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蓝星学校，每年分文理科的时候，父母代选的，占绝大多数。
一来，父母的强势成为习惯，毕竟孩子上学，所花一切费用，完全脱离不开父母的辛苦。
二来，很多孩子从小到大，早就被父母培养成了没主见没选择权的傀儡。
大多数孩子过得人生，都是父母想让他们过的人生。
黄翩繁是男孩子，从黄翩繁性子，大概也能看出他父母是个什么脾气，是个什么教育方式。
所以他能自由选择，自由规划。
但姜鲜衣跟黄翩繁完全不同。
什么样的父母，能培养出一个，言行举止，完全恪守某种不存在，但又真实存在限制的女孩子呢？
不难想象。
包括在校外补课。
最开始选的辅导机构，到后来转到黄翩繁补课的机构，全是姜鲜衣的妈妈在操控。
姜鲜衣本人的意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只能在母亲划下的大框架里，努力去分析，去追求对自己最有利的学习和生活方式。
姜鲜衣能跟黄翩繁和年笑笑玩得来，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与她完全不同的人，都是她向往的存在。
“是啊，她觉得文科适合女孩子。”姜鲜衣只说了句适合。
但黄翩繁能想象，姜鲜衣妈妈到底举出了多少有力论证。
“你自己呢？”黄翩繁还是想听听姜鲜衣自己的看法。
“我？”姜鲜衣看着夕阳笑了笑，“我觉得，其实我妈说的很多话，还挺有道理的，最起码，我自己分析下来，她说的，不算全错。”
“哪些有道理，讲给小爷我听听看！”黄翩繁永远都是姜鲜衣最忠实的听众。
这是一开始就养成的默契。
“很多啊……比如说，她觉得老班人挺不错的，我待在文一，比起还要适应新班主任来说，当然要更好一些。
而且老班挺看重我的，去了别的班，不见得有这种待遇了，被老师看重嘛，小灶肯定少不了，隐形福利嘛！
还有你啊，我要是去了理科，那我们俩补课省钱的计划就得泡汤了，虽然你大多数时候很讨人厌，但不得不承认……”
“喂喂喂！你讲清楚，谁讨人厌了？”
夕阳下，二人追逐身影，如梦一般，青春，美好。
分完班，姜鲜衣的数学就成了文一扛把子。
虽然韦子晋明面上并没有格外显得偏爱，但老师喜欢哪个学生，同学都是能看出来的。
再加上姜鲜衣数学也确实不错，所以文一班集体，都开玩笑似的，叫她‘小数学老师’。
当然，也有皮的，叫她‘小歪鲁斯’。
姜鲜衣倒是不介意，就年笑笑在意，每每听见人这样叫姜鲜衣，总咋咋呼呼，该怼人怼人，该发火发火，生怕众人无形的诅咒，会叫好友年纪轻轻秃了头发。
年笑笑学习不怎么样，但女生，尤其是强势的女生，在班上敢惹怒她的人总不会太多。
久了，也就没什么人当面这样喊了。
“什么也是？”黄翩繁知道郁星河少话，但凡郁星河开口，他有心无心，都会下意识注意。
“没什么……”郁星河仍是呢喃，声音轻不可闻。
黄翩繁余光瞥见郁星河收笔记本动作，顿时惊了：“好兄弟，你别告诉我你上数学课居然还做了笔记？”
对于郁星河的习惯，黄翩繁不说有多清楚，但特别明显的，总不至于忽略。
从来不听数学课的人，居然能做笔记，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也差不到哪去了。
“呃……”被发现得太突然，郁星河还没想好说辞。
黄翩繁哪管他有什么说辞，当即抢过：“给我看看……”
“诶……”郁星河没拦住，望着两手空空，还有些发怔。
“啧啧啧……”黄翩繁翻开郁星河的数学笔记本，完全就是个崭新的笔记本。
从高一到高三，这人上一节课记的笔记，居然写在第一页……简直就是世界第八大奇迹！
“姜鲜衣不是给你笔记了吗，你还翻我的干嘛？”郁星河捂脸。
他有时候都不敢翻黄翩繁的数学笔记。
对比太强烈，很伤自尊的。
更别说和姜鲜衣的对比。
“帮你对照一下，难得你做一次笔记，抄错了怎么办？你视力又不好，抄错一个符号，可能就全错了……”黄翩繁一边翻看一边回答郁星河。
鉴于欠的笔记太多，黄翩繁两本笔记一整理，就是一天。
好不容易把数学课笔记和昨晚郁星河讲的修辞补完，又在晚自习抽空补作文。
直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黄翩繁才把作文彻底补齐。
看着试卷上那密密麻麻的备注，黄翩繁心下也是好一阵惊涛骇浪。
昨晚郁星河接过试卷，不仅把他前面校正的地方仔细核对了一遍，还顺手全部重新修改。
可能静谧的夜晚确实适合写作，适合文采斐然的人灵感迸发。
那些优美词句，让看过不少好书的黄翩繁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哪里是改作文，说郁星河直接重写了一篇也不为过。
这种天赋奇才，不去做个诗人什么的，实在太浪费了！
“兄弟，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去做个诗人？”黄翩繁心下这样想，顺口就问出来了。
倒不是真的觉得郁星河适合做诗人，就是昨天谈话的延续罢了。
他想知道，郁星河对未来，究竟有没有认真规划过。
“不考虑。”郁星河直接摇头。
什么样的家庭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哪怕觉得这世上大多事情没有意义，但郁星河也很清楚，文艺类的梦，不是自己这种家庭做得起的。
他理想，他也现实。
“等等！”黄翩繁看着眼前试卷，忽然想起什么，震惊扭过头，问郁星河，“你数学课抄笔记，不会是为了我吧？”
大概是太过震惊，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黄翩繁的声音都不自觉拔高，变得有些尖锐刺耳。
所以前桌又很巧合听见了，又给二人抹上一层基友情谊。
不过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郁星河虽然习惯了黄翩繁的各种脑回路，但像这种，脑回路既清奇，又实在迟缓的场面，他还是很不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