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过去了这么久,那时候呆萌的小师妹现在已经成长为海洋大学十大美女了。”我努力开着玩笑,试图让我们的分别不会那么沉重。
刘璐没有搭话,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似乎要把我整个人都烙印在自己心里一般。
面对刘璐如同周遭空气般灼热的目光,第一次的我没有任何的闪躲,带着几分坚定迎了上去。当我们的视线交汇的一刹那,我能肯定我们两个的瞳仁同时微微颤动了一下,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多出了点什么。
我们就那么面对面地对视着,尽管我表现的很平静,但是我的心已经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那是一种悸动、不舍、思念和告别交织着的复杂情感,它就像一针麻醉剂,瞬间让我的每一块肌肉都不听使唤,僵在原地。
“那个……刘璐,我……”我尝试着打破僵局,直面内心火热的情感。
刘璐上前一步,竖起一根青葱般的手指放在了我的嘴唇前,阻止我继续说下去。
“别,就让结局留到最后的那页吧……”她幽幽地说。
我看着刘璐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那里面同样满是复杂的情感。
“真的是难以置信,已经过去了两年了。”刘璐笑着说。
“是啊……”我也不禁感叹。
“你还会回来吗?”她突然问。
“我不是说了,是要回来毕业的。”我回答。
刘璐听了自己跟自己确认般点了点头,然后弯腰拎起了行李箱。
远处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我循声看去,是海洋大学到火车站的四路公交。
美好的午后时光悄然到来,很高兴能够与大家再次相聚在海洋之声……——海洋大学的校园里,响起了每天午后的学校电台节目熟悉的开篇词。
“车来了。”刘璐看着我,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着。
我的心突然一紧,积攒许久的对刘璐的爱几乎快要喷涌而出,在那个刹那,我真的很想霸道的把她拥在怀里,阻止她踏上远去的汽车。
节目的开始,依然让我们来共同欣赏一首诗词,来自南朝乐府民歌,《西洲曲》——海洋之声的声音覆盖了渐渐公交车车轮发出的噪音。
“一路顺风。”我强压心中的情感,不动声色地说。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男播音员同学用浑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感情朗读起了诗歌。
“一路顺风。”刘璐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冲我眨了眨眼睛说道。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女播音员用如同黄莺般甜美的声音朗诵道。
刘璐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车厢。
公交车迅速地启动,带着我沉甸甸的思念和爱恋消失在街道尽头,只在刘璐转身的刹那,留下了两滴闪着光亮的晶莹……
送别了刘璐,我马上就投入到办理交流手续的忙碌当中。
不知是不是我过于敏感,自从康校长和周鑫的事情败露之后,海洋大学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每个人都对过往的经历闭口不谈,生怕因为这件事情被扯上关系。不过全校上下三缄其口的态度对我来说却是件好事,没有人多提就意味着几乎没人知道我这个海洋大学历史上首个名大交流本科生就是这场地震的始作俑者,也就更加有利于我办理各项手续,半个月不到,我的各项交流手续全都办齐,只等签证下来就可以前往日本了。
我再次踏上了回家的火车——与上次的跌跌撞撞不同,这次回家是自打我上大学以来心里最坦然、最舒适的一次,甚至面对接站的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们都感觉甚是亲切。
回到家里,我终于能有机会好好地跟老李和老妈吃了一顿饭,跟他们仔仔细细地讲述了海洋大学里除感情生活外发生在我身边的每一件事情,包括我的初露锋芒、怀才不遇、深陷泥潭以及最后的绝地逢生,而老爸老妈也第一次的了解了远方求学的我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两年磨炼。
老李一如既往的抽着烟,看着我不说话;老妈则先是一惊一乍,而后低头垂泪,最后轻叹口气一个劲儿地往我碗里夹菜。
我看着老爸老妈,心中满是幸福的滋味。人们都说父母的爱既像田园诗,又像交响曲,可我认为远没有那么玄妙:在我的印象里,父母总是站在我的身后笑盈盈地看着我放肆地奔跑着,他们不会责怪我又一次跑进了死路,也不会嫌弃我总是贪玩晚归;他们就是简简单单地看着我,从不做过多指点,只在我疲倦回家时准备好一桌子我最喜欢吃的红烧鸡翅;他们对我的爱没有什么波澜壮阔,只是将朴素真挚的情感化作溪流,在生活的点滴中汇聚成我一切行动的底气。
我感谢我的父母,不单是他们养育了我,更是他们对我的无私和包容塑造了我自由坚韧的性格,给予了我面对和挑战困难的勇气,筑成了我内心中即便天崩地裂也能够收帆回航的心灵壁垒,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两年的奇妙经历让我明白了很多,曾经的我冲动孤傲,厌倦孤独也被迫享受孤独;而现在的我内心无比强大,头脑无比充实,却只想默默的陪伴着双鬓渐霜的二老度过一个美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