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国临华殿:
殿外秋风瑟瑟,殿内温暖如春,氤氲的香气熏得人脸红心跳。
虞妃从倩丽得身影从浴桶里站起身来,玉足轻点,踏出了桶外,百合递过来件紫色罩衫,虞妃轻转身形,将长纱裹于身上,雪白的肌肤在长纱中若隐若现。
“那边如何了?”几滴水珠从虞妃乌黑秀发中滚落,顺着高挺的胸脯滑了下去,紫色罩衫胸前湿了一片,百合贴至虞妃身旁,将虞妃的秀发拢至手中,把玩起来。
“皇后薨了。”百合的气息弄得虞妃刺刺痒痒。
“别闹,拿件衣裳过来。”虞妃轻推百合。
百合扬起右手,紫色抹胸长袍飞至掌中,虞妃将罩衫退至脚下,换上了紫色长袍,宽大的衣袖下伸出一双如白玉瓷白的双手。
“本不想她死,奈何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虞妃哀叹一声,坐于镜前。
“左右不过是她的命,早死早入轮回,她福泽深厚,说不定下一世入了天道,你就莫要介怀了!”百合再次贴到了虞妃的背上,拿起梳子,梳理那一头秀发。
“你随后陪我去趟太和殿吧!皇后一气之下自戕的事得让皇上知晓!”虞后看了看镜中的百合。
“一切随你。”百合望向镜中,四目于镜中相遇。
虞妃当日所生之女乃燕北国长公主达奚华裳,天生肌白如雪,冰清玉骨,水蓝色眸子更映衬的自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但在达奚华裳出生之时,虞妃便掩住了她眸子里的颜色,虽如此,也掩盖不了她的绝世姿容,她的性子亦像极了虞妃。
皇后死后不久,虞妃便被晋升为虞后,达奚华裳自然而然成了燕北的嫡公主。
西辽国:
山坡的向阳处雪开始融化,黄黑色的地皮慢慢显露出来;雪水滋养着泥土,浸湿了去年的草楂;雪下冬眠的草根苏醒了,倔强有力地去推陈旧的草楂烂叶,奋力生长。
山的背阴处虽然还寒气凛凛,可是寒冷的威力已在渐渐衰弱。朝阳处的温暖雪水顺着斜谷流过来,融化了硬硬的雪层,冲向山涧溪水的冰面。岩层上巨大的冻结的瀑布也开始活动了,流水声一天比一天响起来,最后成为一股汹涌的奔流,冲到山下流进河里,河中的冰层就喀嚓喀嚓裂成碎块,拥挤着向下流淌,河面突然变得宽阔了,河水涨高了。
“娘!娘!快来抓我一把!我快被冲走了!”一个金瞳的小女孩,双手抱着河里的一块大石头,脆声脆气的喊着。
“叫你淘气,把你冲走才好!”一个凶巴巴的中年妇人一边咒骂一边往河岸的方向跑。
“娘,娘,快来救我呀,这河水冰的我骨头疼!”金瞳小女孩委屈巴巴的说道。
“冻死你才好,洗个衣服能掉进河里?还不是你自己下去玩水惹的祸!”中年妇人边说边拉住金瞳女孩的手,金瞳女孩就势一个翻滚爬上了岸。
河水打湿了她的秀发,身上的豆绿色棉卦和粗布粉色裙子已紧紧贴在身上,虽如此,但当她抬起头的瞬间,仍能叫天地为之失了色彩。
浑圆的鹅蛋脸上,一双金眸甚是灵动,口若樱桃,鼻似琼瑶。虽穿着褴褛,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然出落得举世无双。
“谢谢娘!”女孩拢了拢湿发,俯下身去在妇人脸上吧嗒一口,然后转身飞也似地跑向草屋,“娘,我太冷了,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再回来洗剩下的衣服。”
“等你回来,衣服早被河水冲走了!你个死丫头!”中年妇人一边抱怨一边捞出来河里的衣服,跪在岸边的石头旁,开始上捶打。
片刻后,一身粗制灰色麻布长裤,短卦,头带斗笠的少年形象出现在草屋外面。
“娘,我去集市买头牛回来,每年您犁地太辛苦了。”少年说着往山外的方向跑去。
“死丫头,快回来,把钱还给我,那是我攒了一辈子的钱啊!”妇人连忙放下浣洗的衣服,在身上抹了把湿手,追了过去,可哪里还看得见七月的身影。
“那可是我攒了一辈子的钱啊!是你以后的嫁妆。”妇人回到河边,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继续捶打起来。
堂庭乡集市:
出了堂庭山,再往北走十里路,就到了堂庭乡,路上经过一片柳林,枝头刚刚泛出嫩绿。路上碰见两个脚夫赶着两匹驮货的毛驴,也向堂庭乡的方向走,看来是赶去卖货的。七月一路上哼着小曲,心情极好,把牛买回来,今年开荒娘就不用如此辛苦的犁地了。
进了堂庭乡就看见房屋一排排栉次鳞比的排列着,道路上也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在往东行一里左右就到了集市,才到集市入口就听见摊贩们饱满激昂的叫卖声。
“卖鱼了,快来买鱼了,都是今早新打出来的桂鱼,新鲜的很呐!”
“卖肉咧,今早新宰杀的猪肉!您看看这肉嫩的!还是头猪仔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猪肉摊旁居然摆了个耍皮影戏的。
“糖葫芦,又甜又大的糖葫芦!”
“糯米糕呦,又甜又糯的米糕!”
集市上热闹非凡,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
一条条屠宰好的猪肉整齐的排列在案板上;一条条快咽气的桂鱼躺在篓筐里;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糯米糕泛出香味,一串串火红的糖葫芦吸引着人的目光;一个个杂耍班子和唱皮影戏的把集市的热闹气氛烘托到极点。
小七月驻足在一个卖红豆糕的摊位面前,馋的流出口水,卖豆糕的小哥见七月站在那里,知道这小孩一定馋坏了,便问道:“小哥,来一块尝尝?一文钱一个,便宜极了。”
这个红豆糕真是诱人极了,散发出淡淡得红豆香气,看起来也软软糯糯,入口即化的样子。七月从未吃过这个,之前几次同娘一起赶集的时候,七月便馋这个,但从小懂事的七月知道不该开口同娘要这要那。
一文钱一个,是不贵,七月从钱鼓鼓的钱袋子里取出一个铜板递了出去,手伸到一半时,又猛地缩了回来,万一就这差这一文钱买不到牛怎么办。
恰在这时,旁边几个乞丐模样的孩子撞了七月一下,七月一个趔趄,手中的钱袋子飞了出去。
“他有好多钱啊!快去抢!”身后一个乞丐模样,年龄较大的孩子满眼放光。
几个孩子一拥而上,分工明确。有的压住七月,有的捡起钱袋转身就跑。
于七月而言,那是家里的全部家当,是娘亲一辈子的积蓄,她怎能任他们抢之夺之,七月红着眼一用力,挣脱了压她的人,奋力向那个抢走钱袋的家伙追去。
集市上拥挤至极,莫说跑就是快连亦不能如愿,在追赶中,七月的斗笠被碰掉了。七月一门心思只想追回被抢走的钱袋,根本未曾察觉。
“妈呀!妖怪啊!”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众人都朝着叫喊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男子被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指着一个金眸少年。
七月听到了叫喊声,又看见那个人指着的是自己,便意识到他口中的妖怪正是自己。
“打死他!快打死他!不要让他逃走祸害村民。”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
“对!打死他!不要让他逃走!”人流迅速向七月这里聚集,几个胆大的竟伸出手来。
“娘嘱咐过要小心,真该死,居然被发现了!又丢了钱,回去挨揍是肯定的!”七月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钱袋子回头再追吧,先保命要紧,若命都保不住,何谈回去挨揍?自小和娘相依为命,我若把命丢在这里,娘又如何活?”
想到此,七月在顾不上追钱袋子,趁着那几双大手没捉到自己,瘦小的身量找了个空隙钻了出去,七月奋力的向人群外奔跑,跑了许久已感力竭,就在即将被捉的时候,前方突然“嘶......”的一声长鸣,一个棕红色大马出现眼前。
这大马的缰绳若不是勒的及时,那扬起的前蹄,恰好踩到马下的七月。棕红的大马上坐了个一袭青衫的俊美男子,这男子面部蒙了轻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扬,说不出的妩媚,若不是看他胸前坦荡一片,一准会被误认为女子。
青衫男子,拎起七月,一把甩到马上。
“妖怪有同伙!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走了!”各个方向的人一齐向棕色大马方向涌来。
青衫男子狠狠抽了一下马身,嘶!又是一声长鸣!大马一个漂亮的跃起,跳进了旁边的巷子,先是前蹄着地,紧接着后蹄着地。众人都在街市赶集,巷中无人,大马四蹄蹬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