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我给你说过，你可能没有听过的……”他又激起我的兴趣，他说，“在最开始，故事不是这个版本的，你现在听到的这个版本，是被教皇……
啊当然不是现任教皇阁下，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你没听过，我也不知道的某位教皇阁下，篡改过的版本。
在最初的版本里，撒旦其实并没有背叛上帝，也没有堕落成魔鬼。
他只是奉上帝的命令，以上帝之名，去人间考验那些……意志不太坚定的人罢了。
那些被他剥去灵魂的人，将永世不配进入天国。”
“真是很美妙的故事啊……”我假装很有兴趣，实际上，我的语气，早把我真实想法出卖了。
我敢打赌，这是我听过最无趣、好不费劲就猜到结局的故事。
难为他讲的这么起劲。
“哈哈哈……”不知道哪里触到他笑点，他在酒馆里放肆大笑，引来不少酒鬼视线偷窥。
“可以了哥们儿……”我赶紧拦住他，生怕引起有心人注意，“我是说真的，你出面帮我，不会是以西蒙教堂的身份吧？”
“当然。”罗斯不屑看看桌上的酒，“你不会以为，一杯威士忌，就能把账结了吧？”
“我又不是安德鲁苏，我没那么蠢……”其实我这个对比的对象，十分不恰当，安德鲁苏可不蠢，他比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尤其是我。
但人前，你总不能叫我承认这一点吧？
莉莉娅，在某些时候，男人总是得要点面子的。
“说到安德鲁苏……”罗斯表情严肃起来，他指关节轻轻在酒桌上叩响，“我觉得，以他恶意截胡你身份凭证这件事来看，你去安道尔集市的消息，他肯定也会知道的，说不定，这会儿他就在暗中窥伺，随时等着跳出来，给你致命一击……别四处看！”
我并没有如他想那样，四处张望。
作为刺客，该有的职业水准，我不会忘记。
不管他是否说中我心事，不管我心下几番起波澜，面上都该纹丝不动。
除非要装作惊讶。
“哈……抱歉……”他面上看起来一点儿歉意都没，“我差点忘了，你是那……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了，掩饰这方面，你比我专业。”
“安德鲁苏是防不住的，这个不需要多虑，我们只要动作快一点，抢在他前头就可以了……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你想要什么呢？”我猜测他的用意，“我并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可供你图谋的。”
“你一定要现在就知道吗？”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太愿意透露。
这使我越发好奇。
一个帝国教廷直属教堂机构的牧师，能有什么，需要求助帝国的刺客呢？
“如果你不现在就告诉我的话，我没办法保证，在你帮完我后，我还愿意回报你。”我说的是实话，虽说我有求于他，但我也不是什么任务都接的。
尤其不属于那伽的任务。
“你肯定会愿意的。”他说得很有自信。
“那好吧……”既然他坚持，我也就不多劝，两下喝完杯中的酒，付了酒钱，同他出了酒馆。
安道尔集市，同大多数黑市一样，位于帝都最混乱的街区。
大概位置，在格文街一带。
格文街，在上层人嘴里，也就变成了黑街。
这个地方，据说连下水道的老鼠来了，都得被剥层皮走。
除非上级给到明确任务，不然就连巡逻卫兵，都不情愿踏入这里。
我也来得少。
那伽似乎，很少给到属于这边的任务。
只有偶尔，想抄近路，我才会从格文街走——这里有条废弃很久的小巷。
路面尽是烂坑和歪斜的巨树，平素无人行走，也就像我这种，善于攀爬的人，才会想到从这里抄近路。
只要拐过小巷，离哈夫大道就不远了。
我总是要去那给大胡子带点酒，这你是知道的。
不过有传言说，那条巷子闹鬼，所以我总是在白日路过这里。
白天的黑街，看起来正常极了。
卖吃食的商贩无精打采，等待绅士光顾的歌舞女郎还未起床，暗门半掩……
格文街最多的就是这种暗门。
明面上看着像泡妞馆，至于里头真正交易的物品……谁知道会是什么呢？
“你大概，出得起什么价钱？”罗斯没有遮掩他的红头发，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在格文街上，这令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他说西蒙教堂外的意思，是要换个身份和我行动。
没想到，就真是脱了牧师长袍跟我出来。
有点意思。
“我没有钱。”别看我在酒馆给小费给得大方，莉莉娅，说出来怕你嫌弃，其实……我是个穷鬼。
或许以后，等我成为了优秀的刺客，我会变得很富有。
但现在，我就是个身无分文的家伙。
我也不想这样，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是，当刺客，这个拿命赚钱的行当，花起钱来，也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我每次乔装，每次需要新身份，或是善后……这些钱，组织都会从赏金里扣除。
更不要说，我因为自身原因，许多任务……往往要耽搁上好几月。
终究是入不敷出。
“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罗斯的表情在崩溃边缘，一头红发好像嘲笑的鬼脸，就是不知道在嘲笑我这个穷鬼，还是在嘲笑带穷鬼来逛黑市的罗斯本人。
“最后那点钱，在酒馆请你喝酒的时候，付了小费。”我老实告诉他。
即便这里白日不热闹，可我和罗斯在大街上争吵，还是引来不少人关注。
这边探开的窗，那边推开条缝的门，微微松动的下水道井盖……好吧，这地方都有人藏着，我是没想到的。
今天天气其实不错的，就是我运气差了点。
“你真给你们这一行丢脸！”罗斯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
“是的，我也很惭愧……”我极尽可能平息他的怒火。
我的低头并没有换来他的理解，反而使他更为恼怒：“你没钱你要我带你来这干嘛？乞讨吗？帝都不允许流浪汉存在，你不知道吗？”
“抱歉……”我手模仿老人的颤抖，摊手告诉他，“我以为，这地方的交易，应该用不到钱……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做的生意，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