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北京至凤城的火车上，边座上摆满了空啤酒罐。
龙大章坐在边座上，就着榨菜喝着啤酒。
朱丽雅翻着《中国刑警》杂志。
龙大章喝了一口酒，看着火车车顶发呆。
朱丽雅合上杂志，问：“大章，还不睡吗？想什么呢？”
龙大章又喝了一口酒：“我们从东北走到了大西南，人生就像旅行，就在这‘咣当’声中身不由己地走着、走着……”
朱丽雅说：“不要感慨了，睡觉吧。明早就到了，我们要让凤城人民看到一个精神饱满的塞外青年。”
龙大章没有答言，拿起一罐啤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知道，这一走，未来的变化将影响他的一生。于公来说，鸡血麻神的案子将会被搁置；于私来讲，他和姜美祺的婚事将离现实越来越远。
可是，他一个小警察能改变什么呢？
花团锦簇、人如潮涌的凤城是龙大章的一支强心剂。
他和朱丽雅随着人流走出出站口，感到一切都是新的。
街道上，有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人走过。
没有人迎接他们，也没有人在意他们是谁、来干什么。
他们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车里一曲《彩云之南》正在欢唱——
这世界变幻无常，
如今你又在何方？
原谅我无法陪你走那么长，
别人的天堂不是我们的远方，
不虚此行别遗憾
……
在凤城市公安局门前，龙大章和朱丽雅下了车。
他们抬头看了看凤城市公安局白底黑字的牌子，走了进去。
李文勇紧紧握着龙大章、朱丽雅的手：“二位，辗转几千里来到凤城，你们辛苦了，工作性质决定我不能去接你们。我是副局长兼缉毒支队队长李文勇，我代表局党组对你们的到来表示欢迎！”
龙大章说：“没什么，请李局长下达战斗任务。”
李文勇呵呵一笑：“不急，你们知道执行什么任务吗？”
龙大章和朱丽雅摇摇头。
李文勇亲切地问：“老姜没和你们说吗？”
二人又摇了摇头。
李文勇说：“他刚才还给我打电话，要我好好照顾你俩，希望我们这次联合行动顺利。但是，你们得先进行前期强化训练，合格了我们才能合作。否则，你们得哪来哪去。”
二人说：“我们不想回去。”
“那好吧。”李文勇拿出两张身份证。
龙大章和朱现雅看时，上写着：张小龙、李素梅。
李文勇掂量着两张身份证：“这是你们俩的新身份证，原身份证留在我这儿。”
朱丽雅拿过身份证看了看，提出了疑问：“这也不像我俩啊！”
李文勇笑了：“没办法，你们俩得比照着这两张身份证长。”
朱丽雅吐了吐舌头。
“身份证上的人叫张小龙和李素梅，出生在塞外一个叫通城的县城。张小龙，当过武警排长，因斗殴打死个地痞流氓，携未婚妻仓皇逃亡到凤城，已被我们秘密抓捕。审讯得知，他是要到通达物流公司找一个叫大黑猫的人。”李文勇拿出两个档案袋，“这是他们——不，是你们犯案的全部档案及详细生活状况。”
龙大章接过档案，问：“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李文勇说：“对于‘东北新干线’，我们有十几家重点怀疑对象，其中这个叫通达物流公司的机构，是我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但苦无证据。张小龙要找的大黑猫正是这家的二掌柜。你们的任务是打入这个集团，用三年时间摸清这家公司的底细……”
龙大章一惊：“三年啊？我以为只需要个把月呢！”
李文勇脸色凝重起来：“年轻人，不要急，急了不是去破案，而是去送命。你们仔细研究档案上的照片和U盘上的视频，从发型、肤色、胖瘦、举止、言谈等方面改变自己，直到把自己变成张小龙和李素梅为止。然后，再进行半个月的强化训练，达标后，才可以执行任务。”
朱丽雅天真地问：“如果我们三个月完成任务，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李文勇盯着他看了半天，拿出两部手机：“没那么简单。这是你们的通信工具，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的所有通话会被随时监听，位置会被锁定。自然，你们的电话也会被坏人控制或是被换掉。我是你们的唯一联系人，在危险的情况下，你们可以随时撤离，不要做不必要的牺牲。”
凤城街边一个破旧脏乱的出租屋里，穿着破旧的朱丽雅比照着张小龙的照片用剪子给龙大章剪头发。
她向窗外的一栋楼望了望说：“这是离通达公司最近的贫民窟，我们可以接近这个公司了。”
龙大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个通达公司很复杂，它在物流、餐饮、娱乐等行业居然都有‘腿儿’，我们得熟悉了情况再行动。”
朱丽雅说：“好吧，李支队也是这么叮嘱的。”
龙大章照了照镜子：“嗯，像，像，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朱丽雅得意道：“那是，大学时，我们宿舍的女生全找我理头发。”
龙大章说：“你长得除了俊点儿，天然像张小龙的未婚妻，省心了。我可怎么办啊？我没有张小龙胖，也没他黑。”
朱丽雅说：“这些都好办。你呢，死吃横睡晒太阳，再干几天粗活儿，就达标了。我想，领导同意你去打入敌人内部，也是考虑你像那个杀人犯。走吧，我们得接受魔鬼训练了。”
龙大章和朱丽雅穿着便装，来到凤城市某秘密训练营。
他们站得笔直，等着站在对面的李文勇发号施令。
李文勇严肃地看着他们，突然喊：“龙大章！”
龙大章“啪”的一个立正：“到！”
李文勇恼怒地走上前，照着龙大章的屁股就是一脚。
他大声吼道：“你这样不是去做卧底，是去送死！叫什么名字？”
龙大章爬起来：“张小龙！”
李局长微点了点头，突然喊：“朱丽雅！”
朱丽雅毫无反应。
李文勇意外地看了看朱丽雅，严厉地问：“为什么不答应？”
朱丽雅操着东北土话说：“大哥呀，我叫李素梅，你说的朱丽雅好像是个外国人吧。”
李文勇笑道：“好，很好。你们要想出色地完成任务，首先要牢记自己的身份，忘掉自己的过去。尤其是家人、亲朋好友同学同事。说到谁，心里都不能有一点儿波澜。”
龙大章“啪”的又一个立正：“是。”
李文勇瞪了龙大章一眼：“在这里，只有我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看你们
站得笔挺的样子，像个没经过训练的人吗？要知道，你们是社会闲散人员，一个杀猪的，一个没文化、没见识的家庭妇女。得要改变自己，从现在做起。”
朱丽雅操着很浓的玉米碴子味应道：“中。”
李文通突然问：“张小龙，你是怎么来凤城的？”
龙大章站得吊儿郎当的，一脸痞气：“大哥，你问我啊？兄弟没啥能耐，打死个赖子，被‘雷子’撵到大哥的地盘儿来了，（一抱拳）还请容留。”
李文勇点了点头：“嗯，以前做过毒品吗？”
龙大章说：“报告大哥，小打小闹地倒过一点儿。”
李文勇拿出一包棕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龙大章看了看，说：“海洛因。”
李文勇眼又立楞起来：“错，黑话叫‘四姑娘’或‘四小姐’。”
他又拿出一包白色的东西：“这是什么？”
朱丽雅看了看，说：“大哥，这是冰毒吧？”
李文勇脸色铁黑：“错，黑话叫‘马药’。在做卧底之前，必须精通很多毒贩之间使用的黑话和特定动作，诸如把钱叫‘老顿’……这样的训练还要持续一些日子，你们要是觉得不能胜任，现在可以选择退出！”
龙大章坚决道：“我不退出！”
朱丽雅更坚决：“想让我退出，没门儿！”
李文勇拿出一些光盘及书籍：“这是老姜寄过来的，拿回去好好看一下吧，免得什么是毒品都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