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柳林绿了四次，下面悠悠的碧水也涨了四次，万念把书扔在石头上，撩起凉凉的湖水，随意的洗了一把脸，看着荡过来的层层碧波，在阳光的照射下滟滟生辉，他把身体低了低，又低了低，他喜欢这个角度，喜欢那种层层碧波天上来的感觉，而这些，就要散了，他抬手看了看表，捡起书本，一个跃步向报告厅走去，他还是回了一下头，不知道是为那烂熟的风景，那一抹清凉，还是那熟悉的感觉……
伊通在柳林渡口出摊，今天的生意不错，他的生意一直不错，他似乎对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得心应手，他总是知道，这样的天气该卖些什么，这不，今天的丝袜顾客，还会得到额外的冰激凌赠送，就这样，经过的一对又一对，有为烈焰奥迪驻留的，有为商品驻留的，还有为那一抹清凉！不过伊通知道，今天要收摊了，他看到一个身影走过来了，是柯一米！柯一米对她笑了笑，挽着伊通也走向了报告厅！
柯一米选择了边上靠窗的一排坐下来了，不过她还是错估了这次报告的影响力，本以为大多的人都已各奔东西，各有着落，留下的无非是在挣扎着，多赖校园几天，因为谁也不会因为这样一场讲座，突然就多了一份工作，或者多了一个职业选择，可能就是重温下上课的感觉，打发下不多的时间！她再次回头时，走道上已经站满了人，她转头看向伊通有点庆幸，带着点感动！整个教室就像一个十里长亭，说不完的衷肠，道不穷的离别，表不尽得相思！不过还是随着一个仙风学者的走进嘎然而至，然后就是学生会美女主持的殷勤‘吹捧’，因为整整说了10分钟才把他的教授经历和学术贡献粗略说了一遍！但还是惊艳了一波又一波的俊男靓女，因为掌声一轮接着一轮，议论声，赞叹声，掌声，一浪接着一浪……不过还是听到了，掌声结束后得，应付得，敷衍得，零星得几声拍掌！
“人生有很多十字路口，而选择决定未来，人生不能推倒重来，选择只有一次，而未来又依托专业，专业又成就梦想，梦想圆梦人生！……”教授意气风发，举重若轻，娓娓道来！惊得伊通一愣一愣得，看着沉醉得柯一米，还是泼着冷水道：“一米，全是你们专业得嘛？”“不是呀！”柯一米，扭过头看向了那张让自己心跳得脸，让自己不得不装作很认真，很投入得样子，她怕自己失态，又怕自己太过轻浮！伊通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投来目光中得深情，继续随意道：“那这样，不是扯淡嘛？专业成就梦想，干脆国家只开一个专业，好就业、热门得专业，干嘛挖这么多坑，让无辜者跳下去……”柯一米只是看着伊通，像看一个艺术品一样，那么珍贵，华丽，却又不能属于自己……，柯一米只能附和地一笑，急速得心跳让她无法沉下心去倾听对方得声音，更没办法摄入教授得博学！
突然站起来一个学生，举着手，打断了教授得款款而谈，柯一米认识，是万念，一个用功到让自己膜拜得同学，有点闷，又有点不合群！学生会几个组织者，貌似有点不开心，教授似乎很大度，胸有成竹，示意给送了一个话筒，万念接过话筒，吸了一口气，礼貌地道：“教授您好，对您很是敬仰，您的一言一行，念念不忘，鞭笞多年，您刚谈到传道授业解惑，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嘛？”有点紧张得学生会组织者，松开了心，退到了后场！“请！”教授潇洒地伸着手做着请得姿势。“您感觉作为一个老师，最重要得是什么？”万念依然很有礼貌得问道。“教书育人！”教授不假思索地道！“错！”万念一本正经道！教授有点狐疑地道：“愿闻高见！”万念道：“思想没错，理念没错，但是如果执行者也就是老师，您说，如果本身就是缺品缺德，即使饱读圣贤，那他教出来的，育出来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教授想要说话，万念似乎没有给空间，接着又道：“敢问教授，如果是您，带一个初三班主任，而您班级的层次是70%的外地生，面对中考，每个百分点后面都是功绩或者money，而有几个学生恰好在吊车尾，幸运的是，拖后腿的又都是外地生，您会怎么做！”万念看向教授，问的字正腔圆，不带一丝戾气，不带一丝怨气！教授有些动容欲言又止，教授似在搜索学生会干部，而他们得到的信息是平和的交流已躲到一边！万念善解人意般地道：“我帮您回答，第一步：叫到办公室，先亮几节课，然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千方百计，从学生自己的角度，家长的角度，未来的角度，地域差异的角度去分析，唯有回老家才是成才唯一选择，最佳选择，光明选择，辉煌选择！第二步：居然不识时务，继续叫到办公室，群师嘲讽，攻击，冷眼，恶语，无所不用其极，总而言之——你就是一个废物，一坨屎！然后每天上演一遍！第三步：极力配合第二步，我要让你坐在班级里，浑身不自在，没有脸呆下去，没脸看到同学，穿小鞋，冷暴力！最终……！”“你是哪个系的，谁让你来的，你是万念！”教授从自然到不安到局促忙打断问道，问出来以后才发现，整个教室的人都看向自己，刚刚那个意气风发，举重就轻的自己早已不在！万念看着走过来的学生会干部哈哈大笑起来：“道貌岸然，斯文败类，不知道您的成功，脚底下是多少孩子在哭泣，您退掉不是一个学生，是信任，坚持，憧憬！你把他们都打破了！”教授似在挽回局面，努力平静下来道：“那是用心良苦，你的今天，不就是不争的事实嘛？现在的学生，知道感恩，回报的，越来越少啦，带着愤怒的陈述又有几句是真的！”下面的学生在骚动，不过，在场的所有学生，几乎都收到一条短信，班主任口吻的：“听完，会后有任务安排，关于毕业的，影响毕业！”伊通看着这条八竿子打不着的短信气的哭笑不得，站起来，推攘着人群大摇大摆的走了，柯一米站了起来，焦急地看着走出去的伊通，不过还是坐了下来……，不过后面还是偶尔一个一个的猫着腰跑出来的同学！伊通喘了一口气，听着里面的谈笑风生，他有点同情那万念！
再一天，柯一米碰到了伊通和董一晚，拉着他们去外面抄了几盘小菜，席间柯一米要了一大瓶二锅头，一人一瓶红牛，喝酒用的是海碗，红牛配上二锅头，满满的一碗，喝酒的人总是斤斤计较，两个大男人，看向了柯一米的碗里，颜色明显深多了，柯一米噗呲笑了，“几个意思，怕我不醉是吧！只要你敢，我就跟你换一碗！”说完眼睛揶揄地看向伊通！伊通一噎，哈哈地笑了！ 伊通止住笑，一本正经地问了句：“几号走！”柯一米举起杯子，没有回答，董一晚和伊通都碰了上去，用力地抿了一口！伊通又问道：“万念他怎么样！”柯一米端起碗微微地沾了一下道：“讲座很顺利的，教授旁征博引，深得学生喜爱！”柯一米苦笑下接着道：“受国之购，方为社稷主，况于韩信在前！”董一晚突然愣了下，还是递去了敬仰！ 看了眼柯一米，柯一米用筷子搅拌着早已均匀得酒道：“快一年了，大家好像都没有变！”说完看向伊通，伊通和一晚碰了一下！接着听到：“谢谢你们，为昨天也为今天，我只是想逃几天，出了这个校门，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考虑，特别是一个女生，对于一个农村出身的女孩，我不敢谈梦想，即使是梦想成真，也会被家庭，婚姻，孩子冲的支离破碎！好像我能期待的就是一份编制，嫁个好人！好像绝大多数，这辈子一个都实现不了！”一晚举起碗敬上一杯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能从那里走出来，就可以有不一样的梦，几代人的幸福，总需要一代人做出牺牲，显然你成功了第一步！只要你牺牲足够多，你的孩子就不会有你这种顾忌！”柯一米举起碗撞向了一晚，那深色的液体，部分翻进了一晚的碗里！惊得一晚和伊通直竖大拇指，哈哈笑成一团，惊为天人！伊通给柯一米建议道：“你可以做一个老师，你会是一个好老师！”“切！”柯一米反驳道：“不可否认，每个老师，在第一次站在讲台上都是纯真的，无功利的，但是禁不住青山隐隐，绿水长流！”一晚道：“你好像很门清！”“那当然，好像你们认识我，那时我在做服务员，其实我做过代课老师，这么给你们说吧，老师也是人，老师的理想跟学生一样，少点课，多点自由，可是现在的老师，连上课都成了奢侈，一堆杂事，一窝蜂比赛，学生竞赛，考核，学校考核，教育局考核……。问题是兢兢业业上课的，到头来分数低，职称评不上，年终奖被别人分走，扔一大堆垃圾事情让你忙的昏头转向！因为好的资源要留给优秀的老师，优秀的老师，需要光环，比如新秀，能手，教授等等！所以，教出一届学生，不如自己拼一年成为名师，时间，空间，资源全来了！”一晚还是喷了出来！伊通反而淡定道：“所以，教授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喽！就不奇怪了，老师只要有光环，道德品质另说，学生只要成绩好，足够优秀，一而贯之，全部优秀！“柯一米道：”我怎么感觉像是教流氓有文化呢！“，‘噗！’这次喷出来的又多了一位！……
这一桌饭整整吃了2个小时，吃着聊着，好像人生不过就是那碗酒和那点故事，只是有些故事是流泪的，有些故事是笑着流泪的！柯一米举起碗，这一次是慢慢地碰向了伊通道：“其实，万念的事情不要挂怀，因为坐在那个教室里的人，那些事很难想象，他们是老师，校长捧在手里的，爱都是溢出得，更别说那些事情！所以优秀人的身边碰到的全是好人，所以你更不要担心教流氓有文化得论断！“说完手伸向董一晚道：”谢谢！“董一晚有点惶恐道：”好像不对吧！一直帮你的是他吧！“柯一米笑着看向一晚道：”哈哈，告诉你，这一碗下肚，我突然明白，我不是一个低俗的人，不能再被外貌还有金钱腐蚀！“一晚惊慌地道：”这，这，这，不对吧！我还是很帅得吧！“伊通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得董一晚，哈哈笑到不行！柯一米站起来，走到董一晚面前，张开手道：”董一晚，我也帮你一把，背起我！“董一晚犹豫了下还是蹲了下来，背起柯一米向学校走去，只听到柯一米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其实让你笑起来得不是我，伊通，就是那碗酒而已，你是个有故事得人，但是主角不希望看到现在得你！往往悲伤得是故事外面得人，或者是听故事和讲故事得人！“他看向后面得伊通，而那个表情是他不想看到得！他选择董一晚，只是不想让自己尴尬，让对方尴尬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