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陨9987年。
这日,即将成年的子承安回到子府的时候,垂头丧气的。忠叔见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急道,“来人,快点拿药过来!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平日子承安都会和子宛绎一起回来,显然今天子承安先偷溜回来了。
子承安摆摆手,“不用管我,这件事不要告诉父亲知道,父亲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已经睡下了。”子承安说完,就急忙回房了。
到了晚上,子宛绎按时回来了。他这些年一直按部就班的生活,悉心教导儿子长大成材,生活上比前些年正常了许多。他把子府的未来,全部寄托在儿子身上。
子宛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忠叔子承安回来没有。就好像很多年前,子宛绎每天回来,都必会优先找到刘离一样。
忠叔踌躇着,把子承安的吩咐照答了一遍。幸亏子宛绎没有多问,径自去子承安的房间找他。子宛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承安,你睡了吗?”
房内没有人回答,子宛绎静静等了一会儿,又道,“承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连爸爸也不能说吗?”
过了一会儿,子承安灰头灰脑的开了门。
子宛绎看到他脸上的伤,淡定自若的叫忠叔拿药过来,然后又让忠叔退下了。
子宛绎帮子承安上着药说,“承安,你现在长大了,过几天我就会上天庭禀告让你接位之事,这时候你怎么反而打起架来了?”
子承安忽然推开子宛绎的手,怒道,“我问你,我是不是你和妈妈的亲生孩子!”如果是,他就是乱伦之子,如果不是,他又是谁的孩子呢?无论是哪个真相,都不是他能承受的,他其实早就觉得不对了,但是他一直选择不去关心,直到今天……
子宛绎不理会子承安的愤怒,坚持完成了上药,“你当然是你妈妈的亲生孩子……”子宛绎收拾完药罐,看着子承安道,“不过我是你的养父。”
子承安一愣,他没有想到子宛绎会愿意告诉他真相。子宛绎接着道,“因为爸爸,你妈妈才将你送到我的身边。承安,你可以恨爸爸,但是你不能恨你的妈妈。”子承安立马摇头,“爸爸,那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我也不知道……你的妈妈没有告诉你吗?”子宛绎也觉得奇怪,他以为是长生。
“妈妈跟我说我的爸爸是你啊……”子承安忽然记起刘离说过,“承安,你记住,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孩子,所以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是特别的,你的爸爸就是子宛绎。你现在不用弄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后你就会想明白。”
子承安想明白了,这是刘离在回答他现在的疑问。他没有什么亲生父亲,他就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子宛绎。
子承安顿时笑了,“爸爸,既然妈妈说我的爸爸是你,你就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我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我会因为是你们的孩子,而感到骄傲!”
子宛绎也为有这个孩子而自豪,他以为子承安是忽然想通了,哪怕他是什么乱伦之子也无所谓。“好孩子,你不需要有任何包袱,我和你的妈妈并不是亲兄妹,只是我不愿意把这个真相说出来,这是你的祖父留给你妈妈的礼物,同样是我珍视的,我与她的一个牵绊,我不愿道破它,不愿公之于众。承安,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子承安很惊讶,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能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知道,一定是爸爸和妈妈,你们太在乎彼此了。”
子宛绎见得到了子承安的理解,便又问他曾多次问起的问题,“我知道承安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你的妈妈现在在哪里呢?”
子承安也很苦恼,“对不起爸爸,我答应过妈妈,绝不说和她生活时的任何事情。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除了妈妈,别的事我都快忘记了,我也不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子宛绎彻底放弃了,其实他心里有个猜测,他拍了拍子承安的肩膀说,“别关在房间里了,晚饭应该差不多了。承安,以后你当了楚江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别饿着肚子忘记了休息。对不起承安,我应该多与你分担一些,但我实在太累了。”
父子俩并肩出门,子承安坚定的说他已经长大了,“倒是你父亲,你卸下担子之后,会有什么打算?你会……去找妈妈吗?”
子宛绎看着前方,双眼闪出自信的光芒,“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子宛绎不愿子承安心里有牵挂,转移话题道,“承安,是谁这么大胆,出言不逊还胆敢打你?”
子承安道,“是……鬼勇。父亲,你不要怪他,他只是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我一直都把他当作竞争对手,有他在,我都不敢偷懒的。”
自从子承安的出现,鬼勇二殿阴帅的目标彻底无望了。鬼昱因此打算举荐鬼勇到别殿做阴帅,但他不肯,硬是要呆在二殿和子承安比比高低,两个人就这样比到现在。可惜在官职上,子承安一来就当上了阴帅,鬼勇却只能升到一品鬼差无法再升了。
子宛绎对鬼勇也是很了解的,除了说话毫无顾忌,确实是一个很有才干的人。鬼昱把他培养的很好,将来会是一个很好的卞城王的继承人。子宛绎道,“承安,我知道你把他当朋友,作为朋友你该多激励他,让他多学点东西,不要总这样说话不经大脑。”
“是,父亲。”
几日后,子宛绎来到天庭,由天官引路到天帝长生面前。
在经过一处凉亭的时候,子宛绎忽然改变方向跑向凉亭,正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凉亭的柱子后快速离开。子宛绎脚步加快,轻松追上了那个身影,他还未看清是谁就拽着她的手不肯松手,“宛离,不要再逃走了!”
这个身影正是刘离,她见自己逃跑不过,终于不再压抑自己,轻轻摇了摇头扑到子宛绎的怀里。子宛绎这就回抱着她,相拥的两个人,将想说的千言万语化做沉默。
很快,一声怒喝打破了二人的宁静。长生正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情赶来了,“来人,将这乱闯天庭的人拿下!”左右很快围上来一群天兵,刘离护在子宛绎面前,朝长生喊道,“张长生!你为什么总要和子宛绎作对!我不会再让你伤害他半分!”
刘离的态度让长生痛心,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连名带姓。长生让天兵暂时不动,说道,“离,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心甘情愿的留在我的身边。在你的心里,终是忘不了一个子宛绎吗?”刘离摇头道,“我只是不明白,子宛绎与你同根,你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想至他于死地!我不是向着他,是你在伤害他!我才必须阻止你!”
长生忽然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刘离的心情,他一直以为子宛绎在她的心里更重,其实不见得,他因为患得患失,而使自己亲手一点点的毁掉自己在刘离心里的地位。
子宛绎却不同,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刘离心里争得什么地位,反而愈加稳固了他的地位。
长生几近奔溃,一直以来他都没有要求更多,只希望她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永远不离开他。“是……是我错了,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开你的手,今天得到你的人,只会是我。离,我现在问你,如果当年,我第一次离开你的时候,我问你愿不愿跟我走,你的答案是什么?”
刘离没有经过思考,直接回答说,“我会回答你我愿意,但是世上没有如果。”
“好,我们不说如果。那你现在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如果是你的意愿,我都能接受。”长生忽然又明白了,其实刘离之前留下来,没有勉强,不然她完全可以要求未怜将她带回子家。
如果子宛绎没有出现,刘离会留在长生的身边,直到最后。但是她看到子宛绎正看着她,她知道自己无法再留下来了。
刘离看着长生说,“长生,我离开家已经很久了,我应该回去一趟。”
长生已经猜到了答案,他深深的望了刘离一眼,“好,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刘离微微一笑,“我害你这么伤心,不见为好。”
子宛绎轻声说,“好了,宛离,回家了。”他虽想到长生应该是天上的神仙,是他把刘离带到了天界,但没想到长生竟然是天帝。
长生笑,“急什么,你怕我反悔吗?”
子宛绎道,“没错,我们可以走了吗?”
长生挥手让天兵退下,说道,“不要着急,你不是有事禀告吗?为了自己的私事,就不管公事了?”
子宛绎道,“留到下次禀告也不晚,既然你问起了,正好省得我再来。我准备让我的儿子子承安继承楚江王之位,天帝可否同意?”
“子宛绎,你再出言不逊我可是会真的反悔!”长生佯装生气,子宛绎扭开头去不再说话。长生接着道,“你还不知道吧,承安可是我的好外孙,我当然同意。我看你也没有兴趣位列仙班了,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多谢!”子宛绎带着刘离离开了,长生紧闭着双眼,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