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惠婷困惑了,因此问道:“我听原来一建公司的徐经理说,要做房地产公司的话,前期投资可不是小数目,几百上千万都是小意思,四老板这么有钱的吗?我还以为她们姐妹四个投了这么几家之华酒店,流动资金没多少了呢。而且要成立一个公司的话,关键岗位的人员还得是自己人,现在她们家的人不都在之华公司里面吗?能给挖出来吗?还有办公场地、账务税务什么的,要考虑的事情可不是一件二件呢。对了,你会在公司做什么呢?”
“房地产?”阮平杰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想多了,什么房地产,什么开公司,哪有那么麻烦的。四姐说了,就是买房子,然后转手卖出去,一进一出赚差价就可以了,资金流转快,税金少,只要眼光瞄得准,比开公司来钱快多了。”
“啊?!”阮惠婷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下身猛地一疼,才惊觉自己刚刚生产不久,只能重新靠在床头,着急道,“你们怎么想的?买了房子再卖出去,那是要亏死的好不好?秦嫣儿过年前跟我聊天还说了呢,他表哥三年前花了五万买了一套房子,又花了一万多装修了一下,一共花了六万多。结果去年要去市里发展,把房子卖掉了,只卖了五万二,自己活生生亏进去一万多。还好她表哥倒是想得开,说那一万多就当是二年的房租了。你想想看,一套房子就亏一万多,你们还打算买进卖出赚差价,这明显就是在赔钱嘛。”
阮平杰不耐烦地一挥手:“这是千岛县的事情,温州那边根本就不是这么个情况。而且你也说了,三年前买进的,去年卖掉的,那形势跟现在完全就不一样的,亏钱不奇怪啊。行了,反正我也没有多少钱,四姐说干啥就干啥吧,我给她跑腿就好了。到时候真亏了也没啥,就当我没遇到过四姐,没赚到过钱,也这么过来了。”
说着,倒有些奇怪了,看着阮惠婷笑道,“二姐,我看你一天到晚在家也就看看书,你知道的还挺多啊。怪不得阿爹老说你脑子好,在之华酒店几个月就学了这么多吗?”
阮惠婷知道阮平杰说的是真心话,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态度。上学是这样,赶船是这样,家里姚惠女觊觎房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你要说他心大不计较吧,说实话,阮惠婷还真是不习惯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方式。可转念一想,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好像也没有让阮平杰吃什么亏,这也许就是各人有各人的路吧。
想到这里,阮惠婷果断不再劝解,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我去税务所做过一年多的协税员,不然阿姆能白养着我让我参加高考?对了,你能在这里待几天?”
“我也不知道。”阮平杰一摊手,“四姐本来要我陪她一起去看的,这不是正好大囡给我打电话了吗?我就过来了。我跟四姐说了,我没钱买,肯定看得也不尽心,有我没我没太大关系,所以先衣锦还乡一回。”
“你还衣锦还乡?”阮惠婷忍不住“哧”的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戏谑道,“你倒是跟我说说,衣锦都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阮平杰嬉皮笑脸地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往床头柜上一扔,豪气地说道:“给你儿子的见面礼,你的名字开的,密码就是你儿子的生日,你啥时候空了出去,给他买个金锁,再买两个金手镯,应该够了。我不会买那些东西,所以给你钱你自己去买。”
“应该够了?”阮惠婷拿起银行卡,翻看了一下,问道,“里面多少钱?”
阮平杰笑笑,伸出二根手指头。
“二千?”
“二万!”
“二万?!”阮惠婷怪叫一声,“你给我二万干什么?你在外面发什么财了?就你外甥的见面礼就二万,你别忘了,阮惠婧还没结婚呢,你打算给她孩子多少钱?阮平庄还没生孩子,他生的是你侄子,你又打算给多少?你这人……咳,你这人就是没分寸,有点钱就瞎显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衣锦还乡了,你从卡里取以前给我,给你外甥买个金锁就行了。”
“我这又不是都给你的。”阮平杰倒是不着急,慢悠悠地说道,“这二万元呢,要是阮大囡结婚的时候我在这里,那就不用从卡里拿了,我直接给她钱。这要是我万一去哪里出差了赶不回来,你就帮我取二千元钱给阮惠婧,给她撑撑面子。然后你儿子买了什么,你照样再买一份,等阮大囡生孩子的时候送给她。剩下的钱放你这里,阿爹阿姆要有些什么事,该是我出的部分,你帮我出了,省得我几块钱寄来寄去的,烦死人。对了,你也拿两千,算是我给的结婚礼金,你跟阮大囡一样。至于阮平庄,我认得他是谁?”
阮平杰的这一番解释,让阮惠婷有些犹豫了,捏着银行卡不知道该怎么说。
阮平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钱也就放在你这里安全一点。这要是放在阮大囡那里,不是被阿姆哄走了,就是被姚惠女骗走了,到时候我反而惹一身骚你信不信?别看四姐对我好,手头也松,可这是二万元呢,我攒着也不容易的,我可不想出了钱还要被人抱怨,我又不傻。”
“那行吧,那我先收着,到时候用了多少,我列清单给你。”阮惠婷收起银行卡,这才说道,“你说四老板对你好,那你在这里多留几天她不生气吧?”
“生气就生气呗,我跟她在一起就是图个自由自在,不用上班不用结婚。这要是回家一趟都不自由,那跟着她干什么?随她怎么想好了。”阮平杰说着,发现手上没有烟还真是空落落的,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才好了。于是索性小心地拉开襁褓看婴儿,见他眼睛半睁半闭的,倒也不哭,便抱了过来。
阮惠婷奇了:“你还会抱孩子啊?什么时候学会的啊?看起来比大囡抱得还好。”
“没学过,裹得严严实实的,跟个大洋娃娃似的,这有什么不好抱的。”阮平杰索性逗起了孩子,一会儿戳一下脸,一会儿去捏他的小手,好像找到了一个新鲜的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难得的小孩子也没闹,就是那样懒洋洋地看着他。
“二姐,这小孩子太好玩了。”阮平杰开心起来,“对了,名字起了没有?叫什么名字啊?要不先起个小名叫着玩。你看他不哭不闹的,要不就叫呆呆好了。”
“你才呆呢!”阮惠婷没好气道,“你给我少抱一会儿,我才叫李老师抱了一会儿,沾了点学习的文气。一会儿被你抱时间长了,都变成傻气了可怎么好。”
“变了就变了呗,俗话说得好,聪明人占一半,咱笨人也占一半是不是?傻就傻了,傻人还有傻福呢,聪明人有啥用,能者多劳,以后啊,都是累死的!”阮平杰刚说完,小婴儿居然“啊”了一声,好像是在回应他一样。乐得阮平杰大叫,“小囡,小囡,你看见没?你儿子应我了。不愧是我外甥,跟舅舅心有灵犀一点通是不是?要不舅舅给你起个名字得了。”
“你要不怕葛家人找你算账,你就起吧。”阮惠婷轻嗤了一声,“你姐夫说了,他爸是老师,还当过校长,有学识有见识,所以名字要让爷爷起。你就算知道心有灵犀一点通也没用,想起名得自己去生孩子去。”
“爷爷起?凭什么啊?”阮平杰不乐意了,“校长怎么了?咱们岗下村小学的校长给他儿子起名字,还不是一个叫大毛,一个叫二毛呢,这学识大了?真是的,这都是什么人家啊,结婚的时候算得比猴儿还精,跟他们说了我们这里的风俗,来喝喜酒的得有回礼给人家,非说这是两家人聚餐,不算喜酒。不算喜酒你也别要礼金啊,礼金不是都收了?现在给孩子起名字这么长脸的事情,他们倒是头伸得快,这是龟鳖丸成精了啊?”
阮惠婷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人要出门才能长见识,这阮平杰出门半年多,骂人都顺溜了不少。这要是在家里,再生气也就是那几句直奔下三路的国骂,再想不出别的词儿了。这么一想,看着阮平杰又顺眼了不少,突然想起自己手头的那房子,于是问他:“你要是能在这里多留一段日子,就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阮平杰警觉起来,抬头看看阮惠婷,又看看怀里的小外甥,突然问道,“不会是让我帮忙带孩子吧?这一二个月还可以考虑,带个半年一年的可不行。跟坐牢似的,这我可受不了。”
“你脑子好不好啊,我就是叫阮惠婧带孩子,也不会叫你的!”阮惠婷忍不住操起身边的枕头,砸向阮平杰,“还一年半年的,他爸又没死了,让舅舅带孩子。”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啊?”阮平杰笑嘻嘻地说道,“不会是让我帮你管超市吧,那更不行了。不过你要是不怕亏本的话,我倒可以试试。”
阮惠婷横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想请你帮忙装修个房子行不行?不是让你装修,而是让你帮我找装修工人,顺便盯着点就可以了……对了,要是有人问起来,就再帮我撒个慌,说是四老板买在这里的房子,不想让人知道了,可以吗?”
“有房子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撒谎?”阮平杰嘀咕了一句,将孩子送回阮惠婷身边,突然回过了神来,“装修房子?二姐你有房子了啊?在哪儿啊?多大的?你打算花多少钱装修啊?”
“嗯,有一套房子,不过到底是不是我的,现在还不好说,所以我也不打算花太多的钱装修。”阮惠婷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大约算了一下,九十平米的房子,租金的话一年五千还是值的吧?按照十年算,那就是五万。所以我打算花三万装修,另外二万留着,到时候家电什么的,也都要花钱的,你看你能帮我找人装修吗?”
“是不是别人家的房子,你打算买下来,但是现在时机不对?”阮平杰也有些听出了门道,一口答应,“行,那我帮你装修。对了,装修费三万,那你现在有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