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注意的不仅仅是奥斯吉坦人，还有纽拉巴人。”达尼尔将话题转了个方向。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汇聚到枢机大臣身上。
“脱温是一只嗜血的野兽，相信大家都会同意我的看法，在他眼里人和动物没什么区别，活的和死的区别也不大。但和大多数人的想象不同，如此恐怖的图鲁脱温并不是一个完全用蛮力解决一切问题的莽夫，虽然他很喜欢那么做。嗯……”似乎理了理思路，达尼尔沉吟了几秒，又接着道：“据我所知，最初两名刺客假装要行刺女王陛下的时候，最先做出反击的正是脱温，他掀桌子撞向两名刺客，但被桌子撞到的那名刺客居然并没有死，以他的实力和脾性来说这不应该。毫无疑问，当时脱温还是想擒住刺客活口的，他一眼就看出两名刺客不过都是高阶战士的境界，不可能真正威胁到女王的安全，掀桌子就很好地把握了力量的分寸，伤人而不杀人，足以留下活口，若非第一名使者故意以身体撞击木桌，他估计也不会直接死掉——相信到这里大家都注意到了。但场面乱起来后发生的事，不知道各位是否注意到。”顿了顿后，他继续道：“那名被战气震伤的刺客伤得很重，但并没有立刻死去，只要脱温愿意，是可以保住他的命的，然后把他交给我。而我呢，也很有信心，即便是没有人形了我也能撬开他的嘴。当然了，我会先请老亚德里恩治疗他，至少要让他能清楚地感觉和理解到痛苦。但脱温没给我这个机会，他踩断了那人的荣耀之刃——他当然会这么做，别人的荣耀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之后又把那人的脑袋当做了臭鸡蛋，用他装饰着三朵金花的大皮靴。”
达尼尔缺席了丰收大典，但他的描述如同亲见，在一些细节上甚至比在场的人更清晰。
“脱温之前选择不下杀手，后来却杀死了失去抵抗之力的活口。这种转变说明什么？我想至少说明了两点，第一，他并没有参与刺杀的阴谋；其次，他突然嗅到了某种让他心动的可口美味，因此改变了最初的立场，或者说先留后杀正是为了得到某些东西。”
贝雷尼大公直视着达尼尔爵士的眼睛——会这么做的人不多，踱着步说到道：“能让他心动的美味会是什么呢？”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证据，可以证实这些刺客来自奥斯吉坦，想以此要挟布尔班德王？”布兰德王子接口道。
“亲爱的王子殿下，我不认为有什么证据是脱温能发现，我却会漏过的，即便我当时不在场。”达尼尔说到第二个“我”字的时候拖长了音调以加重语气，“再说了，要挟龙血之王？即便是他也得掂量掂量。更何况诸位当时都在那里，难道都错过了可能存在的证据？”
“还记得刚才吗？女王陛下开口，本已镇住了库勒王子，脱温却故意开口羞辱，致使王子殿下无法下台盛怒而去。”
贝雷尼大公道：“不管布尔班德王是否喜欢自己的二儿子，他都绝不能接受有人羞辱梅隆这个姓氏，龙血王座的怒火必须有人承受。脱温的无礼当然会传到布尔班德王耳里，但相信大家都明白，染血的长剑不会挥向纽拉巴人，而是会将丘陵地当作目标。我想脱温应该很明白布尔班德的目的，所以故意给了库勒王子发怒的借口，这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黑城堡，同时也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他的目的并不难猜，或者可以说很明确，和布尔班德一样，那就是——战争和掠夺。”
克里斯托看了看奥菲丽女王，又看了看莱斯尼尔，接口道：“斜河流域不太大也算不上富庶，但和常年被战火蹂躏、钳夹在奥斯吉坦、圣日帝国和苏姆部落之间的鞑古盆地相比可以说好太多了。况且，忽力突酋首垂涎斜河流域的传闻已经传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脱温能让布尔班德王达成针对丘陵地的目的，倒确实会成为一个契机让他有机会得到自己的猎物。”
“斜河流域不归属于奥斯吉坦的版图，但居于其间的科莱人村落一向都是向奥斯吉坦缴纳贡税以寻求保护的。因为土地砂石为主，贫瘠而所出甚少，奥斯吉坦一向都不太重视，也懒得真正将其吞并。正因为此，纽拉巴人才有了占据斜河流域的想法，要知道斜河流域对于奥斯吉坦来说不算什么，对纽拉巴人来说却可以扩大超过三分之一的领土。当然了，他们必须得到布尔班德王的许可，然后才敢动手。正如公爵大人所说，这应该就是脱温的打算，帮布尔班德王得到想要的，用以换取斜河流域。”
奥菲丽女王道：“斜河流域的归属我不关心，那只是细枝末节。但联邦绝不能出现分裂，丘陵地部族战士坚韧勇猛，布尔班德的贪婪会引起大麻烦的。阿斯纳尔图•嘉德雷恩是个人才，这十多年帝国的各方面实力发展很迅猛，而联邦内那些膘肥体壮的贪吃蛇们一天到晚想的就是挖墙脚揩油水，却不知道别人的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女王站起身立在王座前的台阶上，俯视着台阶下的五人，开始下达命令道：“达尼尔爵士，让你的小铃铛响起来，把我要的真相给我带回来。”
枢机大臣将右手置于胸前，微笑着微微鞠躬，用一贯的细软声音应道：“是的，尊敬的女王陛下，我会尽快带回消息。”随后他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殿的阴影里。
女王接着道：“但愿艾登爵士会带来我需要的消息。但我想诸位都明白布尔班德王是个怎么样的人，即便我说服李炚王同意召开最高规格的洞穴会议，恐怕也很难利用联邦会议阻拦他的野心，为了维持联邦的团结稳定，或许我们还得做得更多一些。”
大殿里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在思索女王话里“做得更多”指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