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龙城晚报社办公室，姜美祺看着她和龙大章在碾盘沟的照片发呆。
此时，她和龙大章交往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最后落在大章和她的一个拥抱上。
她拿起电话拨打着，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她又拨打了一个电话：“爸爸，你真的不知道龙大章去哪儿了吗？”
电话里传来姜长庚的声音：“美祺，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他被开除下海结婚去了。”
她放下电话，失神地望着窗外。
不知何时，赵直帆来到了她的身后。
姜美祺对赵直帆点了点头，脸沉下来：“直帆，要是为了建高尔夫球场的事儿，就不要说了。”
赵直帆问：“为什么？”
姜美祺说：“为了这个稿子，我跑了三趟乡下，采访了很多村民和相关部门，这个时候你让我退出采写，不是前功尽弃吗？”
赵直帆说：“美祺，你的付出，你的损失，老钱会十倍补给你的。”
姜美祺站起来：“十倍？听着倒是挺诱人的啊。我问你，四百七十六户农民的付出和损失他也加倍补偿吗？碾盘沟那么好的自然景观必须要搞高尔夫球场吗？”
赵直帆辩解道：“那是两码事儿，这事儿关系着市县乡的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美祺，听我的，别发了。我不想因为这个事儿影响了咱们的关系。”
姜美祺一听，脸更难看了：“直帆，你意思，老百姓没头没脸呗？我要是执意要发，咱俩就成陌路了呗？”
赵直帆尴尬地笑了笑：“那怎么可能呢？你就是把天捅个窟窿，关键时刻，我还是会站到你身边，替你挡风遮雨的。”
姜美祺颜色缓和了：“那就好。直帆，有你的支持，我不仅要发，而且还要给上级部门写份内参。”
“啥？我还成支持者了？”赵直帆能对付形形色色的人，可对姜美祺一点办法也没有。
姜美祺看也不看赵直帆，拿着纸稿向外走去。
赵直帆显然没想到姜美祺会这么决绝，他看了看桌子上龙大章和姜美祺的照片，气愤地扔在桌子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美祺跟着赵直帆来到城青丝茶楼玲珑茶室的时候，一轮明月已挂在城市
的东南角上。
近几日，直帆总是陪着美祺加班，变着花样哄她开心。
这不，今天又请她和寄瑶、小晴来喝茶。
可姜美祺似乎很不领情，手托香腮站在玲珑茶室的窗前向远处望着。
吴寄瑶来到跟前问：“哎，美祺，想什么呢？”
姜美祺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对吴寄瑶的长舌有些烦。
白小艺在给他们弹奏着《月满西楼》。
忧伤的曲调充满整个茶室，不像她这个年龄段能弹出的深沉。
龙小晴在一遍遍地解释：“美祺，我哥临走之前真没和我说什么，就说出去做生意了，要混个差不多再回来。我想，他会回来找你的。”
吴寄瑶瞪了龙小晴一眼，看了赵直帆一眼，嘴一撇：“等你哥发达了回来，美祺青春期都过了。”
这话赵直帆爱听，他幽幽地说：“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听到这首曲子，我也很感伤。你说大章干得好好的，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呢？真跟人私奔了？”
吴寄瑶趁势渲染气氛：“此情无计可消除啊，他是不是去找小晴的子强了？哎，子强在哪儿呢？”
龙小晴说：“听说公司派他到凤城给人家培训去了。天天到处走天涯，这些不安分的男人啊！”
姜美祺伤感地坐在茶桌边：“嗯，郝子强不回来，龙大章又走了，我现在能理解你的心情了。”
赵直帆喝了一口茶，讪讪地说：“天下本无忧，庸人自扰之啊。痴心女子负心汉，自古世上少真情……”
姜美祺放下茶杯：“听你说话就生气。”
赵直帆忙说：“好了，我不说了。姑娘们，你们在这儿暗自伤神吧，我可是静心喝我的碧螺春了。”
几个女人又唠起了青春即逝的话题。
赵直帆刚端起茶盅，电话响了。
“噢……金哥……你太客气了，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赵直帆向姜美祺这边看了看，“好……我这边有个局……明天我一定会当面答谢金哥。”
他刚放下电话，电话又响了。
“钱种（总），我也替你说话了，可是报社有报社的规定……发了……项目黄了也不能赖我啊！”
他狠狠地把电话扔在茶桌上：“这些人，喝个茶也不让消停！”
吴寄瑶讨好般地说：“那是因为你有能耐，他咋不找我呢？”
那处豪华住所，神秘人站在阳台上阴沉着脸，手拿一张报纸向外望着。
金疤瘌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大哥，赵公子那儿还是没进展，他好像在故
意躲着我。”
神秘人头也没回：“知道了，他比我们想像的要难对付。”
金疤瘌低沉地说：“还有，大哥，我们的两家娱乐场所昨夜又被查了个底儿朝天，公安带走了四十多人呢！”
神秘人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晚报早报道了。提前没得到消息吗？”
金疤瘌惭愧地说：“没有，这两次都是市局突然行动。据我们的人说，是有人举报。”
神秘人一惊：“谁举报的？李秃子？钱胖子？”
金疤瘌想了想说：“应该是这俩龟孙，他们垂涎我们的娱乐业很久了。”
神秘人叹道：“我们的人脉还是不畅通啊！”
金疤瘌嘬着牙花子说：“大哥，任其下去，我们的夜总会只能是赔钱赚吆喝了。”
神秘人低沉地说：“这一点我早就清楚了。水至清则无鱼，我们是靠浑水摸鱼起的家，在这清凉世界，难混啊！”
金疤瘌急切地说：“大哥，快想法子吧！这样下去……”
神秘人背着身，拉长声，慢条斯理地说：“法子倒是有，你敢做吗？”
金疤瘌说：“大哥，兄弟我啥时退缩过？”
神秘人脸上带着阴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马药。”
空气静止。
金疤瘌哆嗦了半天，“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哥，那可是要杀头的！十七年前，（摸摸自己的脑袋）多悬啊！”
神秘人走过来，拍拍金疤瘌的秃头：“兄弟，我们这些年所做的事，哪一件不够判个十年八年的。我们有一大帮子的兄弟，得吃饭，得消费，得人模狗样地立在人们面前，哪一样不需要钱？”
金疤瘌说：“这……我也知道……能干点正事吗？”
神秘人笑了：“疤瘌，我们想进军地产业，现在能干得过钱胖子吗？我们想进入煤炭业，干得过李秃子吗？”
金疤瘌说：“大哥，如果和赵公子搭上话，地产界就会有咱们的一片天了。”
神秘人长叹了一口气：“时不我待啊！十七年来，我们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地产是长线，倒‘药’是短线，我们要学会两条腿走路。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打败他俩。”
金疤瘌战战兢兢地问：“大哥……你决定了？”
神秘人阴郁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头，继续向窗外望着说：“延长产业链，扩大‘东北新干线’，过几天你就去凤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