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祁家别院,高大气派的院门口,已换了一批人看守,燕子羲暗骂一声,悄悄行到西面侧墙纵身一跃,已轻轻巧巧落在围墙上,借着树木掩藏,见院内一队队带刀家丁在院内来回巡逻,燕子羲纳罕,寻思:“如此守卫森严,这祁家公子到底什么来头?瞧这院内架势根本不像什么别院,倒如那将军府王府一般。”
燕子羲无声隐入大树,攀上树顶,见院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隐隐自重重楼台后传来,夹杂着舞女娇笑、公子声微。
再观楼台亭榭,廊桥流水,假山异草,幕墙屏风,极尽享受之能,用尽堂皇手段。
一队家丁从树下经过朝另一方去了,趁着机会,燕子羲纵下树,闪入一座秀山后,顿时阵阵花香入鼻,池中锦鲤戏游,山上珍禽相鸣。
“此人可真会享受!”
燕子羲沿着深幽曲径过了一道圆形廊门,此处奇树布景,怪石成林。山后还有一山,山上行廊穿渡,有亭台点缀,周围成片花圃,原来是个后花园,燕子羲过了花圃再过了几座楼阁,终于绕到了最热闹的那座楼旁,周围一圈家丁守着,燕子羲拾起石头往楼前一颗树上扔了过去,只听哗啦一身响,那些家丁立时警觉起来,跑去了几个查看。
燕子羲趁着空挡,从刚走的家丁身后迅速闪进楼去,巧妙绕过家丁悄悄藏到一根楠木大柱后,又跃上雕花彩绘的横梁上。
燕子羲高高的便俯视了整个大厅,只见正位上斜躺一人,油光粉面,微胖身材,华衣金带,谈笑风生,此时正举酒催饮。此人正是被他脱了精光的祁家公子,身旁坐着两个美人,还有两个为他斟酒扶杯,极尽谄媚阿谀之态。
他左右两侧座着三五个同款子弟,嘴中尽是拍马逢迎的言语。
厅中央处正有一群翩跹起舞的美女,在丝竹声中尽献舞技。舞到妙处,祁家公子便叫出一声“好!”其他几位也紧随其后又拍手又叫好,祁家公子随手一抓,那桌上大把的银子撒了下去,地上叮叮当当最是悦耳,一群舞姬笑声不断,争抢不及,几个公子看得哈哈大笑,仿佛很享受这一幕幕。
祁家公子再次举杯:“来!各位公子,今日兴致,干一杯!”
其中一位昏昏沉沉,裹着舌头话已说不清了,道:“祁……公子,在……在下……实在不胜……酒力,还请……请杯中留……情!”说着歪来倒去。
祁公子面色瞬时阴沉,吓得其他几位一仰头,喝得滴酒不剩。祁公子笑着问道:“怎么?本公子的酒不好喝?”那笑脸中藏着一把利刃。
不胜酒力的公子顿时酒醒了不少,抬起杯子,忍住呕吐三次方才喝完了杯中的酒,这酒恰如烧喉的砒霜要命的鸩液,不到半刻,那人翻着白眼口吐恶涎,偏倒在桌后。
一名家丁伸手去鼻子上一探,报道:“祁公子,史公子已死。”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另外那几个公子瑟瑟发抖,不敢作声,那一群舞姬吓得忘了起舞。祁家公子“嗯?”的一声,油光脸上的双眼透出杀意,那群舞姬又在丝竹声中舞了起来,气氛极其怪异。
祁公子只轻轻把手指一甩,立时有两个家丁抬走了那史公子。祁公子又抬起杯来,笑嘻嘻地对那几个公子说道:“来!各位仁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是否有酒就不知道呢!”
几个公子颤抖的手端起酒杯来,腹中一阵剧烈翻滚,忍不住作呕,但迫于淫威,不得不将酒杯举向嘴边来。
燕子羲怒不可遏,正要冲杀下去时,祁公子的一句话止住了他。
祁公子道:“史公子说,我抓了乞丐壮丁去挖地道,你们说,有这事吗?”
那几个人急忙说道:“什么抓乞丐?抓壮丁?挖地道?我们没听过啊!绝对没听过!史公子乱冤枉祁公子好人啊!他死得好!死得活该!哈哈哈!”
祁公子笑嘻嘻道:“是吗?”
那几人点头哈腰:“是的是的!”
此时,家丁带着一个人从厅侧走到祁公子身旁,低头对他说了几句话,祁公子哈哈一笑,扔了酒杯站起来,对那人道:“俞世伯别来无恙。”
那人拱手道:“全凭公子护老夫周全,公子但有所需,尽管使唤老夫。新一批人已到,请公子安排。另外,老夫有一事相求。”
祁公子问道:“俞世伯有何困难,尽管直说。”
“犬子无能,被刀宗等人擒了去,请公子帮帮老夫。”
祁公子道:“好说好说。”
燕子羲睁大了眼死盯着那人,“原来他就是俞子维吗?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省得我好找,这一窝子坏蛋全是聚全了。”
那几位公子见祁公子站起来,也急忙站起来,但头晕目眩,偏偏倒倒。祁公子指指他们笑道:“看来各位仁兄还未饮尽兴啊!来啊!再给诸公子拿好酒来!”
那几人急得跳起来,连连摆手道:“尽兴了尽兴了,祁公子海量,哪是在下等人可比的?”
“是啊是啊!祁公子人中龙凤,凡夫俗子怎能相比,承蒙祁公子厚爱,邀在下等共饮这琼浆玉露,实是荣幸之至啊!”
“祁公子之海量千古未有,岂是陈留太白之辈可比!”
那祁公子哈哈哈大笑,道:“真会说话,来,带你们见个事儿!”
众公子如获大赦,喜得连连说道:“紧随公子便是!”
几人离开后朝后山而去,燕子羲悄悄跟随。
几人像游山玩水一般,慢悠悠游走在亭台楼阁之间,祁公子时不时指指池泉山石,那几位公子连连点头称赞,此时酒意已浓,踉踉跄跄地与祁公子一起笑呵呵赏着夜景而去,哪还有半分方才厅中的瞬间生死?
几人弯弯绕绕终于来到一座隐秘的三层阁楼,家丁已将门打开,众人便听到了一阵狗吠,皆好奇祁公子到底要让他们看什么。
燕子羲跃至二楼顶,羲皇刀从缝中削断三楼的窗销,悄悄藏了进去,潜入后就嗅到一阵臭,见下方有两个巨大的铁笼子。
一个装着狗。
一个装着人。
有乞丐,有穷苦平民,还有一些不明身份的青壮年。他们被响声惊醒,满眼惧色的看着祁公子等人。
几个家丁提着桶,走到狗笼前哗哗哗倒入了一些汤液,狗群发出了争食的恶咬声,众人都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等狗吃完后,家丁把剩余的汤液捞出来,倒到了关押人的铁笼前。并蔑视着笼中人说道:“吃吧!吃饱好干活!”
所有人大惊失色,只见有的人已经饿极,扑到笼前来。
那几个公子“哇!”一声吐了起来。
燕子羲全身颤抖,双眼血红,暴怒已极,他在极力地控制着,羲皇刀因他的颤抖嗡嗡作响。
笼中有人怒气冲天地骂道:“祁家小儿!你个畜牲!你不得好死!!士可杀不可辱!!!”说罢猛地朝铁笼上撞去,一道热血顺着铁笼流到地上去,接着又有几人也同他一般撞向铁笼。
俞子维似乎也不明白他,问道:“祁公子,这是……?”
祁公子笑笑道:“他们敢扒我衣服,敢抢我的美食,又穷又臭,应该受到惩罚!各位公子,你们说,我说得对吗?”
“对对对!公子说的对!”
“那你们动我的美人,又该如何呢?
“公子饶命!公子冤枉啊!”
“公子明察,在下哪有那个胆子敢动公子的美人啊!”
“那你们说,我抓乞丐、抓壮丁、挖地道了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是吗?这不就是吗?哎呀,被你们看到了,怎么办呢?”他指指铁笼里的人说道。
那几人吓得匍匐在地上去连连求饶。祁公子一招手:“请他们也去挖挖地道。”几个家丁拖起那几个公子就往铁笼里塞。前一刻尚在觥筹交错,这一刻却又如此对待,想来是鸿门宴不错。
燕子羲哪里还忍得了!
羲皇刀在手,寒气已生,顿令整栋楼为之一寒,一声爆喝!
一招“羲皇降罪”!直向那一群人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