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座山,就是邯郸了。”蒙豪高声喝道。
大家精神一震,一路上身体疲累倒在其次,高度紧张的精神压力让众人都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在蒙豪的调度下,只留五名兵士前方开路,其他人都到了队尾,凝神戒备。
秦风站在兵士群中,紧了紧双臂上的护腕。
山路难行,众人干脆弃了马车,下马步行。
两名侍女搀扶着魏冉,秦风转头望去,这些天,魏冉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恐怕,是回不到咸阳了。
异人凑过来,拉着秦风的袖子,“先生可留在邯郸陪我?”
蒙豪出声道:“就算秦先生答应,赵国也不会答应的,公子趁早断了这门心思。”
异人一脸悲苦。
翻过山顶,邯郸城墙已然在望,蒙豪松了一口气。
大家也顾不得什么军容仪表,相互搀扶着往山下奔去。
秦风站在山顶回头望去,隐约间看到后方有烟尘四起,再定睛细看,却毫无异常。
自嘲的笑了笑,最近太紧张了吗?
一处密林里,一名匈奴骑兵拱手道:“大首领,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居中一个白净汉子,头盔上的尾羽随风招摇:“离邯郸太近了,若赵军出击,我们恐难得手,况且这一路追来,都不见黑狐踪迹,怕是遭遇了不测,等他们回来的路上再说,走!”
一队骑兵撒马而去。
“礼不可废,正衣冠。”范祀到了队前,面容严肃。
众人在山脚下停下脚步,就地整顿。
几名侍女围上来,帮异人整理衣服,把头发里的树叶草棒清除干净,重新束发。
一队人马列成两队,向邯郸进发。
“驾!”一队骑兵风一般冲了过来。
看着马上骑士的装束,秦风心里一紧,提马往前两步。
“是赵军。”蒙豪驱马过来,“王宫禁卫,黑衣军。”
秦风放松下来。
“吁!”带头骑士勒停坐骑,却不下马行礼,“可是秦国质子?”
蒙豪驱马上前:“正是。”
“跟我走吧。”骑士调转马头。
“将军切慢。”范祀驱马上前,拱手道:“敢问将军是?”
骑士转身拱了拱手:“赵括。”
范祀拔转马匹,挡住其他骑士视线,袖中滑出两根金条,隐晦的递了过去。
赵括接过金条,在手上颠了颠,扔回给范祀:“你秦国的金银,我赵某自会去取。”转身带领一众骑士当前开道。
范祀把金条收起来,一张脸阵青阵白,李公公交待的任务有些难度啊。
使团众人跟着赵国黑衣军往前行去。
赵括不时转头跟身边骑士调笑,一众骑士仿佛当使团众人不存在。
秦风想起在酒馆里听老人们讲的故事,上进几步,问范祀:“虽为质子,可迎接仪仗都没有吗?”
范祀摇摇头:“对赵国来说,这已经是礼遇了。”
秦风攥攥拳头,只看过往行商的做为,两国关系称得上融洽,不曾想在邦交方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邯郸城门在望,赵括停下马:“质子与使节随我入城,其他人等,去往城外驿馆。”
蒙豪交待一声,一众甲士在一名骑士带领下远去。
赵括看向魏冉:“魏大方士不得入城。”
秦风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魏先生身体有恙,需入城访医。”
赵括挑了挑眉毛:“你是何人?”
“大秦秦风。”
魏冉开口道:“不妨事,大方士不入敌城,理应如此。”
蒙豪叫过两名侍女,带魏冉前往驿馆。
本来秦风对邯郸向往已久,现在却全无兴致,看着街道上摩肩接踵的行人,只觉得心中厌烦。
赵括带领众人在城中东绕西拐,秦风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越走越偏僻了?
蒙豪赶上前,拍了拍秦风的肩膀。
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赵括指着一座院落:“异人公子,这是你祖父住过的院落,先行安歇吧。”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异人脸色潮红,虽然生性隐忍,但这样当面羞辱,让他险些忍耐不住。
众人进了院落,秦风看着年久失修的院子有些失神。
范祀上前跟蒙豪耳语几声,出门拍马离开。
秦风叹了口气,换起袖子开始修葺院落,蒙豪一声苦笑,过来打下手。
“蒙将军,质子受得了这种生活吗?”秦风轻声问。
“受不了也得受,赵国的质子在我们那里,也未必强到哪里去。”
材料有限,两人只能做些大致的修缮。
两名侍女已经进了厨房,好在粟米紫薪都在,开始生火做饭。
异人看着蒙豪,两眼无神:“蒙将军,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蒙豪长叹一声,谁又说得准呢?
天将黑时,范祀赶了回来,坐下喝了碗水,抹抹嘴角,对着蒙豪摇摇头。
“我按李公公给的名单,挨着拜访,大多不见,见了的也是态度冷淡,银钱不收。”
“算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蒙将军说道,“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晚上的比试,秦风,我听魏先生说你精神力出了问题,能出战吗?”
“能!”秦风回答的斩钉截铁。
院外马蹄声响:“平原君召见!”蒙豪看看几人,“走吧。”
看着面前的高大府邸,秦风眼角抽动。
“平原君好养食客,听闻门下食客三千。”范祀轻声说道。
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大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看到众人进来,大厅里安静下来。
“坐。”居中一人说道,正是平原君。
众人左右观望,只在右方下首有张空着的矮几。
蒙豪示意异人坐下,几个人肃立异人身后。
“饮酒。”厅中众人出声应和,高举酒盏。
“异人公子远道而来,招待不周。”平原君远远举杯,异人忙举杯遥遥致意。
“久闻大秦武力昌盛,今日,还望讨教一二,也为诸公助兴。”
一人从矮几后站起,走到场中,竟是赵括。
“哈哈哈,好!赵括少年英才,已是高阶方士,不知大秦使节可否赐教一二?”平原君问道。
他竟然是方士?秦风暗暗道,白日看他打扮,还以为是甲士。
场中的赵括一身白袍,手摇羽扇,在秦风三人脸上看来看去。
秦风上前一步:“大秦秦风!”
“他是高阶方士,秦风没问题吗?”范戎有些担忧。
蒙豪摇头,他只见秦风出手过一次,可那样的方术,明显不适合用来比拼,想起赢心先生说过的话,蒙豪紧了紧腰中的剑,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赵括看向对面的秦风,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脸上露出微笑。
“使节可准备好了?尽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