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豪见东方震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突然觉得他这种人,应当不大会做出暗算与人的卑鄙行径来,所以突然又有些怀疑之前的判断。
可这一念头刚一闪现,便强行否定了,思忖道:赵燕豪呀赵燕豪,此人阴狠狡诈,千万莫被他的表像所迷惑了!
心念及此,便不再犹豫,飞身扑击过去。
东方震曾同他交过手,深知此人之可怖:一旦被他抢得先机,便如身陷泥潭,休想自拔。于是不等他落地,当胸一剑疾刺而出。
“铿!”
剑、笔相交,火星迸射。
赵燕豪架开长剑,“呼”的一掌直劈面门。
东方震知他功力比自己深厚得多,所以并不硬拼,剑、笔甫一相交,便迅速后滑一步,反手一剑横削敌腕。
两人的身法均极快,转瞬之间就斗了十余招。
赵燕豪催动神功,判官笔尖寒芒吞吐闪烁,劲气“哧哧”划空,笔中夹掌,掌风如刀,排山倒海般地一阵猛攻。
可东方震这一次倒学了乖,并不像上次在仁威观与他决斗之时那样硬碰硬的对攻,而是采取避实就虚的战术,仗着轻功卓绝游身相斗,寻隙反击,虽几乎不能反攻一招,可倒还守得甚为严密。所以一时之间,赵燕豪竟也奈何不得。
赵燕豪思忖道:这小子为道门四秀之首,倒真非浪得虚名之徒!就他这身手,放眼青年一辈之中,的确没几人能及;即便那些大帮大派之首领,亦未必能强得过他!……唉,可惜的是,此人心术不正,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身手!
又斗了十余招,赵燕豪不禁心下有些焦躁,便连连催动少阳神功,判官笔大开大阖,纵横劈杀,不时将他严密的剑网撕破;右手或指或掌,欺身而近,以凶狠的招数攻击要害。
如此一来,东方震便立感吃紧,迭遇险招。虽然如此,可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或以飞环,或以长剑的搏命狠招化解。
有一次,赵燕豪终于觅得破绽,本可一掌重击在他小腹之上,令他即便不死,亦得重伤。然实无把握避得过那快若电光火石般的飞环一击,心知即便得手,自己亦很可能被斩断一臂,只得作罢。
在赵燕豪的感觉之中,东方震虽已如掉进陷阱之中的猎物,可这猎物乃是一只缩着身子的刺猬,若是托大贸然去抓,难免会被它满身的尖刺扎得鲜血淋淋。
正在此时,空幻等已纵马赶至,很快将东方震可能逃逸的线路均阻挡住,见他已然毫无还手之力,便均只是观望着。
赵燕豪那若决堤的山洪般的攻势,压迫得东方震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每当手中长剑与他的判官笔一相碰,便总震得手臂酸麻,心口隐隐作痛。
他很清楚,如此这般再斗下去,只要一个疏神,慢得须臾,便会被打得骨折筋摧;退一步讲,即便能守得住一时,可时间一长,就是累,也得把自己活活得累死。
更为麻烦的是,如今又来了强敌!
该怎么办呢?……
他心念电转,很快决定,还是得尽快逃逸。
酣战中,东方震忽然反客为主,使出连环夺命剑杀招之一的“刺破苍穹”,攻得赵燕豪退守一步,身形蓦然倒纵而出,往马背之上的言承光直撞过去。
言承光大吃一惊,幸而早已拔刀在手,忙挥刀拦腰斩落。
可东方震好像是不要命了,并不闪避他这一刀,反手一剑,“噗”的一声,直插入他胸膛之中。
眼看着这一刀便要同时斩中东方震的左腰之际,忽闻“铿”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刀锋正好被他左手所执的飞环格挡住了。
言承光只来得及惨呼半声,便被这道巨力撞落马下,立时气绝。
东方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马鞍之上,一勒缰绳,拍马便走。
“哪里逃?!——”
空幻大师见他忽然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刺杀了言承光,又惊又怒,一按马背腾身而起,潜运鹰爪手劲力,往他双肩抓落。
带血的长剑漾起一片血红的光幕,迳往身在半空的空幻大师拦腰斩落。
空幻大师一声惊呼,忙一顿身形变爪为掌,双掌一合,欲以“金刚如来手”的劲力夹住剑身。
可这一剑势如闪电,如何拍击得住?好在他功力深湛,反应亦算迅捷,忙提一口真气倒纵而出。
“唰!”
空罔大师虽奋力后跃,可仍慢了半拍,眼前是飞溅的鲜血半空飘洒,小腹之上已被斩了一记。
空幻大师以为已然被开膛破肚,惊恐不已地惨叫一声,“啪”的一声仰跌在地,晕厥过去。
东方震一剑伤了空幻大师,一夹马腹便逃窜而出,陡感身后掌风飒然,这一掌疾若流星赶月,眨眼之间便到了后腰。
东方震避无可避,忙运起十二成的玄天无极护体神功,硬生生得受了这一记重掌。
“蓬!”
东方震但觉后腰如中铁杵,眼前金星乱蹿乱冒,一口血箭脱口而出,将身前的一丛青草喷得血红。
好在中掌那一瞬间,马儿正奋力前奔,消去了部分力道,致使赵燕豪这一掌并未完全打实。饶是如此,其劲道亦甚为强劲,直将他击打得摇摇欲坠。
在这生死关头,东方震强提一口真气护住心脉,虽五脏六腑若翻江倒海一般,可一股与生俱来的强悍之气支撑着,因此身子仍能挺坐马背,并借着这一掌之推力,顺势纵马窜出数丈。
赵燕豪见他中了自己一记十二成功力的“般若禅掌”居然不倒,心下亦甚意外,忙提气飞纵追击。
他虽轻功卓绝,可东方震夺得的那一匹马,乃是他们所乘的上等良驹,一旦撒开四蹄,便如风驰电掣一般,如何还能追得上?
赵燕豪见转瞬之间,自己便被甩出十余丈开外,心头一急,右腕一振,手中判官笔闪电般的脱手而出。
东方震听得身后风声锐疾,忙一勒缰绳斜窜避让,却已然躲闪不及。
“噗!”
那支判官笔自马的后臀射入,直穿入马腹之中。
马儿发出一声凄厉已极的痛嘶,口喷带血的白沫跪倒在地,后足狂蹬着痉挛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东方震忙滚鞍下马,但觉翻腾的气血直震得身子似欲炸裂开来,同时腰间麻木不堪。
几乎同时,高近楼已纵马追了上去。
赵燕豪见状,叫道:“你别去追!你快回去照顾我空幻师叔……”
话音未落,忽见东方震就地一滚,身形蓦然纵起,恶狠狠得扑向高近楼。
高近楼因之前见他一招之内便杀了自己兄弟,今又狂魔般得冲向自己,大骇之下忙滚鞍落马而逃。东方震志在夺马,无暇伤他,顺势一落马背,拍马便走。
“哪里走?!”
就这么缓得一缓,赵燕豪已追至,飞身抓落而下,却抓了个空;见他又行将溜掉,情急之下一把抓住马尾力扯。
那马惊嘶着欲奋蹄挣脱,巨力之下却前进不得,险些斜身跪倒在地。
东方震心头又急又怕,一剑往他手腕斩落。
赵燕豪忙松了手,见那脱身的马儿箭射而出,大急之下双掌一并,“蓬”的击在马臀之上。
那马如何禁受得起如此巨力,悲鸣着应声栽倒,奋蹄挣扎了几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终于再也站不起身来。
东方震栽落马下就地一滚,踉跄着爬起身来,口中一边咯着鲜血,一边紧咬牙关奋力前奔。
赵燕豪狞笑道:“东方震!若你还能逃得了,赵某便称你是英雄!”
话声中,飞纵而起,身形若苍鹰搏兔一般,迳往趔趔趄趄前奔着的东方震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