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二虎子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
他眼眶通红，眼神里有些懵懂。
“你们要问什么？”
“这葛天雄和方喉之间到底是咋回事？你知道吗？”姬焱凑了过来，将话题接过。
二虎子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最终却像是终于下了某个重要决定，他坚决地点了点头，“知道。”
寤歌好奇，亦连忙凑了过来。
二虎子咽了咽口水，以缓解紧张。他随意地将脸上的泪水一抹，将那两人的恩怨娓娓道来。
“……这事要从两年前开始说起，那会儿我刚入这黑云寨……”
在葛天雄落草为寇时，这黑云寨已然存在。
黑云寨上一任寨主姓方，亦是那方喉的义父，当初葛天雄走投无路时，正是这方寨主收留的他。
至于葛天雄与这方喉的初见，其实并不像现如今这样的水火不容。
甚至相反，两人因性情相似，年龄相仿，初次见面就仿似故人。
那几年，两人关系情同手足，同盘而食。
而这一切皆因四年前封青的出现而改变了。
寨中人都不知道这封青的来历，只知道这人是被葛天雄从黎水里捞回来的。
这封青面嫩话少，刚入寨时委实受了不少针对，但偏偏独得葛天雄照顾。
按葛天雄的话来说，“这人是我救的，那就应该由我来护！”
这话当时就被封青好巧不巧地听到了，至此这封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颓废寡言一扫而空，对这葛天雄开始毕恭毕敬起来。
那两年里，他为葛天雄出谋划策，不仅加强了寨中防备，更是将周边敌对的其他小匪寇整合收编，让黑云寨的规模扩大了数倍。
至此，葛天雄的威望在黑云寨不出其二，甚至在了那老方寨主的头上。
“……我来的那年，葛寨主还并不是寨主，但其威望却已经在了老寨主之上……”二虎子说到这的时候咽了咽唾沫，失血过多再加上之前灌了不少酒，此时口中早已干的不行。
姬焱敏感，为其顺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他。
“谢谢！”二虎子直接仰头，一饮而尽，整个人才像活了过来。
饮毕连忙道歉。
姬焱没说话，又为其续了一杯，淡淡说道：“功不配位，必有大乱！”
“那葛天雄造反了？”寤歌连忙问。
姬焱嘴角勾了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并没有答话。
反而是在一旁的二虎子将话接了过来，“不是，没过多久，寨子里确实发生了一场巨变。但这事情的起因却并不是葛寨主造反，而是老寨主对其刀尖相向。”
卧榻之侧岂容酣睡？葛天雄威望日益强大，终究是引起了老方寨主的杀绝之心。
但结局显然易见，杀戮不成反被夺位，老方寨主在那起巨变中身落人陨，至此这黑云寨改为‘葛’姓。
“那这方喉在这起变故之中他去哪了，怎么都没提到他？”寤歌抓住了漏洞，连忙问道。
“他……”说到这的时候二虎子顿了顿，“老寨主担心他对葛天雄下不了手，所以在变故发生之前就将他派下山了！”
竟是这样？
这结局，难免让人唏嘘！
站在方喉的角度，下山之前寨中之人其乐融融，兄友弟恭。结果回寨之后，寨权移位，义父惨死，兄弟背离，也难怪他对这葛天雄有这么大怨恨了！
这两年，他应该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无时无刻不想着将这寨主之位夺回来吧？
他一心执念将这黑云寨改姓‘方’，到底是为了那寨主之位？
还是为了让义父费尽心力，而一手创办的黑云寨留下他的姓氏？
寤歌和他相处时日太过短暂，并不知道。
“最近这黑云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就在寤歌还在为这黑云寨的故事唏嘘伤感时，姬焱却是察觉出了不对劲。
“何故这么问？”寤歌不解。
“这方喉夺权动机确实够明确，但这时日也未免太赶了些，仿佛今日他若不发起这场匪变，这黑云寨就不复存在似的？”
“太赶了！”姬焱又重复说道。
“其实……姬公子确实猜对了！”在这一旁，二虎子的声音幽幽地响了起来。
这话一出，寤歌和姬焱的目光唰地一下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他抿了抿嘴唇，才将口中的话说了出来。
“十天前，有一商队从山下而过。寨中兄弟得到了消息，立马拿起了家伙什拦路……”说到这的时候二虎子看了他们俩一眼，明显心底发虚。
“继续说！”寤歌抬了抬手，在一旁催促。
“……拦路打劫”。二虎子硬着头皮将这四字说了出来。
“却不想那群商队却是早有准备，将我们一群弟兄直接砍杀殆尽，只留了其中一个兄弟为其带路。”
“不对啊！这黑云寨严防死守的，那群商队就这么容易进这山门了？”寤歌在一旁问道，满是不解。
这黑云寨的布防她可是有幸见识过的，连她都差点折在这里面，那群商队就这么厉害？
“那是因为这寨中早就有奸细接应，除了下山的那几位，其他人都被下了迷药，就连寨主和青爷都没能逃过。”说起这件事二虎子就义愤填膺，眼冒怒火。
“那奸细呢？不会还没查出来吧？”寤歌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委实好奇。
“早死了，当天那个奸细就跳崖自尽了！”二虎子脸上满是怒火，“真是便宜他了！”
这边，寤歌和姬焱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想法。
寤歌：这奸细，死的有点蹊跷！
姬焱：是挺蹊跷的！亦有可能是替死鬼！真正的奸细可能还在这寨子之中！
商队？
该不会……
姬焱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那商队进攻你们黑云寨作甚？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姬焱神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对这姬焱，二虎子不由心生钦佩，这人心思也未免太过严谨了些！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瞒着二位了。那商队攻上黑云寨确实是怀揣目的的……”
“他们就是为了寨中的炼铁秘术而来的！我当时正在场，正好听到了那商队头领和寨主之间的对话。二五，不对，二六，也就是两日之后，他们就会过来拿这第一批兵器。”
“不过这几日连日暴雨，这批兵器我们根本没法上交，我受葛寨主惩罚也和这件事有关。”这次，这二虎子算是知无不言，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
两日后？
兵器无法上交？
姬焱皱了皱眉，所以这就是那方喉这么急促地发起权变的原因吗？
“那个商队头领长什么样？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还是一个大胡子？”思虑再三，姬焱终于还是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寤歌显然是明白姬焱此间之问是何种意思的，她瞳孔猛地皱缩，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说蛮……”后面那个‘人’字被她生生吞了进去。
姬焱点了点头，眉头皱成了个‘川’字。
紧接着两人又同时将视线投向那二虎子，皆满脸急切，等待着他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