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杨府内一片宁静。
淑年的侍女端了洗脸水进来,放好盆后,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燕恪找的这易容面具质量有点太好了。”林瑾荨摘下面具,深呼吸道。
小满帮她取下头发上的发饰,浅笑道:“质量好才不会被发现,主子辛苦辛苦,且忍上一段时日吧。”
林瑾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就算为了早日摆脱这个面具,我也要赶紧完成任务。”
翌日清晨,林瑾荨收拾妥当后,在杨府进门处的院子里闲逛着。
算算时间,杨安厦应该快下朝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杨安厦的轿子落在了杨府门口。林瑾荨赶紧笑着小跑过去,声音甜甜的:“安厦哥哥回来啦!”
杨安厦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个笑着跑向自己的女子,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儿时,小时候的年儿也喜欢这样奔向自己。
如今,同样的笑容,同样的温暖,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幸福,这么多年的辛苦,在这一刻,都被这一个简单的笑安慰了。
杨安厦莞尔,上前扶住她,嗔怪道:“慢慢走,这么急做什么?”
林瑾荨的脸颊泛出可爱的微红,微微低头咕哝:“还不是因为太想你了。”
“你说什么?大声些。”杨安厦故意逗她,眼里满是宠溺的笑。
“你好烦,不理你了!”林瑾荨气鼓鼓的背过身去,佯装生气。
这一切都看进了杨安厦的心里,他想将这一幕幕全都刻在脑海中,永世不忘。
他的姑娘,终于回来了。
背对杨安厦的林瑾荨,脸色陡然一变,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冰冷且带着丝丝不屑。这杨安厦未免有些太好骗,比那曹彦简单了不是一点半点。
杨安厦丝毫未察觉身边人的异样,依旧沉浸在淑年回来的喜悦当中。他有些小心的轻轻牵起林瑾荨的手,却不敢握紧,像是在担忧什么。
林瑾荨很敏锐的捕捉到这个细节,抬头看着他,笑得单纯灿烂,同时手用力回握住他的。
杨安厦早就做好她可能会松开手的准备,却不想她不但没有,而且还握紧了他的手。他惊喜又开心的望向林瑾荨,眼里炙热明显。
林瑾荨拉紧他的手,牵着他向前走。
杨安厦贪恋着此刻的幸福,喃喃道:“多想一直这样啊。”
“那我天天都来门口等你回来好不好?”林瑾荨笑着回眸看他。
杨安厦点头,幸福的笑一直挂在脸上,未曾消失。
接下来的每一天,林瑾荨都会在门口迎他回家。后来还会在他的书房陪他处理公务,陪他读书写字。
府里每天都会出现一幕温馨的场景:杨安厦缠着淑年,非要她在自己脸上亲一下,他才肯出门。淑年无奈,一边嗔骂,一边红着脸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这样的日子虽然过得平淡,却甜蜜美满。
渐渐的,府里的下人纷纷开始称呼林瑾荨为夫人。杨安厦也没多说,像是默许了。
很快,这事便传遍了整个朝邺城。
大家都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准夫人十分好奇,关于她的传闻,无论真的假的,倒是人尽皆知。
湖边凉亭中,姚正则和裴在洲坐在石凳上,赏景聊天。
“听说了没,杨安厦和他那个准夫人的事?”姚正则扇着扇子,悠闲地问裴在洲。
“没兴趣。”
“啧,这不和你聊天呢吗。”
“那你继续说。”裴在洲喝了口茶,面无表情。
“一直没和你说吧,这位杨安厦就是花钱要我们暗杀苏煜的人。”
裴在洲有些意外,思虑片刻,缓缓开口:“他和苏煜有过节?”
“也不算是过节,他是之前曹党的人,估计和之前的事有些联系。”
曹党之人?
裴在洲突然想明白了这些事中暗藏的联系。苏煜当年和林尚书站在一边,手中必定有当年曹党之人的证据。而杨安厦如今又要暗杀他,必定是也担心当年之事重现天日。
那林瑾荨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许久,裴在洲一言不发,眉心轻轻皱起。姚正则看出了他表情的变化,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裴在洲摇头,又点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当中还隐藏着其他的事,可仔细想了想,又想不出。
“不说这了。对了,你那边进展如何?”姚正则继续问道。
“找到拂千堂的大概位置了,可是周围有许多复杂的迷宫阵,着实难确定拂千堂入口的准确位置。”
“正常,要是能轻易被找到,它就不是拂千堂了。”
“我明天晚上打算去林瑾荨屋子里找找,有没有路线图之类的,否则凭我一人之力很难活着找到拂千堂。”
姚正则合起扇子,正经了些:“我和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好,今夜子时,凌安酒肆后门见。”
入夜,阑珊的灯火渐渐地熄灭,街上开始恢复宁静,风阵阵拂过的声音变得清晰,连带着屋檐上站着三两只乌鸦发出的叫声,显得这个夜晚神秘孤寂。
凌安酒肆后门,裴在洲和姚正则皆是一身黑色夜行服,与黑暗融为一体。
裴在洲对姚正则使了个眼色,姚正则立刻明白,点点头,站到另一侧的墙边。两人相视一眼,开始贴近墙壁,小心的前行。
裴在洲再三确认没有人后,一个发力,轻盈的翻上了二楼,姚正则也紧随其后翻身上楼。拿出提前备好的铁丝,三下两下就成功撬开了挂在门上的锁。接着轻轻推开房门,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小心翼翼地关好门。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极了。
姚正则拿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轻轻一吹,燃起一抹火光,二人借着这微弱的光,细细的寻找着路线图。
可是,翻了很久,却没有一点收获。
难不成,路线图并不在这儿,而是被藏在了其他地方?
正在裴在洲犹豫之时,突然找到一个挂着锁的小盒子。盒子被放在柜底,上面盖了些衣物掩藏。
裴在洲赶紧撬开锁,里面放着的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路线图,而是几卷关于杨安厦的卷宗。
“她怎么会有关于杨安厦的信息?”裴在洲自言自语道。
姚正则听到动静,也凑了过来,看了看卷宗上的内容,心中生疑:“林瑾荨是哪天走的?”
裴在洲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一个月前。”
“时间怎么这么巧?”
“此话怎讲?”
“林瑾荨一个月前离开的朝邺,杨安厦的那位准夫人也是在不到一个月前来的朝邺,再加上这里又放着关于杨安厦这么多详尽的信息,这几件事联系起来,是不是太巧合了?”姚正则一边翻着卷宗,一边说着自己心中的疑虑。
“而且你看,”姚正则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页脚处印着一枚奇特的印章,“这印章你应该熟悉吧。”
裴在洲看了一眼,直接认出印章的来源:“拂千堂?”
“所以,会不会杨安厦就是拂千堂的目标,而林瑾荨,”姚正则顿了顿,抬眸,看着裴在洲,“其实是被派去执行任务了。”
“那么杨安厦的这个准夫人,就很可疑了。”裴在洲的目光沉了沉,心里忖量着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