震惊不已,他心中暗道:此子实力超群,又胆识过人,今日谁胜谁负犹未可知,真是一位让人佩服的年轻人!
战斗的余波影响到七襄等人,她们被刮到了石门附近,据织雀描述,此石门石门之内便连通着绥云山的禁地,只是,她没有把握打开这道石门。
织雀和七襄尝试了多种办法,用上了各种法诀,都打不开石门。眼下,绥云山上各个位置的人都向此处赶来,如果大家都来了,到时候想脱身就难上加难了。此时,不仅需要辰扬快速解决战斗,还需要她们快速找到进入石门的办法。
……
万象无极之中,辰扬迎风而立,他的身上已经有五处伤痕。风象子站立于不远处,他的身上也有四道剑伤。每一个回合,辰扬都会以伤换伤,只有在掌印靠近身体之时,他才能感应到风象子的确切位置。
经过十几回合的交战,万象无极的灵力已经弱了几分,此时,辰扬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机会来了。
只见风象子的头顶上空出现了点点星光,在青色烟雾中若隐若现。随后瞬息之间,星光生出长尾,在半空中游动。每一点星光就是一颗星辰。
随着众多星辰的出现,万象无极的上空显得无比邃远,宛如一片浩瀚的星辰之海,在苍云之端铺展开来。这壮观的景象,顿时让原本非常压抑的场面显得熠熠生辉。
风象子望着头顶上空,喃喃道:“这是……九剑山的剑阵,你是九剑山的人!你名号叫什么?”
风象子的语气中透出一股惊骇和仇视,惊骇是因为辰扬的太微剑阵让他觉得很有压力,仇视是因为绥云山和九剑山本来就是敌对的。
现在的太微剑阵,已经融入了剑意,每一道星辰剑气都蕴含着不同的剑意,因此威力已经今非昔比。
风象子再一次喊道:“你叫什么名号?”
辰扬淡淡地回答:“我没有名号。”
风象子冷哼道:“你绝非籍籍无名之辈,玄熠和玄涧我见过,明颜我也见过,但他们的剑阵与此不同,你师从何人?该不会是九剑山的掌门?”
面对风象子的问题,辰扬不愿理会,他说道:“何必废话,直接分出胜负就是。”他这句话相当霸气,此时的风象子心中该有一些担心,万象无极很强,但未必留得住辰扬。
此时,太微剑阵完全成形,星空中剑影游曳,美轮美奂。
接下来,风象子催动手掌间的灵气,几道深青色掌印破空而出,呼啸着向辰扬砸去。其中一道掌印靠近辰扬,忽而有一道剑影闪掠而来,击穿掌印,那掌印顿时化作青色的烟尘,消散不见。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剑影在眨眼间便来到风象子的身前,闪烁之间,便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血迹染红衣衫。
风象子面露怒色,他探出右手,一道更加强大的掌印迅速成形,然后朝着辰扬的背后狂掠而去。辰扬站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当掌印即将到达后背之时,一道剑影瞬息而至,穿过掌印,将其打成虚无。与此同时,另外一道剑影悄然靠近风象子,在他身上留下又一道伤痕。
到了这时,风象子不敢出手了,他一旦出手,太微剑阵便会感应到他的方位,然后便是凌厉的攻击。在太微剑阵的威势之下,风象子处于犹豫之中。出手还是不出手?他一时之间无法下决定。一旦出手,便会被剑阵攻击,若不出手,万象无极会被无端端地消耗。
可大长老终究是大长老,他的魄力还是有的。稍微犹豫之后,他决定施展最后一击。
只见他双掌相合,万象无极之中的狂风骤止,随后那些青色烟雾急速地向其掌心移动,片刻之后,他的掌心便凝聚出一团墨青色灵气。灵气忽而一变,化作一道巨大的遮天掌印,悬于辰扬的头顶上空。
辰扬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太微剑阵已经蓄势待发,所有星辰剑气环绕在他周围,这些剑气叠加在一起,足以穿山断河,无往不利。
最终的对决到来了,风象子把掌印向下一压,只见这尊遮天巨掌便朝着绥云山的土地轰下来。
辰扬迎风而立,身旁所有剑气齐齐飞向天空。场面极为壮观:紫色剑气伴随着电闪雷鸣,青色剑气宛如游龙,白色剑气携带着雪花,蓝色剑气温润如水,黄色剑气厚重如岩……
在某一刻,随着一声巨响,整座山峰顿时地动山摇,在赶来路上的绥云山弟子皆东倒西歪,站不稳脚跟。
在万象无极的四周,树木倒了一排,地面上废墟一片,一片狼籍。
辰扬被强大的掌印余波击中,身体砸向石门,七襄和织雀立即跑了过去,辰扬站起身,身上已经染了鲜血,所幸伤不是太严重。不过巧合的是,石门被辰扬这么一砸,竟然被打开了,露出了一条幽深的通道。
七襄和织雀对视一眼,七襄道:“我们快进去吧。”
织雀稍一犹豫,想到绥云山可能已经容不下她了,便点了点头。于是,七襄搀扶着辰扬,和织雀她们四人一起,进入石门之中,进入之后,石门缓缓关闭……
烟雾逐渐散去,露出了风象子的身影,只见他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剑气在他身上留下数十道伤痕。这时,那些绥云山弟子赶了过来,看到风象子这幅模样,着实吓了一跳,没人敢开口说话。
片刻后,风象子缓缓道:“都散了吧,禁地之中危险重重,没人能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