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龙城市区，雨过天晴，地上还有不少积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升腾起一层
薄雾。
敖拉倚站在阳台上，朗诵汪国真的《假如你不够快乐》——
假如你不够快乐，
也不要把眉头深锁。
人生本来短暂，
为什么还要栽培苦涩？
打开尘封的门窗，
让阳光雨露洒遍每个角落；
走向生命的原野，
让风儿熨平前额；
博大可以稀释忧愁，
深色能够覆盖浅色
……
白小艺郁郁寡欢地走在大街上，把一块石子踢出老远。
一辆黑色的奔驰快速从白小艺的身边驶过，又驶过敖拉倚家楼前。
赵直帆探出头来，看见朗诵的敖拉倚，嘴里嘟哝了一句：“有病！”
刘尔贵和时猴子从方格棋牌室里出来，晃晃地跟在白小艺后面。
刘尔贵自言自语：“一宿下来，战果焦黄，点儿怎么这么背呢？都是那测字的给测的。”
赵直帆的奔驰车驶过去，溅了刘尔贵一身泥。
刘尔贵指着车骂道：“龟孙子，开车长眼了吗？你给我下来！”
开车的赵直帆探头斜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刘尔贵抖抖身上的泥说：“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开这个车的，一定没文化。”
时猴子揶揄道：“说这话的，包里肯定没什么钱。”
刘尔贵给了时猴子一拳：“你个下厂路的，也敢笑话我？”
时猴子没恼，看着他说：“兄弟，不是谁笑话谁，‘河西三害’在江湖上混了半辈子了，武愣子有钱有女人，咱俩还是这副德行，也得想办法寻几两银子了，要不，阿猫阿狗都敢骑咱脖子上撒尿了。”
话没说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从眼前走过。
时猴子眼睛一亮，悄悄地跟了上去。
刘尔贵不解，也跟了过去。
那个鸭舌帽鬼鬼祟祟地进了红运体疗馆。
刘尔贵小声地问：“猴子，那谁啊？”
时猴子悄声道：“他是武玉鹏的小弟，前些日子打我，就这小子下手最黑。兄弟，你得帮我整治整治他。”
刘尔贵为难地说：“武玉鹏的人，是欠揍。可是咱俩，得罪不起他吧？你在这儿盯着，我找人去！”
时猴子说：“好。”
龙城市医院，走廊上摆满了病床，床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病人和陪护人员。
四○八病房，是一个混合病房。
朱丽雅歉疚地说：“实在没病房了，只能这样混搭了。”
吴寄瑶的母亲要上厕所，姜美祺去扶她。
吴母说：“不用，我自己去吧。那小伙子怎么受的伤啊？”
龙小晴气道：“还怎么受的伤？让你那宝贝儿子捅的呗。”
吴寄瑶的母亲一惊：“我儿真疯了？”
龙大章瞪了龙小晴一眼：“大姨，别听她的，她说着玩儿呢。”
他坐了起来，自嘲地对美祺说：“让我去搞新闻呢，一篇稿没写，自己成新闻人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我没事儿了。”
姜美祺坐在床沿儿上：“流了那么多的血，挺吓人的，还有闲心说笑呢。”
朱丽雅说：“你现在身上流着美祺和小晴的血了。”
龙大章拉着姜美祺的手，深情地望着她。
姜美祺不好意思地说：“看什么看，没看过美人儿啊？我该上班去了，中午再过来。”
龙大章说：“你别过来了，弄点儿红糖水什么的喝点儿，补补，这儿有丽雅呢，小晴也去上班吧。”
姜美祺和龙小晴走了，朱丽雅送她们到门口。
这时，龙大章的电话响了。
“噢？尔贵……你确认他是武玉鹏的小弟？……叫张大赖（来）……也给钱如意当过打手？……好，别跟丢了……”
赵直帆开着奔驰疾驰进城建局院里，一个急刹车停下，从车上下来了。
今天他有点儿烦，烦在姜美祺对龙大章那心疼的样子上。
他刚进走廊，就见钱如意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站着，便冷着脸问：“你找我？”
钱如意说：“你看昨晚那个装修的事儿也没定下来，老李他们等着施工呢。”
赵直帆一边开锁一边说：“这是办‘公’室，你明白吗？”
钱如意跟着进了办公室：“我知道，我知道。”
赵直帆没好气道：“知道？你知道就给我从哪儿进来的从哪儿出去！”
钱如意愣了一下，没趣儿地走了。
值此宏运奇石馆走麦城之际，赵直帆又和他抡脸子掉腚，老钱有点儿受不了，便郁郁寡欢地开车回到宏运建筑公司。
刚一进门，钱如意见吴寄瑶拎着小包急匆匆地出来，顿时眼睛一亮。
他落下车窗，摘下墨镜问：“寄瑶，干啥去？”
吴寄瑶一脸憔悴地走到车前：“先到安定医院安排我哥，再去龙城市医院看看我妈和同学。这一天天的，可真不省心！”
钱如意眉毛一挑：“这事儿赶的，我送你去吧。”
吴寄瑶把着车门儿说：“那怎么好意思呢？你那么忙。”
钱如意说：“事儿多，上来吧！看那脸都啥色了。”
吴寄瑶上了车：“钱总，你的脸色也不大好啊。”
钱如意启动着车，戴上墨镜：“能好吗？大清早的想溜须呢，挨了顿狗屁呲。你那老同学赵公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对，酸脸子狗一样，把我怼出来了。”
吴寄瑶想了想说：“你上公家单位谈私事儿，搁谁谁也怼你。”
钱如意就不明白了：“以前的孙站长就不像他那样，在哪儿见着也是笑呵呵的。”
吴寄瑶打开车窗：“他笑呵呵的给你办啥事儿了？他笑呵呵的没耽误进去吧？”
钱如意点头道：“可也是，笑呵呵的，不办人事儿还收钱，是得进去。寄瑶，直帆那儿还得你跑，帮我把金禾小区验收了。交不了工，客户闹事儿我闹心啊。更重要的是，把市里的城区规划搞到手。”
吴寄瑶感到吃惊：“规划？那是领导考虑的事儿，你一个……”
她就差说包工头子了。
钱如意笑道：“寄瑶，这你就不懂了，信息社会，谁掌握了信息谁就掌握了金钱的方向。”
他随手把一个纸袋塞在吴寄瑶手里。
吴寄瑶捏了捏，不薄，便问：“噢？规划这么大作用啊。那我搞出来后你怎么感谢我呢？”
钱如意说：“房子。唉，我老钱只有房地产这一条腿了！想我老钱，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让我那猪头婆娘搞得我失去了大半壁江山，还险些进局子，点儿背啊。”
吴寄瑶感叹道：“真是业有多大操多大的心啊！”
钱如意摆摆手：“要不咋叫‘是（事）业’呢？”
吴寄摇怎能放过这么好的翻身机会：“钱总，你刚说房子的事儿，可当真？”
钱如意笑笑：“不说那外股六了，我老钱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我知道你急需一处房子。不过……你有了房子，不能把你家老太太接过来。”
吴寄瑶不解：“为什么？”
钱如意色眯眯地把手搭在吴寄瑶的腿上：“得给我留个房间……”
吴寄瑶嘴一撇，把他的手搬到一边：“屁吧……说正经的，暂时不能去找直帆，他因为美祺给大章输血的事闹心呢！”
钱如意明白了：“吃醋？”
他照吴寄瑶的腿上摸了一把：“我最会治吃醋了，我给你出一条妙计……”
说着，小声嘀咕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