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龙城东郊，鲁运一身冬装，从一辆汽车的底盘底下钻了出来，满脸都是尘土，羽绒服的后背上留着两道被滑轮擦过的痕迹。
李明乔说：“你疯了？鲁哥。这一天，车已经查过几百辆了。我们就是协助交警查车，有必要那么认真吗？我们撤吧。”
鲁运一边拍打身上的残留物，一边朝驶来的一辆货车举停车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得查。”
旁边，周至祥比比画画地在向姜美祺等记者介绍情况：“在这二○一二年第一场雪里，我们各警种配合，让群众过一个踏实的冬天……”
一辆小厢货徐徐停在了杆前，鲁运迅速跑上前去检查。
鲁运问：“哪儿来的？拉的什么？”
司机答道：“凤城，普洱茶。”
鲁运问：“有货单吗？”
司机答道：“有。”
鲁运问：“货送哪儿去？”
司机答道：“货主一会儿告诉我。”
鲁运拿起几包普洱茶仔细掂着，又拿起货单仔细看着。
李明乔把警犬牵过来闻着。
那警犬围着厢货显得特别兴奋。
鲁运看完后，一摆手，放那辆车过去了。
李明乔不理解了：“哎，怪了，鲁哥，这辆车好像不太正常，怎么不查了？”
鲁运小声而神秘地说：“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凤城那么远，拉那么点儿货，利润还不够油钱呢，除非货主有病，就是他了，秘密跟上他，千万不能让他察觉。”
李明乔问：“为什么不拿下他？”
鲁运说：“他就是个开车的，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李明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噢。”
小厢货行驶着，李明乔开车跟了上去。
那辆小厢货七拐八拐的，最后在东郊一个仓库前停了下来。
看库房的老龙头迎了过来。
司机问：“大叔，货主是让把茶叶交给你吧？这是货单，请签收。”
老龙头问道：“什么货？”
司机答：“茶叶。”
老龙头和司机把货物搬到屋里，清点了一下数量，老龙头在货单上签了字，司机扬长而去
李明乔等警员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没有声张，开车离去。
伏龙区刑警大队队长室，姜长庚吸着雪茄烟，耐心地听着鲁运汇报：
“根据他的运货量、单包重量以及警犬的表现来看，那辆小厢货里有我们要找的毒品，还应该有仿六四式手枪之类的东西。”
姜长庚问：“监视仓库的情况怎么样？”
鲁运说：“我们安排了三班人马，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监视。目前，除了那个看门儿的老龙头，并没有人接近仓库。”
姜长庚说：“老龙头，他好像是龙大章的父亲吧，难道……这样吧，继续监视。”
周至祥似乎在门口闪了一下。
姜长庚压低声音：“鲁运，这次行动一定不能轻举妄动，你要全权负责，只向我一人汇报，注意保密，弄好了有可能打掉龙城的涉黑组织，你明白吗？”
鲁运答道：“明白。”
龙城东郊的仓库，老龙头抄着手，冻得来回地走。
不一会儿，仓库来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看了老龙头一眼，说：“我刚才看见卸了一车货……是上好的普洱茶？我想买一包。”
老龙头说：“茶叶倒是有，但我不能卖，主人不在。我就是个看库房的。”
年轻人蛮横地要去开门：“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劳资（老子）……今天就相中你的茶叶了。”
老龙头不理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照着库房的门踹了两脚。
老龙头气道：“你这人，怎么不说理呢？”
年轻人说：“我……揍死（就是）不说理了……怎么着吧！”
照门上又踹了两脚。
老龙头气得拿起电话，要报警。
年轻人马上按住老龙头的手，满脸赔笑：“老人家……我喝多了，逗泥（你）玩儿呢，不卖拉倒吧……”
年轻人说完，斜斜歪歪地走了。
对面的楼房里，李明乔要冲出去，鲁运按下了他的肩膀。
鲁运朝库房盯了好半天，再也没人靠近那个库房。
那处豪华住所内，神秘人背着手在阳台上站着。
金疤瘌进来得意地说：“大哥，经过我们的试探，库房那边没有任何动静，公安应该是没有察觉，我们是不是太谨慎了？让他们提货吧？”
神秘人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再去试试。你过来，我告诉你……”
金疤瘌附耳过来，神秘人在叮嘱着什么，金疤瘌连连点头。
冬天的太阳照着城市的街道，过往的车辆和行人都带着一团雾气。
龙城东郊某仓库外，依旧那么冷清，只是多了一个卖烤红薯的。
李明乔等人在对面的楼房向下望着，看库房的老龙头儿穿着个假军大衣无精打采地来回走动着，不时地搓搓手。
他看看没啥情况，也走了。
神秘人在近处一栋房子的阳台上看着过往的车流。
金疤瘌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跑上来：“大哥，试过了，周围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根本没人在意那个库房。”
神秘人问：“周围有什么变化？”
金疤瘌说：“现在这天气，外边没啥人，就一个卖烤红薯的。”
神秘人回过身：“好，快速接货。”
库房外的胡同里，金疤瘌带着两个人疾步向库房走去，离鲁运越来越近。
鲁运嘴里喊着“烤红薯，热乎的烤红薯”。
神秘人狐疑地看着窗外，自言自语：“烤红薯的？以前那儿没烤红薯的啊！”
疑惑间，神秘人腰间的电子显示器亮了……
金疤瘌走到库房附近时，电话响了。
里面传来：“疤瘌，让你办的事儿缓缓再说吧，在帝豪给我留个单间儿。”
金疤瘌放下电话，表情凝重地向烤红薯摊儿走来。
他嘲讽地扔下五十元钱：“老板，来两个大点儿的地瓜，钱不用找了。这大冷天的，不容易啊！”
金疤瘌等人拿着烤红薯走了，鲁运在寒风中跺着脚。
伏龙区刑警大队队长室的灯还亮着，姜长庚正在看案卷。
鲁运进来说：“姜局，东郊仓库的货还是没人去取。”
姜长庚一脸疑惑：“不对呀，要是茶叶春节前正是销售旺季，总该有人取货卖货啊，看来是走漏了风声。”
鲁运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天有个酗酒的年轻人在那儿闹事，今天有两个人跑到我的烤红薯摊子上，东拉西扯的……”
姜长庚问：“你们没有暴露吧？”
鲁运答：“绝对没有。后来……又冒出三个买烤红薯的，很可疑。他们走后，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掏钱的那个人像是在哪儿见过。”
姜长庚皱着眉头说：“采取外松内紧的策略。再过一个月就过春节了，偷偷留下一个精细一点儿的人看着，其他人撤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