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这道银河贯穿了东北和西南，每颗星星下面，都有我们一个人。”
龙城植物园，昏暗的灯影里，看不清坐在石凳上的两个人。他们可不是来讲童话故事的。
其中一人神秘而小声地说：“老大，以后能不能不再找我啊？”
神秘人不急不缓地说：“怎么，要撂挑子啊？兄弟，是黑，白不了，挺住。看见前面那个黑胡同了吗？没有拐弯儿的地儿。”
那个人劝道：“老大，就不能做些正经生意吗？做一个正常的人多幸福。”
神秘人小声说：“我要你做的事儿，也是在为你清理障碍。”
那个人说：“我不需要。”
神秘人把一档案袋钱交给那人：“拿着。不能再让龙大章横空出世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那人捏了捏档案袋：“他在全局已经臭了，和老姜的关系也在恶化。”
神秘人叮嘱道：“违规办案，逼出人命，私阅案卷，我要的是，让他把那身警服彻底脱了，回家抱孩子去。”
那人问：“他有那么重要吗？”
神秘人说：“我们再也败不起了。没了他，将来的刑警大队就是你的天下。”
那个人说：“我不想要什么天下，我只要平静的生活。”
神秘人向天空望了望：“晚了，我们的生活已经被牢牢地拴在东北到西南这条灿烂的星河里了，星河的尽头，是七彩的凤城，这头是一个随时吞噬你的黑洞，你选择吧。”
说完，起身而去。
那人也站起身，向天空的星河望去。可他，没有找到银河。
七彩的凤城，摇曳的灯光。
凤城帝豪会馆，尖叫的人群。
白小艺站在舞台上，一遍遍地谢幕，又被一声声的尖叫声掩盖。
白小艺说：“各位叔叔大爷婶婶阿姨兄弟姐妹，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我再为大家演唱一首《雨一直下》。”
掌声再次爆棚。
音乐响起，白小艺动情地唱着——
为何当初那么傻，
还一心想要嫁给他。
就是爱到深处才怨他，
舍不舍得都断了吧。
那是从来都没有后路的悬崖，
就是爱到深处才由他
……
观众起哄——
“下去吧——下去吧——”
“我们不爱听这个！”
台下，姜美祺和刘尔贵瞪大眼睛看着白小艺。
台上，白小艺在演唱中竟流下了眼泪。
姜美祺也流下了眼泪，掩面跑了出去。
刘尔贵匆忙跟了出去。
来到僻静处，姜美祺倚在树下擦着眼泪。
这时，她看见一对送盒饭的男女从后门进了会馆。
龙城的早晨，阴雨绵绵，灰蒙蒙的雨雾笼罩着敖拉倚家的二楼。
钢琴曲《雨一直下》漫到楼下。
楼下，一辆小厢式货车开走了。
龙大章疑惑地看着这栋神秘的小楼，好想与性情古怪的敖拉倚当面锣、对
面鼓地说个明白。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
朱丽雅的电话打来了：“大章，师傅叫你带上卷宗去他那儿一趟。”
龙大章问：“卷宗？师傅知道卷宗在我这儿？”
朱丽雅叮嘱道：“有什么问题，你都推到我这儿。”
龙大章忐忑地向姜长庚的办公室走去，在走廊里碰见几个同事，都用异样的眼神儿看着他。
他喊“报告”后进屋，立在沙发前。
姜长庚严肃地审视着这个年轻人，不吱声。
龙大章把卷宗放在姜长庚的桌子上，问：“姜局，你找我？”
姜长庚瞟了一眼卷宗，站起来低沉地说：“大章啊，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市公安局关于你的处理决定已经下来了，你自己看吧。”
他把一份红头文件递给龙大章。
龙大章拿起文件，认真看了起来。
“私自违规办案，逼出人命；私阅别人办理的案卷，违反保密制度；多次违纪，不听指挥；言行上不注意检点，有失公安形象……决定开除出公安队伍……”
龙大章怔住了：“姜局，你的意见？”
姜长庚沉重地说：“这是市局党组会议的决定。为了这事儿，我已经找过市局葛局长了。”
龙大章低沉地说：“我服从市局决定。”
姜长庚看着他，没有吱声。
龙大章自嘲道：“其实，就是我不服从也得服从，组织已经决定了，组织总是对的。”
姜长庚叹了口气：“唉——我也觉得可惜……大章，有什么打算？”
龙大章声音有此哽咽：“师傅，我想去深圳，那里有我的同学。大章愧对您的栽培了……”
“咣”，门被推开了。
朱丽雅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报告姜局，开除他，我也辞职！”
姜长庚吃惊地看着龙大章和朱丽雅。良久，摆摆手说：“你们先出去冷静一下吧。”
龙大章对朱丽雅说：“丽雅，我们走吧。”
二人在姜长庚的注视下，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副局长室。
闷坐了一会，姜长庚把雪茄烟狠狠地掐灭，踩在地上。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刑警大队副队长室，把那份红头文件摔在周至祥面前，吼道：“周至祥，材料是你上报的？”
周至祥吓一哆嗦：“是……姜局，你前几天有事儿，让我全权处理此事。现在，正值全局上下严肃警纪之时，龙大章赶上了……”
姜长庚继续吼道：“不是他赶上了，是你赶上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就把报告打到市局？你知道，龙大章是一个优秀的刑警，我们刑警大队不能后继无人！”
听到吼声，好多警员来到走廊听着。他们从未听到过姜长庚发这么大的火。
周至祥说：“姜局，你冷静下。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开除他才能警醒别人、平息民怨。没有龙大章，刑警大队照样运转。”
姜长庚继续发飙：“你明知道，嫌疑人逃跑致死之事不怨龙大章，所谓的民怨也是有人幕后指使！”
周至祥委屈地说：“姜局，我也是在为你做工作。我知道，你不同意大章和美祺处朋友，要是大章好好的，你能阻止他们相爱吗？”
姜长庚冷笑道：“那是私事！卑鄙！”
说完，姜长庚一甩袖子出去了，险些把门摔碎。
门外 看热闹的警员就像像风一样回到了办公室。
伏龙区刑警大队大办公室，朱丽雅在收拾行李。
她把龙大章在领奖台上的照片放在了皮箱里，又在装别的东西。
龙大章出现在门口，他把那张照片拿出来撕得粉碎。
朱丽雅愣在那里。
“丽雅，我想和你谈谈。你为什么总跟着起哄呢？现在想当个人民警察多难啊！我希望你慎重考虑，重新选择。”
朱丽雅站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龙大章：“大章，我的辞职请求已经报到局党组了，你说晚了。”
龙大章内疚地看着朱丽雅：“丽雅，你想和农民工一样……不一样，农民工还有土地、还有本事呢，你、我，一无所有、孤立无援地闯世界吗？”
朱丽雅深情地靠在龙大章的肩上：“大章，你知道，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决定这辈子跟着你走。如果让你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会睡不着觉的。”
龙大章把朱丽雅的手轻轻地拿开：“丽雅，我们永远是战友，在这个时刻，你能理解我、同情我，我感谢你。可是，你不能感情用事！”
朱丽雅把手又倔强地搭在他肩上：“不，不是同情，是爱情。我和师傅说了，我们走出警局就结婚！”
龙大章瞪大了眼睛。
朱丽雅突然抱住了龙大章的脖子。
周至祥拿着手机从办公室前走过，随手拍下了他们相拥的照片。
龙大章推开朱丽雅：“我说了，我们一辈子只做战友，你不要冲动。”
朱丽雅又扑到了龙大章的身上：“我也说了，我就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