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寻找大剧院
之后二人坐上了第三辆汽车,开车的司机是一位男青年,还有带着他的女友。男青年叫陈腾冲,女友叫小云。他们两个是从自己老家出来旅行的,也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出来旅行。
小鹏便发挥了自己作为导游的优势不停在他们之间推荐着大理好玩的地方,小情侣便也一一记录在笔记上,想着接下来的时间要慢慢去放松自己。
而后座上的铃四郎则是沉默不语的靠在窗户的玻璃上,在内心思念着芳怡子,回忆着芳京子。
腾冲看了看后座疑问道,这位大哥怎么呢?小鹏回复道,没事,他过来找人的都过去半个月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正焦虑着呢,哈哈哈哈。腾冲听见就立马安慰道,人慢慢找不急,是什么人?家人吗?还是朋友。
小鹏:“是她的爱人。”
腾冲:“爱人?是分手吵架了吗?”
小鹏:“不是,是一场误会他错过了人家三十年。”
腾冲惊讶道:“三十年?”
小云回头望了望铃四郎说:“那他没事吧。”
小鹏:“没事,没事就自闭了点。”
铃四郎:“我能听懂你们再说什么,还没到那个地步。”
小鹏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这都能听懂啊。”
滕冲:“他是那里人?”
小鹏:“日本人,怎么啦。”
小云忽然看见腾冲的脸色一变,汽车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腾冲疑问起铃四郎,你知道腾冲是什么地方吗?
一瞬间后座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铃四郎翻动着红册子然后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记录,他便默默的说,不知道……。
腾冲说,我爷爷给我起这个名字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记下曾在我们家乡发生过的事情,这是你们做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腾冲脸色和语气变得更为严肃了,而小云出来旅行的轻松心情也全部变得拘谨起来。
腾冲说,那我来告诉你吧,抗日战争期间为了保护当时的滇缅公路,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出去帮助国家修复被日军炸毁的公路了,忙碌了一天的太爷爷以为回到家里会是一顿热腾腾的晚饭,可以安心的上床睡觉,可回来看见的却是奶奶被刺穿了十几刀,血流出了一地钉在了房梁上,井口旁边留下的是才不到五岁弟弟的鞋子,爷爷奔溃的扔掉了手里的锄头,跑过去一看他的弟弟已经彻底淹死在了井里,村子被洗劫一空所有的老人小孩女人们都死了……
后来为了夺回被日军侵占的腾冲城,远征军和民兵与日军打起了巷战,整个巷子都被染成了鲜红色。日军又点火烧起了森林,不到一天就烧掉了几片山,为的是把我们的游击队给逼出来,暴露在他们的炮火之下。腾冲战争结束我们总共伤亡一千二百三十四名军官,士兵17075名。
铃四郎:“……”
腾冲:“你们怎么可以忘记?”
小鹏:“是他们政府选择的遗忘,也不能怪他。”
小云:“小冲,算了吧不要说了。”
腾冲一脚踩停刹车大怒道,什么叫算了吧!正是因为他来到中国不知道这一切!我才告诉他的!他们选择遗忘仇恨的心理却在我们内心蔓延?难道太奶奶所遭受一切,爷爷的内心就会凭空消失了吗?
铃四郎隐忍住气息,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前面的腾冲,腾冲默默说道,你下车吧,这车我无法再好好开下去了。小云转过头来说,对不起啊。铃四郎低下了头说,没关系,错的毕竟我们。
随后小鹏看着远去的汽车,在想了想自己病危的奶奶发了疯了抓住铃四郎的衣领说,你干嘛说不知道啊?瞎说些什么话啊,我要奔溃了我奶奶生病还等着我回去呢。
铃四郎用力松开了他的双手大声吼道,我也还想找芳怡子啊。小鹏又怒骂道,倒是找啊,一路上遇见了那么多人,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这样找下去怎么可能找得到?
铃四郎没有再搭理小鹏只是一人默默的在路上走着,而小鹏看着上面的指示牌奔溃的说,本来坐车可以一个小时就到的,50公里啊!又要走上一天了,鞋都破了。
到了晚上十点,二人筋疲力尽的走到警察局门口,铃四郎向着警方交代了一切。芳怡子的照片因为是三十年前的,寻找起来可能需要点时间。而铃四郎遗失的东西补办起来也需要半个月,最后警方只好给铃四郎找了一个住处,要他安心到里面等等,小鹏则和铃四郎告别,去到市区的医院看望自己的奶奶了。
到了第二天,铃四郎实在无法在一人到房间里待下去,就拿着警方给的救济金买了点干粮拿着旧照片一路四处打听芳怡子的消息。
在路上很多人在看见照片后都一一的摇摇头,他从下关去一直走到了古城区,走到了洱海边。从风景美丽的龙龛码头一直走到了才村,瓦村,一路走过游客繁多的S弯,在到了阳溪过了喜洲……一直到了最后的双廊都还是没有找到芳怡子的消息。
因为中途有人告诉过他跳孔雀跳得最好的地方在杨小姐的大剧院,而大剧院便在洱海附近。
他便拿着照片环绕着洱海徒步起来寻找着芳怡子,寻找着她可能会去那里跳舞的杨小姐的大剧院。可直到他徒步环绕了一圈后,依旧还是没有找到杨小姐的大剧院,后来又环绕了一圈。直到一周时间过去,他碰到了一位才到剧院上班的保安,那位保安领着他才终于找到大剧院。
已经十多天没有洗澡的他,衣衫褴褛的站在剧院门口。剧院演出,现在已经开场不进行售票了,他浑身散发着酸臭味的祈求着售票员再卖给自己一张。售票员捂住了鼻子,看见他把全部的零钱都摆在了她的面前。售票员看见他一直在苦苦哀求,便破例卖给了他一张孔雀舞的门票,随后叫着工作人员把铃四郎领了进去。
在铃四郎推开剧院大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了芳怡子在剧院的中央不停舞蹈着孔雀。她穿着洁白的裙子,带着洁白的发冠,涂抹着孔雀妆容,在那一刻铃四郎的内心已经全全陷入到了芳怡子的记忆。
他开始潸然泪下,嚎啕大哭,他步履蹒跚的行走,一步步的朝着中央舞台上的芳怡子而去,而她站在剧院的中间还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他的哭声渐渐响起,终于抑制不住了,一步步的跑了起来,从剧院后面朝着舞台上的芳怡子疯狂的跑去,一边哭泣着,一边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芳怡子!芳怡子!芳怡子!”
“呜呜呜呜”
“芳怡子!芳怡子!芳怡子!”
“芳怡子!芳 怡 子……”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后工作人员在不停追赶,他扑在了舞台下面。舞台上的芳怡子依旧旋转着美丽舞姿,白色纱裙在飘飘飞起。铃四郎匍匐在了舞台下面,似乎想要抓住芳怡子,直到工作人员围绕过来,铃四郎依旧在坚持不懈的呼喊着芳怡子。
台上用心跳着舞蹈的芳怡子忽然被铃四郎抓住了脚,才惊吓的从舞蹈之中醒悟过来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铃四郎这时也看清了芳怡子的真实面目,那不是芳怡子那是杨小姐本人……
这一刻铃四郎就在看清之后就流着眼泪直接瘫倒在了地上。因为眼前的人并不是芳怡子,杨小姐看见他精神状态不是很正常,就叫工作人员把他带到一旁好好休息,自己便向着观众们道歉,再次上演了她的孔雀舞。
闹剧结束后,杨小姐也拿着一杯热水走到铃四郎面前,疑问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铃四郎便也向着杨小姐坦白了这一切。杨小姐深切的看着眼前的铃四郎,看着他的深情,看着他的眼泪,她便答应了铃四郎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她寻找芳怡子。
铃四郎又默默流下眼泪。在安静的剧院中回忆起了他和芳怡子的一切,回忆着那份他对芳怡子的爱,回忆着她的白色裙尾,回忆着两个人曾经一起画画的日子,回忆那个跳着曼妙舞蹈,弹走了玫瑰尖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