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念带着董青丝御剑而回,到了极乐城上,见四周依然被梁兵所围,董青丝气愤道:“梁国果然不守信用!”
杨念冷静道:“也未必,他们的马不如我们御剑飞行这般快,这些士兵应该还未接到朝廷撤兵的命令。”
回到城内,杨念把好消息告诉大家,城内居民得知一切如旧大多欢欣鼓舞,而城外梁兵果如杨念所言,过几天便退军了。
梁国宫殿内,梁帝正坐在皇孙汝南侯床边查看他的伤势,汝南侯全身绑着竹片,嘴里不停唠叨着要报仇。梁帝见他怨气难平,也不敢告诉他和谈之事,便请了几个高僧在他床边给他诵经,这可气坏了了汝南侯,却又不敢发作,只好强忍着听了几个月和尚念经。
朱异独坐在家中喝闷酒,本来王僧辩立了一功他心中多有嫉妒,便在朝廷之上几番献计也想立功,却不料被王僧辩和陈霸先二人压住,他感觉受尽了屈辱,心里这口气实在憋不下去。此时,有几位手下前来汇报,他听完后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仰天狂笑,起身便吩咐下人带些补品,随他出门。他径直来道汝南侯的宫外,汝南侯此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正想着要带兵报仇,听到朱异前来也颇为高兴。朱异进去先是寒暄一番,汝南侯也是一肚子委屈跟他一通抱怨,朱异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故意长叹一声道:“可悲啊,汝南侯的仇怕是报不了了!”
汝南侯大惊道:“何出此言?”
朱异故意欲言又止,汝南侯一再逼问,朱异便添油加醋,把那日朝堂之事告诉了他,汝南侯气得连拍桌子,嚷嚷着要去找皇上,朱异劝道:“汝南侯息怒,若是我们这样激动怕会冒犯了陛下,不如如此这般……”
朱异凑近他耳边一番言语,汝南侯听了连连点头。
梁帝正在品读佛经,听到汝南侯前来拜见便传他进来,只见汝南侯拄着拐杖进了屋内,接着想要下跪,梁帝正要免他跪拜之礼,却不料他一下翻滚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梁帝立马起身前来相扶,满眼的疼惜:“孙儿,你这是怎么呢?太医不是说你已经好了七八成了,怎么走路尚且不稳?”
汝南侯哽咽道:“爷爷,我身上多处断骨,虽能接好,但终究使不上力,我以后就是一废人了啊!”
梁帝眼泪瞬时落了下来:“休得胡言,朕年轻时征战多年,也多有受伤,如今不也强壮健魄,你只要好好调养,多多锻炼,不要沉迷于酒色,岂有不好之理?”
汝南侯哭道:“我如今就算不想戒酒戒色怕也是做不到了,这也罢了,只是这次太损了爷爷您的威严!”
这边正哭哭啼啼,守卫来报说朱将军有要事求见,梁帝擦了擦眼泪,便传他进来。那朱异进来故意欲言又止,梁帝本来心情不好,见他这样子更加来气,道:“有何事说便是了。”
朱异故作轻声道:“陛下,臣刚收到消息,这杨念可是犯了死罪,而且还不止一条。”
梁帝惊道:“你且说来。”
朱异道:“极乐城的军备都是从魏国所得,且汝南侯那一战不是败给了区区一座极乐城,而是败给了魏军,此乃他第一条死罪——通敌!”
汝南侯听了愤愤道:“原来如此,我道一城匪军,如何有这本事。”
梁帝安抚道:“你先别急,且听他说下去。”
朱异又道:“当初潘正攻打极乐城,手下有一批士兵叛变,而后他们就在极乐城帮助那些匪军练兵,此乃第二条死罪——纳叛!”
梁帝面色沉重,朱异心下暗喜,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他接着又道:“不仅如此,极乐城内,还养着一条蛇妖,这妖本领高强,连昆仑高人也降服不下,此乃他们第三条死罪——养妖!”
梁帝怒道:“前些年,妖祸盛行,屠杀生灵无数,好不容易平了妖祸,他们竟敢与妖为伍!”
朱异故作伤心道:“最可恶的是,那个叫董青丝的妖女迷惑岳阳王,本已要拜堂成亲,那杨念又打伤岳阳王抢走了董青丝,此事在会稽郡人人皆知,岳阳王终日郁郁寡欢,此乃他第四条死罪——欺王!”
梁帝一排案几,怒而起身道:“天良丧尽,不可饶也,着王僧辩领兵十万,捉拿杨念归案!”
朱异急忙道:“陛下,臣以为,若大军前往,定会伤亡惨重,且王将军对叛贼颇有好感,只怕会另生枝节,不如把此事交给臣去办理,必不负陛下所望。”
梁帝点头道:“也好,便交由你办理,城中百姓或可教化,勿要伤害他们。”
朱异与汝南侯行礼退出了皇城,汝南侯把拐杖一丢,兴奋道:“朱将军此次一定要为我出了这口恶气!”
朱异捡起拐杖又递了回来,使了个眼神,汝南侯极不情愿一把夺过拐杖,朱异笑道:“汝南侯尽可放心,下官与他们也是结了梁子,于公于私,都不会手下留情!”
春节,极乐城内一片喜庆,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子流苏的医馆也难得清静,大家便一起出来逛街,四周不时传来爆竹声,啸天很不习惯,愤愤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吵死了!”
子流苏笑道:“这是爆竹,就是驱邪避妖用的。”
啸天不屑道:“就这能驱妖?异想天开,干脆以后城里禁止放爆竹。”
子流苏道:“这可不行,春节放爆竹可是有大用处的。春节过后,很容易爆发瘟疫,而朝廷又不可能派人全国防疫,便故意传言道爆竹可以除妖避邪,这样一来,民间便家家户户都在春节期间燃放爆竹。这爆竹里的硝石和硫磺就是防疫的好东西,于是全国防疫的行动就实现了,所以说,爆竹可不能不放。”
大家一听,都恍然大悟,啸天道:“人族就是喜欢这些阴谋诡计,直接告诉大家爆竹可以防疫不就好了。”
子流苏摇头笑道:“如果这样做,那很多人都不会这么积极去燃放爆竹,要知道,人族最敬畏的就是鬼神。”
走着走着,人流开始多了起来,远处传来锣鼓声和人群的欢呼声,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舞狮队过来了。人群跟着狮队移动,朝他们这涌了过来,大家被挤得后退了一段,便退不动了,后面也传来锣鼓欢呼声,人群也涌了过来,他们就像肉夹馍一样,被夹在中间,中间的人群挤得难受,便向两边商铺的屋檐下的阶梯上散去。登上阶梯,视野便宽阔了,见到右边街上果然有三头舞狮摇头晃脑朝这边走来,再往左边一瞧,却是在舞龙灯,个个带着面具,也朝着这边走来。
董青丝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只怕他们谁也不会让谁,到时会打起来!”
小白兴奋道:“那可好了,我们打赌哪边能赢!”
杨念道:“你们就不能盼点好,这新春佳节,可不要弄伤人才是,要不然我们的子神医和风少主又得忙了。”
徐善睐笑道:“到底是城主,时刻心系城民的安危。”
杨念笑道:“可别取笑我,极乐城能有今天,是大家拼命保来的。”
谈笑间,龙队和狮队已经碰到了一起,果然如董青丝所说,两队互相推搡,杨念心下着急,莫不是被这两乌鸦嘴说中了,他走下阶梯,刚想劝解,却见一头狮子朝他张开大口,透过那大口,他看到里面有一蒙面人,正拿着弩弓对着他,他此时若躲开,弩箭射出,可能会射中身后的董青丝,自然是退不得,他便想欺上前去拼死一搏,就是这危急值时,那个龙灯队中舞龙珠的领队挥起手中龙珠棒,狠狠的砸在狮头上,那狮头一下被砸到地上。杨念见两队已经打了起来,便一个后跃退了回来,董青丝不解道:“师兄,你怎么不去劝架了?”
杨念低声道:“两方都是有备而来,先静观其变。”
不一会,两方便掀开了遮挡,全是蒙面人,个个手持兵器,开始大打出手。围观的居民们很快便退开了,不一会儿,护卫队也就赶来了,两方的人见势居然都放出几枚烟雾弹,顿时白烟弥漫,董青丝和小白想要动手抓人,却被杨念拦住,等烟雾消散,两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杨念也不让大家关城门搜查,只是要守卫多留心便是了。子流苏问道:“莫非杨兄已经知道刺客的身份?”
杨念道:“我也不确定,但十有八九是朝廷有人想杀我们,若是抓了他们,我们便是和他们撕破了脸面。”
董青丝道:“我们会怕他们吗?师兄,你现在越来越胆小怕事了。”
徐善睐问道:“不是还有一方好像是来保护我们的吗?会不会是独孤将军派来的人?”
杨念沉思了一下,摇摇头道:“不好说啊,没准也是朝廷的人!”
董青丝道:“那倒有可能,我看那老皇帝,人也还不错,没准是那朱异想杀我们,老皇帝想救我们。”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理说不通,如果老皇帝想救人,那还用这么麻烦?她又道:“没准是那个王将军暗中帮我们也不一定!”
啸天道:“想知道这还不容易,随便抓个人问一下便知道了。”
杨念道:“我怎么没想到啊,你这狗鼻子很灵的啊,你带我们去找他们,我们暗中调查他们的来历。”
啸天带着大家一路小跑,居然来到他们住所附近的客栈,杨念心想“这伙人竟然没有逃出城区,看来此事还难以了结”。
穿过大厅,顺着楼梯来到二楼,啸天放慢脚步,仔细嗅着每一个房门,行至一挂牌“相思居”的房间外,啸天停了下来,仔细嗅过几遍后,使了个眼色。杨念便做了个手势,招呼大家先行撤开,“嘭”的一声,大家俱是一惊,原来董青丝一掌便把门劈开了,透过门洞看去,大家更是吃惊,里面围站着十几个人,一年轻公子独坐在桌旁。两方视线相对,少许沉默后,董青丝怒气冲冲跨进房间,那十几人见势一齐堵上前来,那公子声音从后面传来:“不必惊慌,你们都出去吧!”
那十几人听令便出了房间,董青丝又上前一步,怒道:“萧詧,之前的旧账我还没找你算,今日你还敢来杀我!”
小白此时也认出他来,那次她和徐善睐差点死在他手里。小白突然飘身前去,欲下杀手,徐善睐已有预感,竟冲到她前面把她给拦了下来。外面卫士听到异响,赶紧又冲了进来,护在萧詧身前。小白见徐善睐拦着自己,怒道:“你护他做什么,滚开,我要报仇!”
徐善睐道:“先莫冲动,我们总还有话要问他。”
萧詧也被小白给吓了一跳,他拨开卫士对着小白她们作揖行礼道:“那次事情却是我之大过,幸而两位得上天保佑,大难不死,我母亲得知后罚我吃斋念佛一个月有余,我已深深反省了自己的罪孽,今日得见二位,想必也是上天让我来还债的,二位想我如何补偿,尽管说来,我定当全力照办。”
萧詧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谦逊内疚,搞的一向狠毒的小白此时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董青丝质问道:“你少假惺惺的,你刚才不是还想杀我们吗?”
萧詧一脸不解道:“这话何解?我明明是救你们啊,那群舞狮人才是要害你们的!”
董青丝一愣,转头问向啸天:“你不是说他们是凶手吗?”
啸天道:“我哪里说过?”
董青丝急道:“那里带我们来这干嘛?”
啸天道:“那时候他们打在一起,我也没凑上前去,他们究竟是舞狮的还是舞龙的,我也闻不出来啊!”
这下董青丝顿感尴尬,她转头呵斥道:“你回你的会稽郡去,我们极乐城不欢迎你。”
杨念行礼问道:“不知王爷如何得知此事,又是何人行凶?”
萧詧摇头叹气道:“朝廷有小人啊,他们得知我与诸位有过过节,曾想拉我一起行刺杀之事,所以我才得知,此小人你们二位是见过的,此事只怕难以了结,只能盼诸位多加小心了。”
杨念点了点头,道:“王爷此次亲自出手相助,我们不胜感激,但此事王爷还是不要再插手了,否则皇上更是不得心安,只怕大祸将至。”
萧詧点了点头,又朝诸位行了个礼,便带着护卫离去了。
啸天突然冲小白道:“他刚刚不是问你要什么补偿吗?你就这样放他走了?人族的王爷可有的是好东西!”
小白道:“看他态度不错,算了!”
董青丝问啸天:“你还能闻到另外一伙人吗?”
啸天使劲嗅了嗅:“我试试。”
说完他一边嗅一边就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