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王府的大门刚打开,秦歌便抱着嘉嘉来到了王府。
小厮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引到院中时,秦歌便让他退了下去。
正园的下人看到秦歌来刚想张口,便被秦歌制止了下来。
一大一小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屋门,门一开,外面的光亮进了来,屋子里才有了白天的样子,床上的人显然是刚睡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
嘉嘉捂着嘴笑,指着床上不明就里的人说道:“爹,大懒虫。”
秦歌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嘉嘉的鼻子,宠溺地说道:“嘉嘉说的对,他就是个大懒虫。”
大懒虫磨磨蹭蹭从床上下了地,看了看外面的已经忙碌的人,不自觉伸了懒腰:“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你不上朝了?”
李仲凛去到后面更衣:“如今这上朝还有个什么积极的。”
秦歌将嘉嘉放下,由她去玩,自己坐在茶桌旁,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都知道了。”
“昨日回来时便听到街上的百姓议论,说什么宋文臣一向两袖清风却被因贪污受贿被贬回了老家,由魏家大郎君顶替其职。”他穿好后便从后面出来,嘴上是笑着,眼神里藏着冷漠:“我没猜错的话,这二人分别是宋下栖和魏城吧。”
秦歌点点头:“不错,我还以为你人回来了,心还在武路门呢。”
李仲凛倒也不生气,继续笑呵呵地说道:“所以我不去上朝岂不是更随他们的心意。”
“你倒是心大,如今这朝廷马上就不是李家的朝廷了,不着急?”
话音刚落,里风跑了进来:“秦大哥,我听外面的人说嘉嘉来了。”
秦歌抬了抬下巴,此时嘉嘉正拽着李仲凛的窗幔,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一脸无辜。
里风慢慢地上前,伸出手:“嘉嘉,哥哥带你去看小黄狗好不好?还有小鸡小鸭。”
嘉嘉看向自己的父亲,见秦歌准了,便牵住里风的手一同跟他出了屋门。
屋子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闷。
李仲凛见二人走远了才继续说道:“李家打下了几十年的天下,且非她说变天就变天,她换下了守皇派的大家,正说明她已经等不及了。”
秦歌看着李仲凛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喝了口茶,他一介生意人,官场上的事不懂,可他懂李仲凛,看他这个样子,那些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两天,这个急他也犯不着。
两人出了正园,秦歌一边走着一边讲着皇上那日晚上练了许久的剑法,陈德众师父年纪三十,在一旁困得直点头。
秦歌跟着跟着便发现这是往清园去的方向,他“嗯?”了一声,这夫妻二人感情疏离,怎么如今清早倒先来了这儿,心里不禁嘀咕,并做好了劝架的准备。
路简星一早起来,便听到外面孩子说话的声音,里风的声音他倒是认得,可还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声音,她穿好衣服,不等书儿将她的妆发弄好,便出了屋门。
“这是谁家的孩子?”路简星新奇地看着这个女娃娃。
里风抢先答道:“是秦大哥家的,叫嘉嘉,是不是很可爱。”说完还摸摸了她的头。
书儿在一旁解释道:“是秦歌家的长女,他最是喜欢这个孩子,能带着出门他绝不会将放在家里。”
秦歌,她知道,就是那晚胡保保被小黄咬了之后说情的那位,是个君子,这孩子也是长的惹人恋爱,她蹲下身,未束起的长发微微拖了地,书儿见状去屋里将一根蓝紫色束发绳简单扎了一下,不至于垂地。
“嘉嘉,你几岁了啊?”
嘉嘉眼珠转了转,伸出三个手指头说道:“我三岁了。”说完,似是害羞,赶紧将手缩了回去,露出雪白的小牙。
路简星又往前挪了几步:“长的真好看,那边还有刚出生的小鸡,要不要去看?”
里风眼睛一亮,举着手。“在哪儿,我要看。”
嘉嘉伸出胳膊,被路简星抱在怀里。
小鸡出生一周有余,如今羽翼已丰,毛茸茸的,里风拿起一只细细端详着。
书儿叮嘱道:“里风少爷,你且仔细些,可不要摔了。”
嘉嘉胆小,一只手缩来缩去,看着新鲜又不敢上手。
为了她能更近距离地接触,路简星便轻轻抓起一只安静的,放在自己的手上,嘉嘉看着小鸡笑。
路简星则眼里都是嘉嘉,莫名地她突然开始幻想自己和李仲凛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是男孩还是女孩,长的像她还是他。
“原来你们在这儿。”
几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李仲凛和秦歌。
嘉嘉看到父亲瞬间放松了很多,指着小鸡开心地说道:“爹爹,毛茸茸的小鸡。”
秦歌过来抱起嘉嘉:“你倒是自来熟。”
“怎么头发是散的?”
路简星笑着答道:“我听到外面有声音便急着出来了,你才起吗?”
“嗯,一会儿一起吃早饭吧,我叫厨房弄,想吃什么?”
“清淡的就可以。”
秦歌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禁发问:“你们什么情况,怎么和老夫老妻一样。”
李仲凛白了他一眼:“我们本来就是老夫老妻。”
“我多嘴我多嘴,看来这次中秋过的不错啊。”
李仲凛觉得这人得尽快打发走,于是说道:“我送秦歌出去,你先去收拾一番,一会儿吃早饭。”
路简星点点头。
秦歌一脸问号,我没说走啊喂。
李仲凛推着秦歌出了清园才算罢了。
“你俩这样了还分院睡呢?”秦歌瞅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刺激道:“这堂堂王爷有夫人,却还要独守空房,这说出去真让人感慨啊。”
李仲凛听出了他话中的挖苦,却无力反驳,细细想起,是时候搬到一起住了。
秦歌瞧他不说话,“啧”了一声:“没想到西平王竟是个如此胆小之人。”
“闭嘴,赶紧走。”
“好吧,嘉嘉,看你李叔叔,竟然要赶我们走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你库里的布都卖完了?”说完对着嘉嘉又变了一个脸色:“叔叔没有说你,叔叔随时欢迎嘉嘉来玩。”
饭桌上,里风呼噜呼噜地就喝下了一碗粥,书儿又给他盛满:“里风少爷,你慢点喝。”
反观李仲凛碗一直拖着,粥却一直不进嘴,他眼神飘来飘去,终于还是放下了碗,轻咳了两声,说道:“今晚我想搬过去,可以吗?”
话音一落,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里风也不吸溜了,看戏般的等着接下来的场面。
路简星反应了一会儿,犹豫问道:“搬到哪儿?”
里风抢答:“当然是清园了,嫂嫂。”
看路简星没有要应下来的意思,李仲凛赶紧又说道:“那个什么,我房间太黑了,想着把它改成办公用地,我就没有住处了,想着你那儿地方大,容我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那毕竟我们....也是夫妻,住一起也是合理的吧。”声音越说越小,一通话说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低着头把粥吸溜的比里风还快,还不忘瞥向旁边的人。
房间太黑也住了这么多年,这王府这么大,腾出一个院子作为住处又岂非难事,说到底,还是最后一句话,他们是夫妻。
书儿和里风自然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而这一大段话,路简星只听到了“夫妻”二字,虽有些拘束和慌张,但也是迟早的事,便装作淡定的样子回道:“那便搬过来吧。”
于是,当天下午,高公公率领几个下人将李仲凛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屋子一下满当了不少,床上的被褥也换了全新的红色,在高公公看来这就是圆房的征兆,必须要喜庆。
书儿忙前忙后,怕进来的人碰坏王妃的东西,并猜着她的心思,将物品的布局也安排了一番。
而路简星则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手里拿着半截黄瓜,脸上的表情时不时的变化,时笑时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