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海边的女孩与捡贝壳的女孩
书名:都市异闻录 作者:51hao 本章字数:6881字 发布时间:2022-05-28

8.2 海边的女孩与捡贝壳的女孩


 

令人折磨的一起散步的晚上过后的三天,林九接到了新的活,来自遥远的别市。他几乎开心得要发疯了。

散步之夜至今,死寂一般的沉默充斥在每一分一秒的相处中。起早贪黑买来的早餐干涩无味,放学路上的轿车里鸦雀无声。好像这场伟大的爱情戏剧已经画上了句号,林九从未比这几天更能体会到什么是“度日如年”。

于是他一直在期盼一个机会,一个再度从这个失败的认知、生活的打击中活过来的契机。

时机到了,他的准备工作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轻盈,简单的一个挎包,一个小手提包,里面装着一些衣服(因为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过,这个新活需要一定的时间,可能会给他安排住宿)。

在前往别市的动车上,靠窗的座位边,他看着窗外闪过的景色,脑中又回想起了悲情的故事。

至今,他的感情几乎都以失败告终了。鹿欣……黎安……还有那个海边的女孩。

 

海边的那个女孩是谁?林九不记得她的名字,也不记得具体的年份,那个女孩就只和大海连在一起,停留于林九的大脑中。

这是一个林九一直与所有人隐藏的故事(包括我),也是唯一一个令他觉得在悲剧中能有些许释怀的例子。除开父亲外,他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拿着沾满血的镰刀威胁着自己的人,就是那个海边的女孩,象征着他的第一段爱情的另一半碎片。对于她,他甚至不敢提起任何的愤怒,一切都被悔恨与歉意取代。

与如今的这两场接连的失败不同,与海边的女孩的故事,太短了。

太短,短到在梦幻的朦胧中开始,在梦幻的朦胧中结束。只有留在老家的那个水晶球,是两个人间断绝之留恋最后的见证者。当鹿欣第一次到自己家时,就拿起了那块水晶球,被当时极度紧张与亢奋的自己及时拦下。

动车开出山洞,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海,乘着这片无垠之海,那段尘封的思绪上的枷锁开始松动,一切不为人知的,被压抑了足足六年有余的奇遇即将在林九的脑海中浮现:

 

五年前,于灵山修得基础灵术的林九暂居于灵山下,靠海的一座村中,靠着学来的灵术谋生。那是一段青涩的日子,就连回忆中的画面都被套上了青绿的滤镜。

自己需要定期去往镇市买食物,途中必经一条沿沙滩的泥路,浪花一阵接着一阵拍打,海滩上一直有一个女孩。

林九惊讶地发现那个女孩灵动得出奇。她有一张外向而优雅的脸,面色白静,被蜂蜜色的棕色头发围绕。鼻子稍翘,嘴形动人。尤其是她在海滩旁踱步时那犹如神祇般崇高而让人肃然起敬的步伐。显然,她的全身都被灵动之神所支配,每一步都踩在海滩,大地的心脏处,因为林九能感受到远处传来了脉搏跳动声。

海风带着湿气,她的棕发粘在脖子上。顶着令人窒息的烈日,她在四处寻找贝壳。

此时,一个老妇喊她的声音从远处的木房里传来,她应声答复,翘起身子,蹦跳着踩下激起的浪花,飞在回到母亲怀抱的路上。

 

余后的几次相遇都并没发生过什么奇特的事,但这使林九前往市镇却无所事事的次数无限增多。他从一周两次,到一天一次,再到上午和下午都要来海边转转,就为了再多看一些,怕漏掉一刻。

她从他面前的沙地走过,准备要去玩水,修长的腿一直延伸到膝盖上方约七厘米处。她走得快,轻盈而充满骄傲,每一个步伐都有着要拥抱太阳的决心。

这一切的平凡都在那一天终止,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林九再一次站在那条泥路上,看着远处玩水的女孩。不了此时,天上下起雨来。

已经被浑身打湿的女孩并无所谓,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玩着:她今天的任务尚未完成,她每天都要收集满20种不一样的贝壳带回家。

林九没有带伞,可他也不愿意放弃这难以让人拒绝的连续剧。就此,他的直觉为他做下了一个激情且令他感激不已的决定——他要留下来看着,林九要留在这里。像是这条泥路的守护人,要在暴雨中守护一切的安全,包括那个女孩。

这份在别人看来可笑的决心却深深地打动了他自己,也因此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女孩先是看了这个奇怪的人一眼,继续捡自己的贝壳。

他的头被完全打湿了。

女孩面朝着他站着,驻足对望了一会儿。

他的头发垂到眼前,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女孩放下手上的贝壳,走到了泥路上,将站在原地的林九领到了一片树丛里避雨。

就连自己的手被牵走的那一刻,他都还在想象那个已经无法看见的画面——阳光下,女孩还在收集贝壳,她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寄居蟹巢穴。

女孩领着他,好像捡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贝壳——这个宝物只有在雨中才值得被珍视。一个楚楚可怜的静物,如此贴切的比喻!林九是那个被她捡来的,最独一无二的可怜者。可惜还在雨中奔跑的那个海边的女孩没有想那么多。

两个人找到了避雨处,女孩忙着拧干身上的雨水。林九站在那儿,衣服和裤子被重力拖拽着向下,拉垮了他挺立的身躯,不可言喻的狼狈。可他无处可逃了,他的灵魂将他活活按死在下雨前的画面:女孩依旧在捡着贝壳,他依旧看着。

女孩在他面前晃了晃五指,他回过神来,看见她迷人的笑——他又沦陷到另一个陷阱里去了。

那没被及时观察到的迷醉感,无一不让林九后悔……一切本应该是新一轮欢欣,美丽的礼花四散开来,他却闭上眼睛。腾云驾雾时的他在沉睡中,谁也无法唤醒。

后来的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狼狈,这份懊悔总在晚间登门拜访,他辗转反侧了五六个晚上,精神状态极差,以至于都不敢再去海边看她一次。

可他又要为自己的辗转反侧而后悔……在他过了一周余后,又走过了前往镇市的必经之路。

这一切他都没有刻意安排!可天空上的乌云总让他想起那个瓢泼大雨的下午。

林九又看到了女孩,她坐在海滩上,背对着自己。或许是因为天色不好,还是自己太久没看到她了?他感觉那个女孩的皮肤格外苍白,正是这令人觉得不适的苍白凸显出了她消瘦的脊背,两条起毛的吊带紧紧贴在背上。海浪迎面而来,她随着涨潮渐渐后退。这片大海仿佛不再属于海边的女孩了,悲伤几乎要从林九的嗓子眼儿里冒出来。

但依旧是那么美,他再一次沦陷了!当一切的不美丽都能被替代掉,倾慕者那一种敬畏与虔诚是显而易见的。他无时不露出破绽,可一场狼狈的耻笑对一个沦陷的人算得了什么?

此时,女孩回头了:她没有预料到这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来不及摆出平静且习以为常的表情,很有可能地流露出喜悦、惊讶。当他的目光与他心中悬念之人的目光相遇的那一秒,一件令林九无法遗忘的瞬间出现了,那是一个能掩盖掉那个瓢泼大雨的下午的场景:海边的女孩对着自己笑了一下,便又转过头去。

他还在原地反复确认:这个女孩一定是在看自己!因为周围没有什么更值得她注意的东西了,除非她喜欢这片坑坑洼洼的泥地。与脚下踩着的没有生命的景物竞争,林九充满信心!

那个微笑在向他诉说,将心中的等待之苦以无比亲昵,抚媚的眼神毫无掩饰地表露出来。

大海再一次属于那个女孩,在林九眼里。一个柔弱的人身包裹住了辽阔的海面,以一种难以言说的伟大的力量!这份力量有且只有在自己的眼里才能显现出来,这更在无形中建立了一种新的联系,重点在于这联系像是一座桥,只连着他与她彼此,这份独有的特殊性是令人成瘾的毒药。

好景不长,又下起雨来了。这时的他刚准备朝前走去(这是他迄今为止最为伟大的决定,因为他觉得是时候了),就在感觉到雨滴触碰到皮肤时,他又停了下来。

“究竟是为什么!”林九扪心自问,却怎么也迈不开第二步,欲望明明如实存在着。于是他又不争气地沦陷于一个新的陷阱——自己制造的陷阱。每当大雨落下时就必定会触发。好像雨能流进大脑中,摧毁所有他想做出的理智判断。

一切都“像是惯例要做的事情”,雨越下越大,女孩再次转过头去,再次出于担心,再次踩着滂沱大雨向他走近,牵起林九的手,再次朝避雨的地方跑去。

奇迹般地循环往复起源于伟大的偶然,是上天让两场雨偏偏下在这个时候,在此之前的两人事先都未做任何准备,这才能被称之为偶然,伟大则是因为它滋生了爱情。

重复能将所有迷茫的情感都剥离开来。两个注定不会相爱的人,即便也因为这两场偶然的大雨有了偶然的相遇,可悲的缘分却被落在起跑线上,跟不上他们飞奔的节奏。

但林九和她的缘分酝酿好了,自他第一次驻足在海岸边时开始生长,如今已成为一棵参天大树。于是这场对常人来说难以忍受的循环的无趣感被雨水全然冲刷走,两个人都为这场重复庆幸,同样是在内心中已经上演过无数次的事情,可爱让原始的热情依旧存在,熠熠生辉,任何的经受者都见识过那种毫无理由的崇拜感,当局者们单膝下跪,屈服于他们愿意效忠此生的,爱所滋生的不灭的火焰。往往有些事情在常人看来永远是愚蠢的,可它依旧存在着,必然是因为它有其伟大之处。

林九和海边的女孩掉入了曼妙的循环里。在第二次于那个废弃的木站台躲雨时,两人都装作一切是第一次发生的样子,只是将所有的熟悉感都借以一个尴尬的笑一笔带过了。

世上的任何循环都会令人厌烦——这是一个真命题,但要除开爱。爱而滋生的那种无限的对于新鲜感的渴求,那种想要将一切谜底揭穿而为此不惜一切代价的伟大的精神,囊括了世上万千诗歌的伟大感情。谁会为爱而厌烦?那理应是爱已经死在现实的脚下时,那时只是牵强的“依傍”,一种为了维系生存的必需品,可道德依旧要求我们把它于爱等同起来,如此荒谬的错误。

新鲜感与爱,这是一个充分必要的条件。没有哪个能囊括住哪个,更没有哪个能脱离了哪个而继续存在。

在他看着女孩以同样的顺序挤干衣服上的水时,熟悉的画面令他将一切与命运牵扯到一起。当时的他真想哭——这是他第一次见证命运接轨的时刻,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他于是甘愿要做此刻之命运永恒的奴隶,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向它效忠,永不垂暮的忠诚。

这次,他借助他从未有过的勇敢,改变了即将发生的命运的车辙——第一次的避雨,他们在沉默中度过。而此刻,他接起了话匣子,他和女孩聊天,聊一切想到的东西,说笑了三个多小时才等到雨停。

 

此后,爱的潮水汹涌地朝林九与海边的女孩奔涌而来。他那被压抑的青春此刻同冲出甲板,迎接天晴的水手,他们爬上瞭望塔,唱着最响亮的歌。

他们一起收集贝壳,听着贝壳蜗里寄居的海的声音。

林九了解到女孩的故事,她是附近渔民的女儿,她辍学居家,晚间帮母亲料理晚饭,清晨时要去镇里的厂房织布。到了下午——唯一珍贵的空闲时间,她来捡贝壳。

贝壳是她的第二春,一个跳脱于清晨和晚间,不同于任何时刻的象征者。到了后来,可以说:海边的女孩就是捡贝壳的女孩,捡贝壳的女孩就是海边的女孩。林九更喜欢“捡贝壳的女孩”,但只有“海边的女孩”会从嘴里脱口而出。

到后来,在一个值得纪念(但他自己却忘记为了什么而纪念)的日子里,女孩精心挑选了她捡来的贝壳中最漂亮的几个,装在玻璃瓶里,再用胶水粘合再一块打磨好的石头上,做成了一个水晶球送给林九。这也是他们留存至今的唯一记忆。

姑娘的性格与林九的猜测不谋而合:她终日受到浪花的滋养,她的心是从远处飘来的瓶子里捡出来的(照她自己的说法来看)。心野,所以喜欢到处乱跑,喜欢在石礁上眺望远方,没有人的时候会大声放号,海的辽阔被刻在她的灵魂里,林九是因为喜欢海,才喜欢上她。

从相识到相爱,从对茫茫未来的怅惘与突如其来的攻势,一切都回归到一个共同的名词上:荒谬。海边的女孩与她留下的所有回忆都是荒谬的产物,总能让如今的他产生一种“守株待兔”式地错觉。但到后来,林九才渐渐发现:荒谬本身也很荒谬,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依旧要投靠一种未知的规律——它不会突然发生,所有的因都需要恰逢其缘。

海边的女孩与林九展开舍弃一切式的热恋,彼此都在吐不完的情话中道尽“没有你的存在就无法过活”的山盟海誓,他们在浪花前相拥,接吻。

碰到她软糯嘴唇的瞬间,他又一次解脱了,解脱得更彻底些。林九闭塞于严苛的父亲与其镰刀下的心挣脱开了——他发觉,那个雨天,女孩不仅牵着自己的手从雨中逃脱,更是牵住自己受难的灵魂,从一切苦痛和折磨中逃脱。

就在那时,他天真地以为他把握住了一切,世界仅需要这个荒谬就能抵御一切。

 

时日到了,到了一个必须要抉择的时刻——当言说无法再传达无限升腾的爱恋,下一个冲破牢笼的便是肉体。

后来的一个晚上,因为某些令他记不清的因素和性的引诱,他将海边的女孩扑倒在床上。她惊慌失措。

但对于那个海边的女孩,此刻有一个难以忍受的事实:大海给予她的灵魂的滋养,是一种对一切事物报以开朗态度的命令。这让她对未知的性的怅惘感到尴尬。她当时是多么想要接受他凶猛的攻势,多想展现出受到压迫的浪漫!可大海在这次,也是第一次站在她的对立面,逼迫着她做出选择:是同往常一样,对一切报以“一视同仁式”的开朗,还是要沉沦在一夜的疯狂里?

她选择了前者,这个令她后悔一生的决定。

他们继续接吻,抚摸,到处乱摸。这个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而此时的她还依旧保持沉默(因为她的嘴巴被包裹住了,不能出声),林九觉得是时候要脱掉衣服了。

他忙着解开自己的上衣和裤带,再忙着解开海边的女孩的衣服,这个过程也持续了很长时间,她就那样躺着,眼睛尽量朝下看,双手同身体一起倒在床上。沉默和急促的气息,注定了这个过程要和“狼狈”一词挂钩。

似乎是出于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因为激情尚未到来,女孩觉得再保持着那种柔弱的态度会很奇怪,于是她尽量回复到平日里交流的状态,她露出了笑容。

林九抬起头来,看着她的笑,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莫名的愤怒。

他将性与爱看得重要的多——这是一场奉献,一场抱着巨大风险的奉献。而一切伟大的献祭对一切的从容与玩笑都持以“必须抹除”的严厉态度。“她在笑,在笑什么?在笑如今的这狼狈景象吗?”林九心里想着,他已经不怀好意了,但为了维持住两人的情面,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帮女孩脱衣服。

也正因为他的沉默,女孩错过了最后一个认识错误的机会,这道隔阂将会是千万个下跪的认错都无法挽回的浩劫。准确意义上说,在此刻,爱情已经死了。而唯一令他们愿意继续做爱的欲望就只是性欲,无法被满足,也无法忍受被中途打断的性欲笼罩在无私的爱情之上,这是十分危险的。

结束了折磨的脱衣环节,两人的身体纠缠着彼此。但另一个难题将他困住——

林九与海边的女孩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对一切的细节一概不知。

他正为正确的门路而焦头烂额,这又是一场出乎两人意料的,未曾设想的第二阵沉默。女孩用双手捂住脸,只有下身飘忽不定的触觉,她明白林九此时在踌躇,于是又笑了。

很难说清楚她为什么会笑,这是一个毫无理由的笑,她自己也无法说清楚。但林九因此再次受到伤害,如果说上一次伤害是割开了一道口子,那么这次的嘲笑就是用双手硬生生沿着缝隙将口子拉开,脂肪和鲜血都喷溅出来。他觉得自己又干了一件蠢事,在自以为的这个“不容忍任何过错的伟大过程”中。

在他眼中,女孩的笑最终被确定是一个证明:一种对于他在这方面可笑的无知的嘲讽。当时的他很窘迫:房间的灯没有关,他的裸体暴露在陌生的房子里,陌生的吊灯下,他还正准备和一个正在嘲笑自己的女人做他所认为的最疯狂的事。

仇恨莫名地滋生,他知道:这场伟大的献祭是不可能再完成的了,因为一个在他看来最为冷酷无情的揭露,一场覆水难收的尴尬场面已经铸就,他不能在这片蓝图里再写下任何雄心壮志。而这一切,归根到底,都因为海边的女孩的笑。

不论有意或者无意,木已成舟,难道我们能因为一个犯错者的“无意而为之”就将她无罪释放吗?抱着这样的心里,林九以一种冷静的态度再度审视这段突如其来的爱情。此时此刻,就在性欲也随着冷嘲热讽消失的一刻,两场偶然的大雨降临的重复不再有那般诱惑力了,这宣告着爱情之花已经枯萎,突如其来得如同它到来时的模样。

他冷静地把扔在一旁的衣服和裤子穿起来,以一种慢条斯理的态度。一想到不用做爱,他感到浑身轻松:这样的他就不用草木皆兵,考虑脱衣的快慢,或该如何做爱云云……一切都已成风,他感到了能与第一次见到爱情时同样令人欢愉的洒脱。他很高兴,因为一切都不是他的过错——谁让她笑得如此愚蠢!

捡贝壳的女孩坐起身来,但林九不再和她搭话,只是用一种竭力克制住愤怒后的极为冷漠的态度,回应她的一个个疑问。在他装出来的沉着中,女孩又一次自以为是了:她真的认为一切都和从前那样,只是发生了一些她所不知道(但也没必要知道)的事情。

此后,对她一切的殷勤,林九都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恐怖的晚上,那个要将自己拌上恐惧为佐料的女魔头,再也不会是他脑海中的海边的女孩了。他将这场爱情的轨迹悄然停留在那个夜晚前,所以现如今,这个对一切都不了解的女孩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这样想着,冷漠也就合情合理,且呼之欲出了。

那场爱情以女孩无数个无法理解的夜晚的眼泪悄然落下帷幕,此刻,伟大的偶然向我们展示了它既充满魔力却又无比脆弱的一面:当情话变成穷途末路的拯救,当思念变成自我陶醉的毒药,越是在过去的他的眼里伟大的东西,越是被埋葬在深处,越是让他一辈子都不再想去回忆。

可事到如今,本应该令他印象最深的愤怒已经消散了,留下的,全是她后来哭闹着央求自己“不要离开她”的模样,即便对过去的她如何逞强,现在的林九,这个坐在动车上回忆这一切的林九,难以避免地心生怜悯。这是他对海边的女孩的爱情之愧怍,他本有无数个机会向女孩阐述那天晚上的愤怒,可却被愤怒烧光了一切,包括对爱情的残存的渴望。

曾一度将他从心灵之炼狱牢笼中拯救出来的海边的女孩,再度出现在他心中,这次的她站在和拿着镰刀的父亲同样的位置。准确意义上说:如今的他正遭受着她与父亲两个人的折磨,他们分工明确,要从亲情与爱情两个层面给他施压,这个骆驼佝偻着背,继续行驶在漫漫痛苦之路上。

想到这里,林九回过神来,动车已经到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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