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总公司后院一栋破旧小二楼处,沙城等在那里,见宋天龙来了忙迎了上来,笑道;“七哥,二哥忙着呢,他在楼上等你。”
宋天龙随着沙城上了二楼,老远就听西北角一间屋子传来哄闹声,十多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吆五喝六,空气中烟雾弥漫,简直呛得人透不过气来。
聂学武见宋天龙到来高兴喊道;“老七快过来,今天我赢钱了,你看看几点了,一会我们吃饭去?”
宋天龙看了眼手表道;“二哥,三点多了,”
嗯!聂学武道;“还有时间,我们再玩一会就去吃饭,我请客。”
宋天龙不太懂赌博,但也知道他们再推扑克,和那天在“闻广义哪里见过”,这种玩法类似牌九,一共四门,庄家自己一门,其余三门各以一人为主,外围的人可以选择这三门任何一门押注。
聂学武他们装卸队独门独楼,一楼是仓库和各种建筑材料,二楼是办公室和宿舍,除少数正式职工外,装卸队大部是临时工,由于是淡季装卸队冬天基本没什么活,故管理比较松散。
而这些装卸工挣得工资比工人要多,还时常去火车站干一些零活,因此身上都有些零钱,而好赌之人就看上此点,故开春之前这里变成了赌窝。
这些人一般都是小赌,最大赌资加起来也就几百或一千左右块钱,玩的人也基本是装卸队的人,公司偶尔也有些好赌之人来光顾,但都是熟人纯属娱乐无伤大雅。
宋天龙站在聂学武身后,兴趣盎然看着这些赌徒抓耳挠腮的各种表情,让人叹为观止。
上楼时沙城已经告诉他此行的目的,看看有什么可疑情况,在赌场上没人会注意到你,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几张纸牌上,牌上的点数比任何事物更吸引他们,点数就是一切。
聂学武之所以让他来,是因为年前年后来了一位新玩家,是副队长外号“縢老疙瘩”“縢槐根”的表哥,名叫郑伟堂,滕老疙瘩在家排行最小,为人处世较为圆滑,认识他的人都管他叫老疙瘩。
自从郑伟堂来了后,赌局便慢慢赌的大了起来,而且他从来没有输过,只不过赢多赢少而已,这让聂学武产生了怀疑。
怀疑归怀疑,但看不出对方任何作弊的手段,这才想起宋天龙侦察兵出身眼力高明,想让他帮忙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我这些兄弟都是出大力气挣钱的,平时小打小闹赢点输点没关系,但动起真章输赢上百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输多了,甚至要挨冻受饿影响家庭生活。
不过今天聂学武手气还不错,到赌局散场,他还赢了七八十块钱,他是除了庄家之外唯一赢家,聂学武自然高兴,他问宋天龙看出什么问题没有?宋天龙摇摇头表示没发现任何问题。
为了庆祝第一次赢钱,他特意打电话给闻广义和谷玉衡说是在回族饭店请客,并有事相商。
“七哥!你们要去哪?”这脆生生的喊声,吓的宋天龙一哆嗦,像鬼魅般的陶怡彤俏立在楼梯旁。
陶怡彤牵着宋天龙的手迈进一家回族饭店,因为陶怡彤和宋天龙的情人关系,而且是同来的唯一女姓,大家把菜单交给陶怡彤点菜。
陶怡彤要了几个小菜一斤烧酒,一大盘扒肉条,由于天气寒冷又添了一个牛肉干锅,没等多久菜就全部上齐。
大家边吃边聊,陶怡彤依偎在宋天龙身旁,夹起一块牛肉送进宋天龙的嘴里,然后目不转睛看着宋天龙下咽,眼睛里充满无限的柔情蜜意。
这让满桌的大男人受不了她这露骨的表现,纷纷闭上眼睛表示抗议,聂洪武内心更是不满。
可陶怡彤就当他们不存在一样,照做不误,因为她的眼里只有宋天龙,一个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回族饭店最大的特点就是满屋飘着牛羊的膻气,就连服务员都是如此,但他们的态度要比其他酒店要好,饭菜的味道浓郁醇厚,真正体现了回族那特有的民族风格,让人回味无穷。
聂学武和大家干了一杯酒,这才向闻广义讲他们最近玩牌赌博的怪事,闻广义摩挲着酒杯忍不住笑道;“怎么?聂二哥这最能干活的人也贪玩了?”
聂学武苦笑道;“我不是想玩,而是看我的兄弟们输的脸都绿了,我才想上去玩玩,看看这姓郑的是否他娘的出老千,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老千,也许是人家玩得高明,加上运气好,这么小的赌局根本就不用出老千。”
谷玉衡道;“积少成多,对于你们来说这局就已经不小了,出老千不分局大局小,对于穷人来说赢钱才是真理。”
他望向宋天龙道;“老七,今天你在场看出点什么眉目没有?”宋天龙摇摇头,表示没看出来。
他又问聂学武,“你们的副队长和他表哥都下场,还是每次只有一个人上场?”
聂学武肯定答道;“他们绝大部分一起下场,但是副队长也是输呀?”
谷玉衡想了想,笑了,说已经知道那郑伟堂用什么方法了,他拿出一副扑克往桌上发了四张牌,自己手里也拿了四张牌,他把桌上四张牌翻开让大家看,分别是一对A一张J和一张6,然后他把一对A扣放在前边,J和6扣放在了后边。
然后慢悠悠说道;“谁都知道对A是大牌,除非是大小王,否则对A是最大了。”
接着他伸手把那两张牌翻起,动作幅度稍微有点大,嘴里喊着我看看这是什么牌,啪!两张牌翻起落下,众人看见的不是一对A而是一张10一张2,那对A已经在谷玉衡手上了,而且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宋天龙立刻醒悟了,这么简单的骗术却让人上当受骗,真是欺负老实人欺负到家了,这种骗术就是骗像我们这样不懂的人,他给人一种错觉,越是明摆着越是能够骗人,如果不让他去翻别人的牌,这种把戏就行不通了。
聂学武恨恨道;“王八蛋,他妈的,这种低级骗术也敢来骗老子,我要让他全吐出来不可。
谷玉衡劝道;“算了!其实第一次你们就应该瞧破,但是你们太大意了,我想他再也不会来了。”
狗改不了吃屎,沙城骂道;“他一定还会来,我们也应该做个局当场揭穿他,在揍他个半死,要不我非气死不可……”
哈哈哈……几个人都大笑起来,大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透过门帘照在桌上;他们才发现这个隔间的灯都没打,炒勺叫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女服务员接连二三端出佳肴,香气再次填满空间,饭店用餐高峰到了。
好!谷玉衡劝道;“沙老弟不要生气,我们也用不着打人,本来这样的低手用不着我出手,但你们副队长这样做太不地道。”
常言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倒好,竟然打起自己的兄弟主意,他不仁,我不义,那我们就在赌桌上赢他,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遂问道;你们一般玩几把换牌?
沙城道;“十把左右,也许还多些,”谷玉衡道;“我在外围押注没问题吧?”
聂学武道;“没问题,我领去的人没人敢怀疑。”
谷玉衡道;“这样,只要他还敢来,就说明他是想钱想疯了,你立刻通知我,让我会会他,告诉你的弟兄们,到第四把我给他洗牌切牌,你们放心把钱都押上,狠狠赢他娘的一铺。哈哈!我们干杯!”
拿到工资工人们心里都乐开了花,副队长藤槐根更是开心的要命,看见工人们手里的钱就像自己的一样,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郑伟堂来了,样子是那样轻松愉快,开支了,该是他来收钱的时候了。
最近他手头有点紧,不知跟那个师爷学了这么一招,尽然赢了不少钱,今天该是最后一次,也到收手的时候了。
也许是心情好的关系,开局几把大杀四方,二百元左右进了衣袋,这时有人提出洗牌切牌,郑伟堂为避嫌自己没有出千,相当大度的让对方洗牌切牌。
工人们纷纷加大赌注,不相信庄家手气永远这么好,郑伟堂更相信自己绝不会输,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使出绝招。
色子点打出,牌也发出,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当他翻起滕老疙瘩的牌时顿时傻了眼,他到手的牌比自己的牌还要小,庄家通赔,近二千元钱一次赔出,不但把以前赢的都陪出还倒贴三百多元。
两人知道坏了,遇上了高人,胆都吓破了,不敢不赔,不但赔,还要担心能否出得了这个屋?屋子霎时静的要命,一阵紧似一阵的春风刮着破碎的塑料布啪啦啪啦直响。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高兴,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盯着两人,两人吓得要命,因为有鬼,所以害怕,之所以没有挨揍,是因为工人不屑揍他们。
聂学武咬牙切齿道“老疙瘩”,“我从没想到你是个“缺德带冒烟”的人,本想让你们去医院住几天,是我劝弟兄们算了,为了这点小钱,你连脸都不要,我看不起你,滚吧!”这次事后,滕老疙瘩再没敢来,不久便离开了装卸队。
过了年区人事局给了五套房子名额,宋天龙理所当然分到一套两室一厅楼房,在宋天龙新居,陶怡彤以女主人的身份给宋天龙的朋友们倒茶。
闻广义和谷玉衡边喝茶边欣赏新居,闻广义叹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们拚死拼活也捞不到半间房,你这才回来不到一年房子就有了,家具也有了, 就差怡彤大嫂没娶到家了,我们跟谁说理去?”
陶怡彤害羞的捂嘴偷笑,聂学武何振涛却觉得理所当然,他如果没分到房子那才是奇了怪了。
宋天龙笑了笑道;“别发牢骚了,你们两今天不是专门来恶心我的吧?”
闻广义正经道;“我两真有事找你,什么事?”
闻广义道;“你一定要答应帮我,因为关系到我两人的生死大事。”
宋天龙不解道;“有这么严重吗,你两该不会去抢银行吧?”
闻广义苦着脸道;“七哥,别开玩笑了,我们两可没有那胆子。”
闻广义把宋天龙拽到另一间屋子,非常认真对宋天龙解释道;“黑龙江和吉林来几个大耍,由祝大耳朵牵头玩一场,赌局不小,赌本每人在两千元以上才可下场。”
宋天龙道;“我什么都不会,我不明白找我干嘛!你们不会是让我上场吧?”
闻广义笑道:“要是让你上场,我们连裤衩都得输掉,是这样, 这次赌局非常隐秘,咱们当地人真正上场的不超十人,黑吉两地来人不少,这里面保镖肯定有,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意外,我和玉衡决定狠赢一笔。”
宋天龙呢还是有点不解,闻广义道;“由于我们没有赌本,谷玉衡的一个亲戚是个采买员,也好玩两手,由他出三千元赌本,还差一千,这一千就得找七哥你借了。”
宋天龙痛快道,“钱不是问题,老弟,就这么点钱的事还跟我见外,当面说不就完了吗,别说一千元四千元我也拿得起。”
“闻广义笑道:“借钱是小事,接下来才是我们求你最最关键的,是这样,在赌场我们三人轮流上场,最后由玉衡出手赢了就走。”
闻广义安慰道:“老七你什么都不用做,绝对牵涉不到你,明天凌晨四点你到古城区平安路这个地方。”
闻广义拿出一张画好的线路图指点道,就在这个房子后窗附近等我们,接着他叹口气道;”希望不是从窗户逃命,如果我们从窗户跳出来,希望老七你能救我们一命,因为只有你能弄到车,我们才能跑得快。”
谷玉衡激动道:“老七,更重要的一点你是我们最信得过朋友,到时候我们一现身,只要你喊一声,不准动!必要时打倒一人,那我们就有救了,听了这话,宋天龙简直像在听神话故事般半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