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婵跟随一众的人的目光看向陶织含,五官清秀,肤白如雪,娇小玲珑。陶氏一族自皇上登基以来便一直不得重用,虽出了个嫔位的主子,可对家中男丁的仕途之路实在没什么助益,最高也不过一个从四品典狱司的官职,或许如此,才又将另一个女儿送入宫,望其能得盛宠,也为陶氏一族挣个锦绣前程。
皇上轻笑了一声:“朕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你活泼俏丽,凝嫔安静顺和,各有千秋,何况世间众人性情各有不同,何来对错之分,你莫要太在意了。”
陶织含淡淡了应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皇上近日一直为国事操劳,身形都较前些日子消瘦了些,臣妾瞧着心疼,前朝政务要紧,皇上龙体也是重中之重,还请皇上好好顾念自己的身子呢。”妧妃的声音透着入骨的娇媚,像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将风情揉进一呼一吸之中,不叫人酥软了肌理誓不罢休。
允婵听了心里也不由一颤,怪不得荣宠不衰,这样千娇百媚,她为女子尚且动容,何况男子。
可瞧着眼前这位皇上倒像是无动于衷,脸上还是淡淡笑意:“让爱妃忧心了,是朕的不是。这几日国事繁多,朕确实是日夜思虑。说起来此次并州流寇四处流窜,强取豪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州百姓如险水火之中,多亏了你兄长英勇有谋,替朕了却这一桩心头之患。此次他平并州之乱有功,待他整肃归朝,朕定是要重赏的。楚阁老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其子为黎明百姓奋勇杀敌,又有爱妃在朕身边日夜相伴,楚氏一族为我朝可算是尽心尽力,朕都记在心里。”
“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妾一家的福气,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过份内之事罢了,皇上如此挂心,倒叫臣妾心中难安了。”妧妃笑意盈盈,脸上的傲气却丝毫未减。
她到底也有傲视众人的资本。父亲是协办大学士,可称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亲是二品诰命夫人,兄长是四品骁骑参领,外祖是随圣主皇帝开疆拓土,出生入死的开国元老——定远侯。楚氏一族可谓满门显赫,妧妃楚桉冉,楚氏嫡长女的身份,生来就比常人荣耀尊贵。
殿中众人都从皇上口中听出他对妧妃与妧妃母族的器重,各自心里都存了心思。
允婵将众人神情收入眼底,颔首浅笑,在座众人,羡慕也好,妒忌也好,一切的喜怒哀乐都只因殿中龙袍加身的那一位温和儒雅的男子。允婵不禁看向他,剑眉星目,气度不凡,闺阁女儿家心中的翩翩少年郎,该就是这副模样吧。
珝妃脸上笑意也敛了几分:“前阵子国事繁忙,皇上烦心不已,也久不曾入后庭歇息了,说到底是臣妾等侍候不周的缘故,惹得皇上不愿来了,如今新来了各位妹妹,臣妾瞧着是个个都好。说起来,此次大选,各位妹妹们都未得见皇上圣颜,皇上可要多来后宫走动走动,不然臣妾都替各位妹妹们委屈呢。”珝妃这番话,在座各位怕是都要记着她的好呢。
比起妧妃的高傲,珝妃则更加平易近人。话音刚落,众人皆是一脸羞涩,有些脸皮子薄的,红着脸垂下了头。
妧妃则是看不惯她这样的做派,低低的轻哼一声,心中暗诽了一句:惺惺作态。
“爱妃这样说,可是在怪朕许久不来看你?”皇帝笑着打趣道。
珝妃宛然一笑,一副小女家的娇羞模样道:“明明是皇上事务繁重,许久不来后宫难不成是臣妾凭着一张嘴瞎说的不成,怎的还说起臣妾来了。”
“朕知道这段时日忽略了你们,既然爱妃都这样说了,朕今日便去你那用午膳吧,朕也有些想你宫中小厨房做的豌豆黄了。”皇帝顺着珝妃的应道,轻缓沉稳的嗓音,温暖如阳。
“还是珝妃姐姐最得皇上欢心,皇上一得了空便去陪姐姐,咱们这些人可都只有眼红的份。”妧妃酸溜溜的说道。
皇上闻言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答话。
倒是太后瞥了妧妃一眼,眼里有些怒意:“皇上乃一国之君,日理万机,难不成要日日围着你转?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皇上要去哪还要你先恩准不成。你们只管伺候好皇帝,旁的与你们都不相干。你们是皇上的嫔妃,不是什么勾栏女子,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自己好好掂量,别丢了皇室的人。”太后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无疑是当这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妧妃的脸,众人都摒着气不做声。
皇上刚褒奖了她楚家的功绩,她还没从方才的沾沾自喜中回过神来,太后便立马当头一喝。
这一红一白唱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妧妃的脸涨的通红,心中气急又无可奈何。赶忙赔了个不是;“太后恕罪,是臣妾不懂事,口无遮拦,请太后责罚。”
太后顺了顺气:“罢了,你知错了便好。你瞧瞧,今日新人入宫,本是喜庆的日子,从前后宫中侍候的人不多,正经的主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中你二人的位份最高,是要为后宫众人做表率的,切莫失了体统。”
“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重阳殿。
“嘭!”瓷器桌椅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入目已经是遍地狼藉。
“本宫再怎么说也是皇上亲封的妃位,今日新人入宫,太后就这样当着满殿的人训斥本宫,半点都不顾及本宫的颜面,让本宫沦为后宫众人谈论的笑柄,以后让本宫在众人面前如何自处!”
楚桉冉刚从寿康宫回来就将满殿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
“珝妃是妃位,本宫也是妃位,若论功绩,论助益,她方家比起我楚家简直是天壤之别,本宫就不明白了,珝妃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太后怎么就这样偏心她呢!”
宫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无人敢出半句声,生怕说错了话,惹祸上身。
“勾栏女子?哼……”耳畔又想起太后方才的一番话,太后竟拿她与那些市井女子相提并论……
“嘭!”架上的青玉琉瓷又遭了殃,重重的摔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本宫身份何其尊贵,也是能容旁人随意欺辱的吗?今日之辱,本宫记下了。”妧妃暗暗发了狠,纤纤玉手紧握成拳,整之手臂都在轻微的颤抖,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