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谈到达户城之后,便一直与柳青志和王济民待在一起,他身着素衣混在集市的人群里。百姓都认得户城的刺史和县令,看到了都要问声好,如今这二位身边多了一个看上去气质不凡的人,都好奇地凑上前问。
“刺史,这位贵人是谁啊?”
“看着年纪不大的样子,是个少年吧。”
旁人你一嘴我一嘴,李谈虽然没有说什么,县令赶紧制止道:“不要乱说话。”
李谈摇摇头,没有追究的意思。
回到县衙,李谈不禁夸道:“以前只在信上听过这户城如何如何,如今来了,真是一模一样。”
柳青志回道:“多亏皇上的庇护。”
李谈看着自己的衣服,衣料虽是上等的,但没有金黄色,没有龙纹,他恍惚间觉得皇宫里的自己已经变得那么遥远。
王济民见他发了呆,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李谈回过神,笑道:“没什么,三叔那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柳青志回道:“据京城的探子传来消息,西平王掳走了少年皇帝,如今俨然成为了李朝的罪人。”
李谈有些惊讶:“竟有这事。”随后想想便觉倒也合情合理,当日去朝中“大闹”的可是西平王,这口锅自然是扣在他身上。
说话间,一辆马车停在县衙门口,沈阔和路简星搀着受伤的李仲凛下了车,院内的人见状迎了上来。
“三叔。”
“王爷,这是怎么了?”王济民和柳青志赶紧上前关心道。
李仲凛淡淡一笑:“被姓魏的刺了一剑,不碍事,多亏小星帮我上的药。”
此时众人才认出这个打扮的如同武夫一样的人竟是西平王妃,柳青志和王济民赶紧问好。
“王妃你怎么会?”
路简星浅浅向李谈行过礼,才说道李谈“我不放心,想着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几人对视一笑,将几人迎进了里面,并请了户城最好的大夫。
吃过晚饭,路简星独自去了屋顶赏月,她双手抱着膝盖,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
沈阔离开武路门的那天晚上,路致富独自坐在墙头,手上的长草在手中不断晃来晃去,路简星悄悄走过去,想要吓人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
路致富先开口说道:“我知道是你。”
路简星在半空中的手无趣地落了下去,她走到路致富前面,眼神带着些讨好:“你还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路致富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在对面,才说道:“我问了高管家,他一再跟我保证此次合离只是做给外人看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我又在想,万一他回不来呢。”
路简星没有搭他的话,而是说道:“我想去找他。”
路致富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自然是生死也在一起,他想保护我,我也不想丢下他。”
良久,路致富说道:“我会照顾好他们,我那新进了几个兵器,你记得拿上。”
“哥。”
路致富跳下墙头,转身欲走并说道:“你性子倔,谁也犟不过你,不过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哥,就活着回来。”
李仲凛从屋里出来,便看到坐在屋顶的人,此前为了她宁静的生活,他从未说过他要干些什么,可如今她已经卷了进来,于是一个轻功轻轻落在了她的旁边,顺势坐下。
“想什么呢?”
路简星摇了摇头,问道:“肩膀好些了吗?”
李仲凛点了点头,他一双复杂的眼睛看着眼前人,说道:“如今魏太后虽表面上是一个临朝听政的角色,可她的势力不论是在民间还是与我朝建交的国家,均有渗透,皇上十岁登朝,魏太后已经临政五年,与其说是皇位,不如是找个人做她的傀儡。”
路简星趴在膝盖上,歪着头认真地听着,虽嫁进王府,可这些事情她从未知晓甚至察觉过,她只知道皇帝并不如世间说的那样游手好闲,并未深想。
“先皇上位时,他便察觉了魏太后的野心,他要皇上韬光养晦,不能将李朝拱手让人。”
“所以,皇上一直在演戏。”
“对,只有这样魏家人才会放松警惕,前不久,魏太后与文国签订合约,若能助魏家夺取政权,我朝南边的几个县城便拱手让与文国。”李仲凛说着便有些激动,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太祖打下这一方天下,我们不能看着它被他人夺去。”
路简星环抱住他的腰间,将头贴在他的胸口:“我知道。”
自从李谈从养心殿逃走之后,魏太后就将西平王造反的消息传了出去,可朝中大臣自是见过当日的局面,对于这个说法自是心存疑虑,而另一边魏太后借势抄了西平王府。
刘斜上前说道:“魏太后,当日西平王可说的是你将皇上软禁,还有秦公公,你总要向我们大家解释一番。”
魏武忠斜了他一眼:“那不过是他做的戏罢了,秦公公自然也是他的一枚棋子。”
魏太后扶了扶额头,一脸疲惫:“魏将军已经去追了,相信不久便会把罪人抓回来。”
刘斜自是不信:“我不信西平王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那你是信西平王所说,是我软禁了皇上?”魏太后声音低沉,一双眼睛因为年老变得松弛,可眼神依旧犀利。
“不是。”刘斜知道自己已经惹到了上面这个人物,可纵使如此,他依旧不愿屈服,请求魏太后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其他大臣在这朝中已经呆了许多年,自是知晓其中深浅,都默不作声,只有两个尚且未被污染的上前附和道。
“请魏太后查个明白,保护皇上安危。”
魏太后心中有鬼,如今被架到了这地步,不免愤怒,她喝道:“我为李朝尽心尽力这么多年,如今说出的话都叫人不相信了。”
底下大臣听出话中之意,纷纷下跪,齐声道:“太后息怒。”
三人不得已只能随着众人,在朝的中间随声道:“太后息怒。”
下了朝,魏太后气冲冲地摔掉了桌上的物品,恨恨道:“这个刘斜话多的很。”
魏武忠上前,用手抹着脖子说道:“要不要?”
“现在还不是时候,魏城找到人了吗?”
“他在一个山洞发现了马车,现在已经在城外搜索了。”
魏太后在原地踱步:“胡保保在军中有什么异样?”
“并没有,我们的人会继续监视他。”
“多派些人手去北边搜一搜。”
“是。”
魏城带着人追到马车时,只见车内无人,他使劲一把拽下马车的车帘,愤愤地骂道,气血一下冲上脑顶,腰间的剑被扒出刺向马的脖子,顿时马轰的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其中一个人上前说道:“将军息怒,此事要不要禀报?”
“不能禀报。”若是跟丢的消息传去,他的脸面何在,想了想,他继续说道:“回到山上,仔细搜。”
“是。”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那个山洞,并在其中找到了石块上残留的绿色汁液和血迹,他出去登上了一棵树,出去的路只有两条,一条大路,就是他们追赶马车的那一条,除此之外便是淌过小河的小路。
他跳下树,叫出洞里的人,向河边走去。
这几日天气一直很好,魏城淌过河流,便看到杂草下掩着几个脚印,如今已经变得干硬,他顺着脚印看去,只是几米便消失了,虽是几个脚印,但他心中很清楚这是李仲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