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心之所愿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281字 发布时间:2022-05-27

周遇从怀中摸出几个瓶子,递给丁亥,丁亥一把收入怀中,笑道:“你还给我带了寿礼啊,何时做事这般周全了!”周遇淡淡道:“你要这东西,无用。”


丁亥眉头一皱,似有所悟,道:“你特意回鹿饮山,挖出三十年的状元红,与我痛饮一场,原来另有所图啊!”周遇默默不语,丁亥已然了解,他拍着胸膛,道:“你有什么心愿,只管说出来便是。”


周遇转身,眸光中闪过一抹悲伤,淡淡道:“这是云雪花和红秋衣,可压制寒毒。”丁亥盯着瓶子,明白了周遇的意思,他道:“好啊,有了这两味药,杨家的探花郎正好还了那份恩情啊。”


周遇淡淡一笑,道:“不送。”丁亥收了瓶子,道:“阿骏,我先走一步。”他率先飞奔出去,掠过枝头,没入夜色中,柴伯骏黑影掠出,卷起一股风,追了上去。


夜色很快吞没师徒二人的身影,周遇转身,他独立树下,望着师徒二人归去的方向,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丁亥师徒回到屋中,柴伯骏倒头就睡,后山却忽然传来了笛声,隐隐约约,若隐若现,丁亥拉起被子,蒙了脑袋,嘀咕道:“有话不说吹什么笛子。”


天明醒来,笛声依旧,愈发清晰洪亮,盘绕在双阴山上空,众人都疑惑,究竟是谁在吹笛,仇万渊气哼哼道:“吹了一夜还不消停。”杨母笑道:“也不知谁在吹笛,景行,你取出竹笛,跟他斗一斗,斗赢了,他就停了。”


云深居士却是不许,转身见到丁亥大步走来,他拿出云雪花与红秋衣,对杨景行道:“这云雪花与红秋衣可压制寒毒,正好回报梅家父子对你的恩情。”杨景行大喜,道:“多谢丁公,梅坊主在逸仙谷调养数月,双腿已能起身独立,却不能行走,有了这两味药,他老人家在调理半年,必能迈步独行。”


丁亥道:“梅悫是个好人,大家都盼着他能早日治好双腿,你择日送去吧。”杨景行揣着欢喜,领下这份责任。


笛声不停,扰人心神,众派掌门本想多留一日,此刻却纷纷找丁亥告辞离去,韩柏松不愿走,韩惊天兄弟便多留一两日。


杨家兄妹送温颂言夫妇下山,白素芷拉了杨霏盈,问:“什么时候订下亲事?”杨霏盈莞尔一笑,道:“都听爹娘和师父的。”


白素芷叹了口气,道:“柴掌门是个惹不得的人物,武功又顶顶厉害,颂言和我都打不过他,往后他若欺负你,我们可帮不了你呢!”杨霏盈笑问:“颂言哥哥可欺负你?”


白素芷一愣,轻轻摇头,杨霏盈眼珠流转,郑重其事地说道:“颂言哥哥武功比素芷姐姐好,可他从来不欺负姐姐。”白素芷噗嗤一笑,捏向她脸蛋儿,道:“你比姐姐厉害。”


两姐妹打闹一番,杨霏盈道:“过些时日,我去逸仙谷瞧你啊。”她送走白素芷夫妇,那笛声依旧盘旋在上空,愈发悠扬绵远,杨霏盈心中直好奇,是谁人在吹笛,吹了一夜一上午,还不消停?


日暮时分,笛声不停,杨霏盈和苏好披了斗篷,驾马出门,往后山而去,一路飞驰,循着笛声,来到后山。


只见孤树之下,站着一人,身身淡青旧袍,身姿挺拔,头上肩上落了一层白雪。他横笛吹奏,目光眺向双阴山方向,听到马蹄声响,便收了竹笛,缓缓转身。


见到周遇,杨霏盈不觉一惊,周遇见了杨霏盈和苏好,心头漫起失望,问:“小姑娘,你来干什么?”杨霏盈下马,道:“家师让我上山来。”


丁亥找杨景行时,她并不在身旁,云深居士让她上山,也没有未告知山上是谁。周遇一愣,两道目光望周围扫了一圈,又问:“你还有一个探花兄长,他怎不来?”杨霏盈心下奇怪,淡淡答道:“哥哥本要同行的,但师父不许。”


周遇心头一颤,眸光骤然暗沉,若有所思,寒风吹拂,他两鬓白雪,身影愈发落寞,他问:“你师父让你上山,可交代了什么话?”杨霏盈摇头,道:“师父只让我上山瞧瞧。”


周遇冷笑一声,飞身上树,取下一坛酒,道:“我还有一坛酒,小姑娘,你陪我喝两杯吧!”杨霏盈苏好一头雾水,茫然不解,周遇又取出几个小酒杯,缓缓倒酒,苏好暗道:“准备如此齐全,他在等人么?是等师叔祖还是等盈儿的师父?”


周遇也送了一杯酒到她手中,道:“你也喝一杯吧!”苏好接酒,道:“谢前辈赐酒。”周遇举杯,猛然灌尽,眼里泄出几丝苦涩,看到两位姑娘也跟着饮下,才溢出一丝欣慰。


苏好问道:“前辈在等人么?晚辈可以下山通传。”周遇低头饮酒,默然不语,杨霏盈心中猜测:“周前辈吹笛一日,是不是在等人?他老人家跟师父若是亲兄妹,他等的人是师父吧!可师父却不来,只交代我来,也不让哥哥来,周前辈一定很伤心吧!”


周遇喝了一杯又一杯,好似赌气一般,杨霏盈道:“前辈,这酒冷的,喝多不好。”周遇却问道:“你哥哥待你好不好?”杨霏盈点头道:“很好。”


周遇举起酒坛,猛的灌了一大口,忽然摔碎酒坛,又一掌折断竹笛,哈哈大笑数声,长袖一挥,绝尘而去。他的背影,透着几分落寞孤寂。


苏好问:“盈儿,你说他会去哪儿?”杨霏盈摇头,道:“我也不知。”她心下悄悄说:“他是想见我师父的吧,可师父却不肯遂他的愿。”


周遇与师父兄妹之间有什么间隙,杨霏盈也曾悄悄好奇过,但长辈之事,不宜多问,她便从来不提。暮色渐浓,杨苏二人骑马下山。


柴伯骏去找杨霏盈,不见人影,便询问杨父杨母,杨母随口答道:“盈儿去了后山。”柴伯骏当即大惊,眼里尽是紧张,他黑影一闪,化作疾风,飞奔出去,杨母好奇,不解道:“他干什么去啊?”


丁亥淡淡道:“盈儿曾在后山遇险,他担心着急,接人去了。”柴伯骏出了山门,向后山而去,不出两里,碰见杨霏盈苏好驾马归来,风雪中黄衫飞动,犹如一朵百合花在风中绽放,他急忙问道:“阿灵,你到后山干什么?”


杨霏盈笑答:“师父让我上山一趟。”她知柴伯骏不喜周遇,就只字不提他。三人回到双阴山,发现丁亥和杨家父母师父兄长都在书房中,闭门议事。


韩柏松故意支开了杨霏盈和苏好,笑问:“大黑影,你知道他们在屋里商议什么事么?”“不知道。”柴伯骏摇头答道,他无甚兴趣,转身便走,韩柏松急忙拉着,道:“我若没猜错,两家长辈商议的,必是你跟盈儿妹妹的婚事。”


柴伯骏大惊,喜上心头,心里痒痒的,好生欢乐,道:“大头人,你快过去听。”韩柏松愕然,问:“为什么是我过去?”柴伯骏急道:“上回我帮你听,这回换你。”


韩柏松惶恐,道:“丁公前辈何等修为,我轻功又不及你,我若靠近,立马被发现,暴揍一顿,不成不成。”柴伯骏不悦,虎着一张脸,韩柏松道:“你耳力灵敏,你再走近两步,就能听清楚。”


今夜风大,呼呼地响,屋顶忽然落下一只白鹤,站在门口,嗷嗷地叫,柴伯骏韩柏松做贼心虚,一溜烟躲到大树后,盯着白鹤冲天,它一会儿盘旋在屋顶,一会儿落回门口。


韩柏松道:“还留了一只白鹤盯梢儿,大黑影,防你的。”柴伯骏不解,又气呼呼说道:“是我和阿灵成亲,为什么要防我?”韩柏松无言以对,偷听是不成的了,他拍了拍柴伯骏,道:“大黑影,回去静候佳音吧,我先走了。”


柴伯骏却心有不甘,不肯轻易离去,他武艺高强,轻功卓绝胜过韩代天,几番要靠近屋子偷听,但看着那绕屋盘旋的白鹤,屋里闪烁的烛火,他却心生怯意,一靠近屋子就惶恐紧张,又怯怯地退了回来。


最后,柴伯骏盘腿坐在大院门口的大树下,盯着窗户透出来的光亮。白鹤时不时飞到树上绕两圈儿,雪花儿一片一片飞落,夜色愈发深沉,大门终于“支呀”一声打开了。


丁亥笑嘻嘻地走出来,杨家父兄跟在身后,路过大树下,看到一双晶亮发光的眼睛,丁亥吓了一跳,问:“什么东西杵在这里?”“我。”黑暗中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原来是柴伯骏啊。


众人吓了一跳,既惊讶又好奇,丁亥问道:“大半夜的风大雪大,你在这里干什么?”柴伯骏忽然一慌,不知如何回答,他略微思虑,道:“我……我等你!”杨母心疼他接了一身寒气,急忙请进屋中,端来热茶,柴伯骏喝了热茶,暖了身子,也不知感谢,只讷讷说了句:“好喝。”


杨母只觉好笑,问:“你为什么在外边坐着?为什么不敲门进来啊?”柴伯骏支支吾吾,一脸窘态,与前两日杀猛虎、断人腿的狠辣刚硬截然不同,云深居士道:“你知道我们在商讨你跟盈儿的婚事,你也想知道!”


新式被点破,柴伯骏心下惶恐,讷讷地杵着,不言不语,云深居士道:“以你的武功,若想偷听,易如反掌,你怎不做?”丁亥道:“小云儿,你怎教我徒儿做梁上君子?”


柴伯骏面上不语,心里暗骂:“本大爷想过来,但门口有只死白鹤。”云深居士道:“他自己若愿意,又何须旁人来教?”杨母对柴伯骏颇是满意的,她笑道:“我们确是在商讨你跟盈儿的婚事,你想知晓,进屋便是,平白吹了一夜的寒风。”


面对一众长辈,柴伯骏忽然不知所措,悻悻不语,丁亥不悦,责问道:“你怎不说话,你心里怎么想的?”柴伯骏急忙答道:“想跟阿灵成亲。”


这一句话惹得杨父杨母心中欢喜,哈哈大笑,杨母道:“婚期已定下。”柴伯骏大喜,追问丁亥,“什么时候?”杨母道:“小荷尖角,蜻蜓上头,正是成亲好时节。”


柴伯骏脑子转了一圈,道:“小荷,荷花开的时候,我跟阿灵成亲么?”杨父杨母齐齐点头,道:“小荷尖角,荷花初开!”


柴伯骏嘴角浮笑,应了一声“好”,转身便走,大步流星。


众人疑惑不解,丁亥追问:“你干什么去?”柴伯骏已跨出门外,答道:“种荷花。”满屋子的惊愕在空中悄悄弥漫,众人疑惑不解,怎的忽然就要种荷花,冬日飘雪时节,如何能种荷花?


杨母脑中灵感一闪,急忙奔上前,拉住柴伯骏,道:“好孩子,不用种荷花,荷花六月便开了。”杨家父兄及师父才恍然大悟,云深居士嘴角的笑容,三分惊讶,七分满意。


杨母道:“你待盈儿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盈儿嫁你为妻,你一定会宠爱呵护她。”“好。”柴伯骏认认真真点头答应,云深居士道:“阿骏,你是个守承诺、重信义之人,我们答应将盈儿嫁你为妻,你也要当着盈儿父母兄长的面,立下誓言,真心真意待盈儿,护她一生平安喜乐,不能让她受委屈。”


“好。”柴伯骏除了点头,再无它话,丁亥心里暗骂:“真是个蠢货徒弟,不会多少两句好听的么?”杨父补充道:“你一辈子只能对盈儿一个人好。”


柴伯骏面上飞来十二分疑惑,众人以为他不愿意,却见他认认真真地问道:“我还要对谁好么?”这话一出,换众人愕然,柴伯骏在外人面前果敢桀骜、乖张怪诞,发怒时狠辣凌人,私底下却是个实打实的憨傻心眼。


杨家父母兄长师父愈发喜欢,丁亥笑呵呵道:“盈儿的父母师父兄长,你也要好好对待。”柴伯骏点头,除了一个“好”字,再也挤不出其他话来,杨母拉着他的手,道:“阿娘只愿你和盈儿白首一生,相携到老。”


柴伯骏还是点头,只答一个“好”,丁亥怒道:“你不能多说几个字啊!”


话音一落,门却“吱呀”一声打开,杨霏盈黄衣迎风,踏进屋中,问道:“阿爹阿娘,师父,你们怎都没睡啊,在干什么呢?”杨母笑着打趣道:“阿骏要去种荷花!”


杨霏盈转身看了一眼飘飞的白雪,问道:“伯骏哥,你种荷花干什么?”柴伯骏忽然害羞,不愿实话实说,窘态上脸,蹦出一个字“吃。”


杨家众人“噗嗤”笑出声来,杨霏盈知他贪吃好食,便拉了到一旁,轻声说道:“不用种,我家有的是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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