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盯着他,试图分辨出他话里的意思。
只听他突然开口:“我可以纳了你。”
我呆愣片刻,只觉得脊背发凉,忙退开一步,离他更远。
他是疯了还是在考验我?
我躲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可我是真的累了,并不想将他触怒,为自己招惹更多麻烦,便只低着头沉默。
他显然看出我的心思,却并不接受结果。突然单脚撑在床沿,俯身将我拽住。
“你不愿意?”
难不成他还是认真的?不,那绝无可能。
他又揪住我的下巴:“你别忘了,你现在应该属于我。”
我被这话刺中痛处,好像小狗被踩住了尾巴,忽然就失去理智。
“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通过占有的方式来强迫女人。”
他被我的话触怒,突然就将我压在床上,我以为他要将我掐死,挡住脖颈。
可他只是将手掌压在我的心口说“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失手。等着看,你会主动来求我,求我纳下你的全部。”
我咬着牙:“不会有这一日的。”
他便加大了力道,摁住我的胸口,待我气急脸涨,才突然松开。
从腰带上扯下一颗莹白的珍珠,塞进我的手里:“那就拭目以待。熬不住时,可以拿着这颗北珠来求我。”
他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便突然起身,大步走出了门口。
我躺靠在床上,只觉有无数个声音在脑中撕扯,令我头疼欲裂。
也不知是疼得昏了过去,还是我真的累极,那日的记忆便戛然而止。
翌日一早,三太子出乎意料地将嬛嬛与张娘娘她们送了回来。短短几日未见,大家都增添了多少狼狈。
嬛嬛刚消肿的脸肿得更高,甚至流出了污血。
辛姐姐病了几日,虽然逃过了乌独卜的调戏,可娇嫩的脸也凹了下去。
而我更是被暴打了一场,差点没能挺过来,连张娘娘也不堪骚扰,显得疲惫而颓丧。
我们大费周章地从这里逃出,没想到这么快又被关回了这里。满身是伤,连着心底也丧失了继续的勇气。
昌平哥哥来看我们时,我们就是这样一幅伤病狼狈的模样。
我本想装得轻松一些,不让他过分担忧,可浑身疼痛得厉害,却是连装也装不出来了。
我抓着他反复看了好几圈,确定三太子没有为难他,这才语带哭腔问:“你去哪儿了?”
他红着眼低下头去:“三太子知道闹鬼事情以后,就把我关了起来。我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猜到了。”
“我以为你们已经走了,可没想到…”
他的胡茬又长了些,眼角的疲惫看着更深了,原本光洁的额头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
看他这番模样,我的心便紧紧纠结到一块儿,再也说不出半句牢骚的话。
“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昌平哥哥放下药箱,不由叹了口气:“渤海人已经立徐定邦大人为帝,不日就要北行了。”
“徐定邦?”
我回忆起来,这个人曾与五哥一道前往渤海军营为质,当时渤海人无理刁难,五哥差点没能全身而退。
而同行的徐定邦更被吓得病倒,从那以后更坚定了主和的立场。
要不是这群大臣结党排异,贻误战机,主战的大臣便不会没有用武之地,郑国也不至于到如此境地。
渤海人立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彻底瓦解大郑,但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不会得人心的。
何况他还是大郑的宰相,篡位自居必会被群起而攻之,等勤王之军一到,恐怕就会成为渤海人的挡箭靶子。
“是啊,现下而言,张大人恐怕是整个康邑最幸运的人了。粘末罕为了扶持他,将不少兵士、金银,甚至上皇的姬妾都赏赐给了他。”
“姬妾?”
我敏锐得捕捉着这两个字眼,寻思着这其中是否有另一个逃跑的机会,可转念一想,自从我们回来后,里三层外三层都布满了守兵。
连方丈和弟子也都被尽数锁在了牢里。除非我们长了翅膀或是遁地而行,否则是绝逃不出去的。
于是,眼里的光采又不由得暗了下来。
昌平哥哥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便出言安慰我:“都是些位份不高的妃子,前两日就过去了。”
我自嘲起来:是啊,在他们的交易状里,皇后、贵妃、公主这些可值一千两黄金呢。自然是不能轻易赠予。
既有前车之鉴,又怎么会重蹈覆辙,让我们有机可乘呢?
昌平哥哥看我一脸懊丧,怕自己说错了话,便换了个话茬宽慰:
“你也别太灰心,宁王逃出后,以蜡丸密信召集了勤王之军,能大破渤海军救你们出火海也未可知。”
难得听到五哥得消息,低沉一扫而空:“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就前两日,粘末罕还为这事毒打了皇上一顿。如今,你们是要挟宁王的人质,性命多少是无虞的。”
我忙转过身,拉住张娘娘她们:“听到了吗?五哥已经召集了勤王之军,很快就能把我们救回去的。”
张娘娘与辛姐姐听了,难得笑出眼泪,灰丧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颜色。
只是嬛嬛仍旧是恍惚的模样,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的眼皮肿得老高,连日也退不下去,我觉得不太对劲,便将昌平哥哥推到嬛嬛身边。“你快看看她。她有没有事?”
昌平哥哥往前跪了两步,把住嬛嬛的手,还没听仔细。
静躺着得嬛嬛便突然推开他,崩溃大喊:“别碰我!”
我红着眼,将昌平哥哥拉开。“她受了伤,你别怪她。“
昌平哥哥摇了摇头,反倒比我更慌张:“公主她可能有身孕了。”
“嬛嬛?“我浑身绷直了。
他点了点头。
我双腿发软,浑身如遭雷击:“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不可能!张娘娘不可能没发现的。”
他叹了口气:“时日尚短,才一个月多些。”
一个月,就是庆功宴的那夜,那个肥硕的赛里布……
我脑中一一回忆,忽然天旋地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