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清冷的街道，流淌的车灯，与帝豪会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灯光昏暗的包间内，有两个人对饮着，屋里的烟雾让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
神秘人把刚吸了一口的中华烟捻在烟灰缸里。
他讪讪地说：“场子上的一些事，老弟，你还得帮我。”
那个人小声说：“就是场子上的事儿吗？”
神秘人声音很低：“别的事儿你也得帮我，谁让我们是哥们儿呢。”
那个人盯着神秘人看了看，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帮你很多次了。”
他把脸伸过来低声说：“我不帮你，十七年前你就栽了；我不帮你，刚才你的人就落网了……”
神秘人说：“这些，我都明白。”
他把一个信封推了过来。
那个人把信封推了回去：“老大，如果你真的可怜小弟，我只希望从此咱们各走各的道，就当此生没相逢过。”
神秘人诧异地说：“生分了。有个词叫互通有无，殊途同归。”
那个人说：“有个词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警是警，匪是匪，咱们不是一家人，不能硬往一块儿扯！”
神秘人笑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个人也不示弱：“浪子回头金不换！”
“呵呵”，神秘人冷笑了一声，喝了一杯红酒转身走了。
那个人阴冷地看着他，挠了挠头，把一杯红酒灌了下去……
神秘人回到那处豪华住所，皱着眉头想着心事。
金疤瘌马上迎过来：“大哥，你可回来了。”
神秘人冷冷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金疤瘌神秘地报告：“大哥，西南方面以很多事情由大黑猫经手为名，拒绝报告网络开展及经营情况。”
神秘人一愣：“武玉鹏不是已经接替了大黑猫的工作，坐了第二把交椅吗？”
金疤瘌一脸无奈：“据武玉鹏说，他名义上是公司的二把手，但刘大侃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儿。我们要不要让武玉鹏取代了刘大侃？”
神秘人端起一杯茶：“不拿他当回事儿，武玉鹏还能多活几天，局面还能稳定几天。我们鞭长莫及，让武玉鹏取而代之？说得轻巧，就他那智商？疤瘌，一时半会儿，刘大侃还不敢公然和我对抗。为了‘东北新干线’的发展大计，告诉武玉鹏，是龙盘着，是虎卧着，摸清情况，从长计议。”
凤城通达物流公司，刘大侃焦躁地坐在椅子上，武玉鹏立在前面，龙大章
漫不经心地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武玉鹏低着头说：“还没有消息，要是栽了，可是个大跟头啊！”
刘大侃故作沉着地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时，龙大章的电话响了，他当着二人的面接起了电话。
“你说什么……顺利到了？好，好，太好了！”
刘大侃赞赏地看着龙大章，又不是好眼地看着武玉鹏：“鹏哥啊鹏哥，你看人家。你说你，还会不会给我整个光溜事儿啊？手下谭四儿跑了两个多月了，不知去向；我的办公室进人了，你一无所知。你的脑袋到底还想不想吃饭啊？”
武玉鹏嘀咕道：“大哥，我看那贼就是谭四儿。”
刘大侃不屑地拍了拍武玉鹏的肚子：“我现在明白了，你这么大个肚子，里面全是大粪。你看看人家张小龙，安排的事就是地道，龙城那批货顺利入库啦——”
武玉鹏嫉妒地看着龙大章，龙大章看都不看武玉鹏一眼：“大哥，实践证明，这种运货方式一年只要运输两次，根本不用天天担着风险。”
刘大侃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全铺开吧。从今天开始，东北、华北由张小龙负责。鹏哥，你给打下手？”
龙大章连忙摆手：“现在全面铺开为时尚早，还得等等。”
武玉鹏不太高兴地斜了龙大章一眼：“大哥，我可是‘大’哥的亲戚。”
刘大侃眯着眼说：“你是谁的亲戚也没用，我这儿不是国企，任人唯能。”
刘大侃说完，来到了通达物流公司的外面。
阳光照着通达物流公司那奇怪的大楼。
在楼后的阴影里，刘大侃大咧咧地歪在藤椅上。
龙大章和武玉鹏在他对面站着，周围一片鸟鸣。
刘大侃小声问：“小龙，龙城的货物真的没问题吗？”
龙大章答道：“大哥，放心吧。春节黄金周，车流量是平时的五倍，公安查不过来。这是全国人民的黄金周，更是我们的黄金周。”
刘大侃得意地说：“公安要过年，我们更要过年。好，大手笔，2012，开门大吉。”
龙大章悄声问：“只是……大哥，如果此模式在龙城试验成功，就要在全国铺开，我们需要大量的货源，库存已告急，怎么办？”
武玉鹏抢答道：“小龙，这是你该考虑的事吗？大哥让你办你就去办，货源没问题。我们有自己的车间，可以加班……”
刘大侃瞪了武玉鹏一眼，武玉鹏赶紧止住了，龙大章看了他们一眼，向外走去。
公司仓库外，几辆厢式货车排列整齐。
龙大章走进仓库，指挥着搬运工们装运货物并做着记录。
他来到一个秘密仓库，看见保镖们正在贴商标，就对一个保镖说：“你这样包装不是正好给公安提醒呢吗？要从规格、重量、外包装上把它做的和其他货物一样，明白吗？白吃饱！”
他把几件货扔了出来说：“重新包装。”
刘大侃和武玉鹏坐在车里，看着龙大章忙碌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人才啊人才，二十一世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走吧，让这个年轻人忙着。元旦了，我们去休闲一下。只是，办公室那儿还不能松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龙大章望着远去的车子，从通达公司走了出来。
在凤城大街的拐角处遇见了朱丽雅：“素梅，怎么在这儿？”
朱丽雅小声说：“小龙，我等你半天了。龙城方面反馈信息，至今没人取货。”
龙大章问：“是走漏了风声还是对手换了取货方式？”
朱丽雅答道：“他们也说不清。”
龙大章沉思了一下：“看来，龙城的水确实很深。我有个不祥的预感，对手会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取走货物，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还在傻傻地等待……”
朱丽雅却轻松地说：“小龙，没人取货也是好事儿，如果那么一大批毒品流入市场，危害也太大了。”
龙大章说：“是啊，所以我在努力找理由控制发货。刘大侃让我在全国铺开龙城模式，我以货源为由进行了推脱，这也是为了尽快找到毒品加工厂。”
朱丽雅深情地看了龙大章一眼：“要是我们能马上回龙城就好了。”
龙大章说：“你现在又归心似箭了？来的时候，我们把任务想简单了，新的一年到来了，我们可能得打持久战了。丽雅，你先撤退吧。”
朱丽雅问：“你想让我当逃兵？”
龙大章深沉地望着东北方：“想当年，师傅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摧毁‘东北新干线’，我现在理解了。我想，我们的父母、亲人、师傅、同学、同事都翘首以盼，等着我们早日回去呢。”
朱丽雅没有吱声，二人向着东北的天空望去，那里苍茫悠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