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未到寺庙山门处,忽然风雨急骤,哗哗作响。
晓霜找来纸伞,为周莫柔挡雨。
只听山门处一人哈哈笑道:“井徒,你已无路可走了,还是乖乖交出宝图,我等也可放你一条生路。”
初听之下便知是隐门车无回的声音。
一声叹息忽起,一股悲凉在雨水中回荡着。叹息之人道:“光州称霸的人物,不承想竟然落到东躲西藏的地步,真是可悲!”
待至近处,果然见车无回等隐门的人手持兵刃,昂然堵在寺庙门下。
山门里,地面上,正有一人趴伏着,任由骤雨拍打,始终站不起身,看来伤的不轻。
待得看清面目,那人正是井徒。
除了井徒之外,再无别人,想来他的其他弟兄已经惨遭不幸。
山门两旁,分别站着看守山门的僧人。一位僧人双手合十道:“诸位施主,佛门乃清静之地,更不可杀戮,你们还是请回吧!”
这时,张大锤走出,举着铁锤,向那僧人道:“想让俺们走不是不行,待俺进了寺里杀了那斯,俺们自当离去。”
张大锤说着便要冲进庙门,却又被那僧人给拦了下来。他登时怒目道:“小秃驴,你是想尝尝俺这铁锤的滋味吗?”
施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瞧了瞧趴在地上的井徒,向着身侧的施聪道:“这受伤之人便是常年混迹在光州街市的井徒。此人往日在光州城里称王称霸,做了不少恶事,如今遭人追杀,也算是偿其恶果。此事,不如我寺不做干涉,师兄意下如何?”
井徒伏在雨下,鲜血顺着雨水横流。
他挣扎着抬起头,惨然呼道:“大师!救我!”
施聪看了井徒一眼,见他面色苍白,在雨水里动弹不得,虽然知他并非善类,但出家人慈悲为怀,出于善念,不得不救,便道:“此人作恶多端,但我佛慈悲,还是救下他吧!”
施悟听言,缓缓点头,踏前一步,欲上前去,却见施聪拉住了他道:“师弟,莫急,按规矩来。”
施悟随即醒悟,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师兄先请吧。”
施聪笑着点头,缓步上前。
戒嗔道:“师父,三师伯不会武功,为何不是我们去处理此事?”
施悟道:“事后你自然知晓。现下你三师伯先行出马,我等武僧暂且按兵不动。”
戒嗔听了便不再多问,看向场中。
张大锤见一和尚走至山门下,上下一打量,叫道:“老和尚,你来的正好,瞧你这架势应该是个管事的,快让你这看门的僧人让开!”
施聪呵呵一笑,捋了下白须。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顺着胡须缓缓滑落,看去虽然有些萧索,但眉目和蔼一如往常。
施聪道:“老衲法号施聪,诸位施主因何在我这寺院喧哗呢?”
张大锤道:“老和尚,有个贼人逃进你们寺里,俺们正要进去拿人,可是你们的僧人竟然拦俺去路,这是何道理?”
施聪指了指井徒,笑道:“他这满身伤痕,可是你等所为?”
张大锤道:“正是。”
施聪道:“阿弥陀佛!如若老衲将他交于施主,他还有命活吗?我观诸位施主杀孽太重,善恶终有报,诸位何不趁早放下手中屠刀?”
一声长笑起,车无回踏前一步,道:“老和尚,你是有所不知,此人乃本地恶徒,残暴成性,不知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我等杀他实属为民除害,还请老和尚你不要插手为好!”
施聪微笑道:“此人名叫井徒,在光州城里确实做了不少恶事。他杀人为恶,你等杀他与恶又有何异?如此一来,岂非杀戮循环,恶行不止,徒添罪过呢?”
一声叹息起,刘 青山走上前道:“若如大师所言,世间为恶之人岂不是都不该杀?那恶人岂非继续为恶?”
施聪笑道:“不杀只为止杀。而恶人已然种下恶果,将来自有恶报。”
刘 青山叹道:“如此说来,便是我杀了大师你,你也不会让僧人杀我,也心甘情愿了?”
施聪微一摇头,道:“这位施主如此杀戮成性,将来只怕会万劫不复啊!苦海无边,当快快回头才是!”
刘 青山仰首长叹,道:“万劫不复?若我杀了你,你死了,而我却活着,试问,是谁万劫不复呢?”
施聪哈哈一笑,道:“施主又怎知你的生便是生,老衲的死便是死呢?”
刘 青山取下腰间柴刀,步步逼近,道:“既如此,杀了你不就知道了?”
张大锤巨目一睁,道:“俺就说嘛,哪用这么多废话,早该杀进去了!”
施聪见状,窒了一下,无奈摇头,道:“既然诸位施主不愿回头,那便只有无边苦海了。”言后,转身招了招手。
施悟一见,转头对着身后弟子道:“众弟子,随为师去驱逐恶人!”话音未落,忽见张大锤与刘 青山二人纵身跃前,一齐举兵杀向施聪。间不容发之际,不容多耽,他只得亲自出马了,于是提气一闪而往。
众人在模糊雨中也不见施悟如何动作,只听“砰砰”两声响,张刘二人登时口喷鲜血,竟然倒飞出去一丈有余,摔在地下。
他二人本想挣扎着起身,却无论如何也动不得了。
只见施悟现身施聪身前,单掌立于胸口,道:“佛门清静之地,岂容尔等放肆!”
隐门众人见状大惊失色,一齐不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直旁观的周莫柔等人见此一幕,心下也是震惊不已。
张大锤与刘 青山二人方才离那施聪和尚仅仅一剑之距,想要杀了他不过挥手之间,何况他二人都是武林高手,功力深厚,出招速度又是何等之快。本来只消眨眼间便可取了施聪性命,却叫人如何也料不到,这尚在数丈外的施悟竟然快如闪电,抢先救下。
张大锤睁大眼睛,颤抖着身子,想要说话却已然不能成声,只痛楚地望着车无回。
车无回瞧见他的痛苦模样,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向着左右道:“这老和尚功力深不可测,我等非他敌手。撤!”说完便吩咐门人带上张刘二人,连看都不看井徒一眼便仓皇逃离。
施悟见隐门众人离去,消失在漫天雨中,便即吩咐弟子将井徒带回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