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敌亦友嘛。不过安姐,你在联合研究所还有职位啊?”笛笛怎么总是能抓住这种细节?
“我是名誉研究员,不用参与具体工作。不过我经常会过来看看,现在实验室里大部分研究员我都认识了。”
“安姐,感觉你好忙啊。又得学习大气改造技术,又得管分子植物学实验室的事,还得抽空来看看联合研究所的情况。”
“我们实验室的事倒也不用管太多。我现在已经不是副主任了,只是目前还挂靠在那儿,能领基本工资,但不用参与具体工作。不过新调来的副主任跟那些孩子也需要一点时间磨合。他们都比较听我的话,所以我也需要操心一下。我回地球以后也不再待在那个实验室了,那些孩子都挺舍不得我的。”
“安姐在实验室里人气也这么高呀!”
“这不是什么人气高不高的问题,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的。我在分子植物学实验室从博士一直待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自然是有感情的。只是我们总归是要各奔前程的。”
“我就很烦安老是说这一大通道理,什么事都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你看,打辩论赛的时候你总是赢不了我。”冈萨雷斯博士说话了。
“你就赢过我三回,至于这么嚣张吗?”
“那不是,我要是口才不好,可没法胜任伦理组组长这种职务。”
“这个伦理组组长的要求很高吗?”我也有些好奇了,因为我之前不清楚研究所里还有伦理组这个组。
“这个……伦理组的工作基本就是监督日常实验进行。很多科学家都会有些傲气,看不起他们这些不是实验室出来的人。丹妮学的就是科技伦理,就是为了做这方面工作的。可以认为伦理组的权力很大,因为任何科研成果都需要经过伦理组的认可才能发表。”
“这么厉害?我都没有听说过。”我又孤陋寡闻了。
“一般企业里面也会有这类职务,尤其是科研占比较重的那些企业,基本都会招募有伦理学背景的监督员,以监督科技成果中对人可能产生的不良影响,保障大家的基本人权。最高职位的监督员被称为CSO。”
“原来就是CSO呀,那位置确实挺重要的。”
“对呀。越是复杂的企业,监督体系就越完整。我们科技的最终目的始终是为人服务,所以这类监督工作必不可少。因为一旦让科学技术随意发展,其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辰,你研究过第一次接触前那一百年的历史吧?”
“我只是大概了解。”说研究实在是太过了,就是跟悦悦他们随便玩玩而已。
“你应该知道当时的信息技术对人们的影响有多大吧?无节制的大数据算法导致人们的生活都被数据所掌控。每个人的生活都被包裹在数据的洪流中,不停地被数据引导和改变,这一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利益最大化。”
“确实。想想那个年代的生活,真的挺恐怖的。人们每天都要面对海量的信息,生活变得碎片化和浮躁化。人们始终被各种信息裹挟着往前走。”
那个年代美好的事情很多,可怕的事情也很多,真的好难捉摸呀。法比安跟我说过狄更斯的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对于那个时代大概只能这样定义了。
“所以我们这个时代伦理学才变得这么重要。无论大小企业都必须至少有一个伦理学背景的人担任监督员,其重要性就跟会计一样。不然就会回到那种科技操纵生活的恐怖环境中。”
“安,你也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吧?监督员是挺重要的,但最终还是得靠企业的自觉。很多事情是在法律上比较模糊的,也需要有这样一些模糊的地方,不然生活就变得死气沉沉的。还是中国的宏观调控政策好啊!只是把握一个大方向,具体的细节可以进行商议。”
“至少在科技伦理,尤其是生物技术伦理这块,伦理组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还有许多事情我们很难从伦理的角度下一个定论,每个人能接受的程度不一样。所以你这个组长很关键啊。不是我说你,你担任这个组长我确实不是很放心呢,咱们读博的时候你都能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的。”
“我那是注重细节好吗?哪像你什么都可以不管的。我要是在你那个实验室,首先要查的绝对是你们的课题。你那性格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出点什么偏差。”
“艾萨克管得也挺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你担心我会步艾萨克的后尘?”
“那个……哈布瓦赫博士做了些什么?”笛笛小声问她们。
“哈布瓦赫博士本来是一个很杰出的伦理学家。涉及芈星相关的事情都会有很复杂的伦理问题。只有他才能担任这个研究所的伦理组组长,因为只有他才能承受住这么大的压力。哈布瓦赫博士平时工作也是一丝不苟的,对任何技术的伦理问题都会格外注意,尤其是涉及到芈星生物的独特基因问题时。”安姐的表情变得好严肃。
“正因为这份工作非常重要,哈布瓦赫博士的压力也非常巨大。杂交育种课题组的陈兴海主任觉得这种审核太麻烦了。今年六月份他给哈布瓦赫博士偷偷给了点好处,希望能尽快让自己课题组培育的种子申请专利,哈布瓦赫博士答应了。然后他们就被匿名举报了。现在他们正在接受调查。哈布瓦赫博士一直都很谨慎,都快退休了却遇上这种事。真的世事难料啊!”感觉安姐很可惜哈布瓦赫博士,他们或许有什么私交吧?
“确实是可惜了。一旦证据确凿,哈布瓦赫博士恐怕要坐十年牢。我硕士导师跟他有很深的交情,她一直都觉得哈布瓦赫博士是个很伟大的人。”冈萨雷斯博士看上去也很惋惜的样子。
“所以我得提前给你打预防针。这份工作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们以前是竞争对手,但现在我们也算是同事了。我作为联合研究所的荣誉研究员必须跟你说清楚。”
“安,你一直都这样,啰嗦得要死。不过我挺感激你的,愿意推荐我来担任这个职务。”
“很多研究员一起推荐你,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好啦,我们不聊这些事了。这里还有两个小朋友呢。”
在安姐她们视角看来,我们的确算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