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吧,承认吧。
她心里想着。
这一切的一切貌似都被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在听到他和黎安在一起的消息的时候,打心底里却没有任何欢愉呢?
为什么他去了她家,便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呢?
为什么自己在做了这样的梦之后,尽全力地想要忘掉发生的一切呢?
终于有解释了。
她想着,想着,想到了他的脸,想到了所有认识的人对着自己嘲弄的眼神。想到了他们相遇的第一个下午。想到了很多很多。
想了一会儿,泪水便自顾自地掉了下来。
“谢……谢谢。”她说着,站了起来,把凳子挪了回去。
“我只是帮你承认了决定,但承受后果,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鹿欣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此时此刻。
夜晚,灯关了,唯独电视的光照亮了两人的脸。
“怎么?想什么呢?”黎安说着。
“最近……最近她有点不对劲。”他说着,皱着眉头,看着电视。
黎安凑了过去,说:“怎么,说来听听?”
“这几天就很奇怪……问她话,回答的语气也心不在焉的样子。而且举止也变了好多。”
“比如?”
“对我客气了好多,早上还自己就起来了,好像很抗拒我的样子。而且,脸老是红着,想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她又显得很紧张……”
黎安想了想,靠在他的身上,说:“会不会……她自己想要改变一些?还是说……”她想了想,“可能是青春期了吧?”
林九差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青春期?青春期抗拒我倒是能解释,其他的怎么解释呢?”
“青春期是一个连锁反应,会触动很多隐藏机关的。”她说着,伸出手指头掰了起来。
“再加上可能最近来了姨妈……心情会变烦躁,可能因为那方面的问题,打乱了自己原有的生活规律,所以有点反常而已……”
“那……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该找她聊聊?”
“如果真是这样……平时多关心点就好了,没必要特地找她聊的,会显得很刻意的……但,我猜的啊,事实是不是这样还说不定呢,如果还继续这样的话,还是帮忙约一个心理医生吧。”
“也确实……”林九撩着她的头发,看着电视,心里想着。
过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黎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低头便倒在了林九的胸前,但林九却显得格外精神,一点儿没有困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发着呆。
虽然很安静,但是周围的空气却弥漫着一种不自在的情绪。
突然,林九起了身,黎安也被惊醒了。
“不行,我得回去。”他说着。
黎安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看着他,“嗯?还是放心不下吗?”她说着,揉了揉眼睛,“也好,回去多陪陪她吧,可能她正挺需要一个人陪的。”
林九转过头来,蹲下身子,抱了抱她。
“对不起啊……”他说着。
黎安反应了一会儿,笑了笑,也张开双手抱住了林九。
“没事……孩子重要,你侄女,我也会多留意一些的。”
林九听完话,便站了起来,拿上了挂在凳子上的大衣和钥匙,径直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有需要的话随时和我说。”她对着门口说。
林九转过半个头来,笑着点了点头,便又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坐上了车,握住方向盘,他打开了手机,在聊天栏里编辑文字,眼神瞟了一下,看了看时间——12:53
他打着字。
“我回去了。”
他想了想,删掉了。
“睡了吗?”
他又想了想,还是删掉了。
最后,干脆没有发消息,只是关掉了手机,踩下了油门。
同一时间。
鹿欣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边走着,边傻笑着,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唯一闪亮着光的小卖部。
她走了进去,挑了一瓶透明的玻璃瓶,走到了柜台前。
“老板,多少。”
那老板站了起来,关掉了手机,看了看放在柜台上的白酒,又看了看眼前醉醺醺的小女孩,顿时精神了。
“姑……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啊……你家住哪里啊?”
鹿欣摇了摇头,笑了笑,说:“别管,多少。”
“你看你都成这样了……你这还怎么喝啊……这是白酒啊!白酒!”
鹿欣没有说话,打开了微信,朝着墙壁上的二维码扫了扫,后面遂即传来了转账的播报声。
“微信到账,50元。”
“给了啊,多了不用找。”说着,鹿欣拿着那瓶白酒,走了出去。
“诶……不行啊……姑娘!”老板伸出手去,却在她离开小卖部的那一刻停下了挽留的心,只是眼神一只停留在门口。
鹿欣用牙咬开了盖子,朝着嘴里直送过去。第一口冷冰冰的甘露从自己的喉咙里溜达出去的时候,她赶忙放下了酒瓶,朝着地上直咳嗽。
“咳咳……”
毕竟是第一次喝烈酒。
她眯了眯眼睛,透过路灯的灯光看了看眼前的这一瓶白酒,眼神中充满了不服气。
紧接着,又是一大口下了肚,没过多久,一瓶300毫升的白酒就下了肚。
过了一会儿,她走的步伐越来越摇晃了,越来越摇晃,就如此摔倒在了地上。
酒瓶子落在了地上,碎成了玻璃渣,绽放在自己的眼前。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碎落一地的玻璃,缓缓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玻璃渣,继续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没有目标,没有尽头,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在哪里了,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自己为什么出来,为什么喝酒,仿佛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酒精的麻醉让她不住地露出笑容,傻傻的笑声怎么也止不住。
林九回到了家里,却发现家里空空如也,厨房里,三四瓶空啤酒罐子落在地上,他怀揣着不安的心大跨步走到了鹿欣的房间里——
衣柜打开着,灯打开着,她却不见了。
他咬了咬牙,赶忙打开手机。
鹿欣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但她没有察觉,没有感知到,或许双手都已经被麻痹得失去知觉了罢。
她举起手来,看了看手机上的名称——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她笑了笑,没有管顾手机,随手按了一下静音键,便任凭电话挂在那儿,自顾自地走着。
走着,走着,走不到边,走不到底。
而电话另一头的林九,却在房间里焦头烂额,坐在鹿欣的床上不知所措。
“这小子……这小子……这下子完了……”他心里想着,不断地在聊天框里输入文字。
你人呢?——
说话啊!——
喝了四瓶酒,还想去哪里?——
还想不想活了?——
发位置,我去接你!——
回信息啊——
(通话已取消)
(通话已取消)
在几次拨打电话都无果后,他便站起了身,径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她在外面游荡,他也在外面游荡。
他开着车,手里不忘刷着手机,一直在刷,一直在等,等待着一个消息的回复。
他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总算传来了声音。
“喂?谁啊?”鹿欣对着电话喊着。
“喝了四瓶啤酒,你还敢出去,你不要命了你啊!”林九对着电话的另一头,刚才的怒火在此刻,一瞬间便爆发了出来,恨不得把手机吃进肚子里。
鹿欣被这爆发出来的声响吓了吓。
“谁……谁啊……”
“我啊,林九!林九!”他特地把林九重复了两遍,以防她没听清。
听到林九两个字,她便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才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走到了一片从来没有走过的地带,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你……你……”鹿欣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别的先别说了,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接你。”
“你不是在她家里……”
“还不是放不下你一个人,你倒好了,趁我不在,自己出去耍酒疯了是吧?快点,在哪里,报过来!”
鹿欣愣了愣,朝着最近的一处路牌跑了过去。
“呃……信和路……120号左右……”
“站在那里别动,我去接你,什么话见了面再说。”
话音刚落,电话便被挂掉了。
鹿欣呆呆地拿着电话,这才意识到什么不对,赶紧找了附近的一片灌木丛,把手指伸进了喉咙里。
随着几阵干呕声,胃里还没被消化的酒精便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浸润在了泥土之中。
几阵痛苦的呕吐之后,她朝着灌木丛吐了几口口水,整个人便浑身无力地依靠在附近的栏杆上,看着路灯明晃晃的灯光,喘着粗气。
吐出来后,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刚才……刚才是他打过来的……”她心里想着,心里想着。
“他……他要来了……他要来了……”她心里想着,看着周围空无一人,顿时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她蹲了下来,脑袋开始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疼的她喘不过气来,只能一个劲地喊叫。
约莫过了十几秒后,这种疼痛感才逐渐消失。她便如同一副空虚的躯壳,瘫坐在了地上,摇晃着头。
不知不觉,眼泪又积攒在了眼角周围。
“不行……别哭了,别再哭了……再哭又会有麻烦事了……”她心里想着,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站了起来,打开了手机。
自己和林九的聊天框里面,已经被绿色的聊天信息给占满了。
——你人呢?
——说话啊!
——喝了四瓶酒,还想去哪里?
——还想不想活了?
——发位置,我去接你!
——回信息啊
(通话已取消)
(通话已取消)
她看到这些,才想着,自己着实是惹出大事情来了。
不过一会儿,空无一人的街道传来了车辆驶过的声音。
一辆熟悉的车靠边停了下来,从驾驶座上气冲冲地走下来一个人。
那人迈着大步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看到自己,便用左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肩膀——这熟悉的感觉。
然后,便在自己的耳朵旁边大声训斥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就好像有一颗炸弹在自己的附近爆炸了一样,耳朵只能听到哔——的响声,看着眼前的人正在破口大骂,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林九……林九……”她看着眼前的他出了神,即使是身体被上下摇晃着,仍然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林九骂了大半天,也算是骂累了,便松开了手,双手插着腰,朝着一旁的路灯看了过去。
这时候,她的听觉逐渐恢复过来了。
“林九?”她试探性地朝着前面问了一句。
只见眼前的人转过头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干嘛?”
她听见了,听见了,终于听见了他的声音。
不知为何,在听觉,视觉和触觉都接触到他之后,眼泪便再也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流了下来。
浑身上下传来了一阵麻痹感,她随即便蹲了下来,不住地哭着,哭着。
林九看着眼前此番场景,顿时不知所措,刚才一时被逼出来的愤怒感也随之消失了,只剩下了不解和担心。
“好……好了,回家吧。”他对着眼前的人说着,转过头去。
又转过头来,看着她仍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着,不为所动。
他也跟着蹲在了她的跟前,说:“对……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和你道歉。行吗?”他用双手轻轻地捏着她的双臂,想让她抬起头来。
她仍然不为所动。
听着越来越响的哭声,林九顿时也慌乱了起来,变得不知所措了。
“别哭了,好了好了……没事了。来,起来……”
他尝试着用力把她抬起来,却怎么也抬不动她固定在膝盖上的手臂。
过了一会儿,鹿欣哭累了,哭声渐渐消失了,自己便慢慢地抬起头来,她一抬头,便看到了林九蹲在自己的面前。
“快走吧,回家吧,时候不早了,回去睡觉,听话。”他勉强地笑着说着。
她看着他的脸,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端详过他的脸——脸上少有什么疤痕或者瑕疵,先前的痘痘也已经消退了,那张被寒风冻得惨白的脸,看不到一丝的红润气息。
她看着看着,入了神,又红了脸,眼泪顿时停了。
林九看着她含情脉脉的眼神,感到有些不对劲。
“怎……怎么了?”他试探性地问了问,尝试着用力把她和自己都抬起来,成功了。
两个人正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明显地感受到了,鹿欣的腿正在微微地颤动着。
等到站直了,鹿欣便一个劲地朝着自己的胸口扑了过去,把脸盖在了自己的胸膛里。
不知怎地,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又是一大片哭声。
林九不明所以,但还是欣然接受了拥抱,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
“行了,行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他低下头来,在鹿欣的耳边说着,尝试压抑住那看似无法控制的哭泣声。
“没事了,我们能回家了,能回家了,回家吧。”他说着,伴随着浅浅减弱的哭声,鹿欣仍闷在他的怀抱里。
等到坐上了车,林九开始给黎安发消息。
——怎么样?她在家吗?
果不其然,跑出来了,喝了四瓶啤酒,在路上被我抓到了——
——啊?!还好你提早走了……
她看样子还是很反常,看到我就一直在哭,一直在哭,问了也不说——
——人没事就好了……剩下的问题我们慢慢解决吧……安全重要。
你能帮我个忙吗?——
——嗯,你说。
帮我约一个心理医生,我觉得她应该要去看看。钱不是问题,越快越好——
——好,我帮你找。
谢谢,麻烦了——
——应该的。
看着最后一条信息蹦了出来,林九关掉了手机,总算是舒了一口气,透过后视镜,看着正瘫倒在座位上的鹿欣,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哭肿了的眼睛看着怪可怜的。
“千万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啊。”他心里默念着,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行驶着。
等到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林九熄了火,把身子伸到了后面,拍了拍熟睡的鹿欣的脸。
“喂……喂,鹿欣,起床了。”他轻轻说着。
鹿欣仍然瞌睡不止。
他解开了安全带,打开了门,走到了后座,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凑到了鹿欣面前,又拍了拍她的脸。
“起床了……困了我们回家睡,先起来好不好?”
鹿欣转过了一个身子,发出了回应声。
“呃……嗯?”
“起床了,我们回家了。”他笑着看着她微微睁开的眼睛。
她一睁开眼,他的大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顿时抖擞了精神,小脸也一下子窜得通红,手脚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怎么了?”林九问。
“没……没……没……”她慌乱地说着,或许是残留的酒精在作怪,仍然语无伦次。
“起来吧。”他劝道,牵着鹿欣的手。
就在他施力的那一下,仿佛自己已经不受重力束缚了那般,身子顿时轻盈地飞舞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车门。
她靠着一块水泥柱子站着,林九走到后面去收拾东西。
等到关上了车门,林九走到了鹿欣旁边。
“走了,回家吧。”他说着,拍了拍鹿欣的背。
鹿欣刚想走,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平衡,径直朝着一旁白色的轿车撞了过去。
林九赶忙扶住了她倾倒的身体。
“诶诶诶……”他总算扶住了,搀扶着鹿欣一瘸一拐地走着。
“明明不会喝酒……你干嘛喝这么多……”他嘴里嘀咕着,“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自尊自爱,你说你,要是今晚就走丢了,你让我怎么办?”
可能是语气又有些重了,在一旁听着的鹿欣又掉下了眼泪。
“对……对不起……”她支支吾吾地。
林九听到了她的抽噎声,赶忙说:“诶诶……干嘛哭啊……我没骂你,没骂你……只是说说……诶哟……”他说着,从兜里拿出了纸巾,在鹿欣的脸上抹了抹,擦干了眼泪,方才继续上路。
鹿欣转过头来,看着正在四处找路的林九,看着他那被灯光照亮的半边脸,在风中轻盈飘拂的头发,那嘴里喘出来的热气,那鼻子勾勒出的轮廓影。那在自己身上的,结实的手臂使出的力量,正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带着自己回家。
时间若能够停止,那便好了。
回到了家里,林九打开了门,送鹿欣进去,帮她脱掉了鞋子,又一瘸一拐地搀扶着她走进了她的房间。一看到软趴趴的床,鹿欣便一头栽了进去。
“诶……别急啊,衣服都不脱了,傻瓜。”他说着,把倒在床上的她扶了起来,一点一点地为她脱掉衣服。
等到脱了只剩下两条毛衣了,他便站起身来。
“剩下的自己脱吧,免得到时候又要骂我。”他双手插着腰,看着她。
她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
时间又一次停止了,伴随着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林九停了一会儿,说:“怎么?要我帮你脱?”
鹿欣顿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示意让他出去。
林九走到了门口,转过头去。
“关了灯就马上睡啊,别再胡思乱想了,睡觉重要。”他说完,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又一次,只留下了鹿欣一个人。
她愣了一会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随便地扔在了地上,便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她回想着,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刚才他的手触碰在自己的身上那真真切切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伴随着酒精的作用,她的脑袋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所有的意识也便随之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就此沉溺在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林九没有做早饭,他大约清楚,她是不会早起的。
他敲了敲门,走进了房间,鹿欣正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
“诶……没事吧……身体有不舒服吗?”他推搡了一下被子,随着一阵触动,被子里钻出来了一个头。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她再也没有做任何的梦,但是先前头脑的迷迷糊糊,如今已经转变成了一阵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
“啊……”她捂着自己的头,眯着眼睛,看着林九。“好痛……”她说着。
林九见状,连忙从厨房端来了热水,喂给鹿欣一口一口喝了下去,接着,让她倚靠在床上。
“叫你喝这么多……家里有止痛药吗?”
鹿欣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等着,我去楼下的药店里买,再忍一下,别急。”他说着,门都来不及关,跑到客厅,穿上了大衣,就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大约才过了7分钟,他便气喘吁吁地走进了鹿欣的房间,急急忙忙地打开药盒,取出了两粒止痛药,喂给鹿欣吃了下去。
随着最后一口热水下肚,她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要再喝这么多了,听话,要照顾好自己。”林九摸着鹿欣的头,说着。
鹿欣一感受到触觉,先是激动,后是极其的反常。
“别……别碰我。”她说着,林九的手随即立马缩了回去。
“行……行,那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叫我,我就在客厅。”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传来了响声。
是黎安给自己发了消息。
——鹿欣她人还好吗?
刚才说头痛,给她吃了止痛药,现在应该好点。——
——我刚好认识个朋友,是做心理咨询的,今天下午3:30有空,她能来吗?
今天下午?好,如果她舒服点了,我就带她过去。——
你把你那个朋友微信给我一个。——
——好
林九发完,便点击了屏幕底端的名片,添加了好友,在简单解释了情况之后,他便关掉了手机,人倚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而房间内。
或许是止痛药的药效发作了,头痛渐渐地缓和了。
鹿欣缓过神来,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想着,想着,当想到自己一看到他的影子便放声大哭起来的样子,多少有些狼狈,于是又红起了脸。
但更多的,是对于自己这份已经被承认了的感情的负罪感。
这强大的负罪感啊,自己怎么能够这样呢?
她想着,想着,又哭了起来,无端,无缘,无故。
就当眼泪在掉的时候,房门又被推开了。
林九探了进来,第一眼,便看到正在擦眼泪的鹿欣。
“还好吗?舒服点了吗?”
鹿欣擦着眼泪,赶忙回答道:“嗯……”
“怎么了?”他说着,担心起来,打开了门,便径直走了进来。
等到鹿欣遏制住眼泪之后,探出头来,看着林九蹲在一旁。
“能跟我说说吗?为什么哭?”他一脸担心地问着。
鹿欣看着他,就简单地看着他,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是啊,换做谁,又怎能启齿呢。
等待着林九的提问的,是长而久的一阵沉默。
“我帮你约了心理医生,今天下午,要是你人舒服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吧。”
鹿欣没有说话,对待这句话,她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可能有些话跟我没法说吧,到时候和医生要好好沟通……你先休息吧,等到下午了,我叫你。”
他说着,帮忙盖好了被子,走了出去,静静地关上了门。
就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寂静的空气激起了她的睡意,随着一个哈欠打了出口,鹿欣便倒在了床上,没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时间就这样一直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