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俊成现在满脑子都是孩子的事情,也没有心情跟阮惠婷斗嘴。听了阮惠婷的话,转身出了病房。说是去买粥,其实他还是想找医生护士问一下,有没有办法知道阮惠婷这一胎到底是不是头胎。对于好面子的他来说,不弄清楚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心里扎根刺,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长着刺,下辈子都没法好好过了。
这里阮母听葛俊成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说他妈暂时不过来了。这让她有点诧异,她明明记得过年两家人聚餐的时候,葛母说得好好的,儿媳妇的月子她会来伺候的。怎么孩子生下了,说过的话也咽下了?她有点不敢相信地又往病床上看了看,没错啊 ,生的是个男孩,也不存在当婆婆的重男轻女,因为不喜欢女孩而赖掉当初承诺的问题啊。
因此见葛俊成走了,阮母有点担心地走到阮惠婷旁边,“小囡,你知道你婆婆什么时候过来吗?医生说你是顺产,住院三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婆婆赶得及么?当初她可是满口保证,她退休了,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她来伺候月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还信她的话?她还说过年那次聚餐算是给新媳妇认亲的,费用他们来出。结果呢?过完年人家饭店就把账单送到超市来了。我还让秦嫣儿不用把这笔帐记进去呢,结果话说出口没过两天就被打脸了,我可是不敢信她的话了。”阮惠婷不以为然地瞟了阮母一眼:“你就照我说的做,也不用回岗下村去了。从今天开始就在我家住着,房间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伺候我坐月子。葛俊成他妈爱来不来,她不来更好,省得给我添堵。”
“唉,你这小囡,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婆婆呢。”阮母有点急了。阮惠婷确实过年前就跟她说了,到时候让她来伺候月子,她也是愿意的,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可是聚餐的时候她听到葛母的话,就把这话给抛脑后了。
自古以来伺候月子就是婆家的事情,那是婆家添丁进口。娘家那就是亲戚,祝贺一下就可以了,去伺候女儿坐月子那就是多管闲事,是要被人当笑话的。别人家的孙子,你一个外姓人凑什么热闹。而且阮母也有点担心,伺候女儿坐月子会不会被儿媳妇为难。
现在姚惠女将家里的房子田地,连那个什么沙滩开发都占了去。他们老夫妻俩也给她说得明明白白,要家产可以,养老也归他们。这要是自己来伺候女儿坐月子,到时候姚惠女拿这个当借口,不管他们老两口了怎么办?她倒不是担心两个女儿会吃亏,她是担心到时候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僵在了那里,倒霉的是他们老夫妻俩。
“你也知道她是婆婆?”阮惠婷看着阮母,“我跟她一天日子都没有过过,她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生活习惯吗?她会心疼我会体贴我吗?阿姆,你莫不是忘了一句话,女儿是要死光的,儿媳是死不光的。她要是不尽心伺候月子,到时候毛病是落在我身上的。我要是生了病,你说吧,最倒霉的会是谁?除了孩子就是你跟阿爹,你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吗?”
阮母闭嘴了,在这个女儿面前,她从来都是没有说赢的可能的,有的只是多说多错,所以最正确的态度就是闭嘴。因此阮母帮着阮惠婷收拾了一下东西,带走了她生孩子以后换下的衣服,又问了她想吃点什么,然后就打算先回家去了。
“我以为你婆婆会来,所以今天一大早过来也没带什么东西,所以现在要先去岗下村拿点衣物,可能会晚点过来,你要是饿了就让小葛先给你买点东西垫垫饥吧。记得不要吃味精,不要放辣椒,也别太咸了,对伤口恢复不好。”
阮惠婷点头都应下了,看着阮母和阮惠婧一起出去了,计算着她们先去岗下村再到家里,再煮饭烧菜,最快也得要二个小时以后了,不如趁这个时间先睡一会儿吧。折腾了一个早上,就算孩子生得快,她也是吃了苦头的。
没想到她才眯了一小会儿,就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葛俊成回来了。没想到睁开眼睛一看,居然是阮惠婧,手里还拎着一个保暖壶。进了房间把保暖壶放在床头柜上,这才说道:“我们先去的你家,阿姆说了,白木耳、老母鸡都要花时间炖着,现在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怕你饿坏了。所以先买了两个八宝粥,去你家热了一下让我送过来,晚上再喝鸡汤。”说着,看了一下房间,问道,“葛俊成呢?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和狐朋狗友一起玩吧?”
“他说他买粥去了,还没回来呢。”阮惠婷接过保暖壶,舀着粥先吃了起来。
阮惠婧瞪大了眼睛:“买粥?就我们还在的时候他出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他这不是买粥去了,他这是熬粥去了吧?熬的估计还是腊八粥,要熬上一天一夜的那种。”
“有可能。”阮惠婷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没有说葛俊成疑心生暗鬼的事情。
葛俊成是快中午的时候回来的,拎回来两个菜一盒饭,说是饭店里点的。阮惠婧也不想多说什么,问了他说是午饭已经吃过了,于是自己就去吃饭去了,约好下午来换人。
葛俊成守着病房的时候,葛母倒是打来了一个电话。先是道了辛苦,又说家里突然有事,一时走不来,过两天过来。最后一锤定音地通知阮惠婷,生孩子没在市里面让他们很是不安,所以孩子的满月酒就放在市里办,到时候让阮父阮母都过去。
阮惠婷也不在意,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把葛母的话当成耳旁风,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绝不被她打乱自己的计划。不过就是学着葛母的样子,话说得滴水不漏。于是当即笑眯眯地表示,没事肯定过去,要是家里突然有什么事情,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辜负公婆的好意了。毕竟谁也没有预测能力,谁知道二个月以后会有什么事,对不对?
葛母以为阮惠婷是赌气的话,这个儿媳妇,从来就不肯吃半点亏,也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概念。所以她在她面前,更要体现出长辈的慈爱来,譬如这种话就不用去理她,到时候自己这里定下了满月酒,还怕她不来?就算她真的不来,那也是她理亏。
想着,葛母心情的不错地又问了一些孩子的情况,才挂了电话。毕竟阮惠婷还在医院,她打的是儿子的大哥大。大哥大双向收费,也就是说,她这个电话要付两笔费用,而且这大哥大的通话费还特别贵。要是打给儿子的话,她早就挂了让儿子打过去了,可是打给儿媳的话,她就不能这么做了,让儿媳看轻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其实葛母是真的想多了,如果说当初撒谎去上海流产的时候,阮惠婷还对葛俊成有过一些旖旎的想法,那么在她逐渐了解了葛俊成的为人后,对他就没了任何的期待。尤其是后来从秦嫣儿那里知道了葛家更多的情况,她甚至后悔自己草率的决定。
只是事已至此,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她暂时改变不了什么,这才选择了按兵不动。但这并不等于她是傻的,连别人算计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其实根本就是没把这个婆家放在眼里,连男人都是这么个德行,还能指望得上婆家什么?指望酸枣树上结出荔枝来吗?所以葛母来不来对她真的没有任何影响,至于自己去不去她也完全按照自己的打算。到时候有空就去,没空就不去,她才不会犯贱到去考虑什么站在婆婆的角度想一想,也不想去纠结什么孝顺不孝顺的。
倒是阮惠婧有点担忧地表示:“你不让婆婆来伺候月子,是想让阿姆伺候吗?”
“是啊,我都跟她说好了,两个月,吃住都在我家。等出了月子如果还需要,那就另谈。”阮惠婷毫不介意地说道,“我想过了,就算阿姆要钱也没啥,横竖我请个保姆也得花钱是不是?而且保姆照看小孩,哪有自己外婆看着尽心,你说对吧?”
“你想清楚了就好,阿姆不仅会要钱,还会比保姆要的多,你别以为让阿姆来就可以省钱了。”阮惠婧冷哼了一声,“我只是担心你,你也才结婚,家里房子还等着装修呢。还有那个超市,你不是说去年生意不太好吗?就这么瞎花钱,你家孩子以后是打算喝西北风长大是吧?再说了,你给了阿姆钱,你以为她能留得下?最多手里捏三天,就全到了姚惠女手里了。”
阮惠婷耸了耸肩:“可是我不给阿姆,那钱我就能留下了?你是不知道,那个超市是葛俊成他妈投资的,所以别说赚了钱,就算没赚钱,他妈一样手伸得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不要太长。再说了,生孩子坐月子,我这钱花得名正言顺啊,我干什么这么好心要替他们家省钱啊?所以你觉得,这钱是我自己花了痛快呢,还是被婆婆拿走痛快?”
阮惠婧有些瞠目结舌,正想再说点什么,病房门被敲响,接着就是一个温和的声音:“请问,阮惠婷是住这里的吗?”
阮惠婧正要应声,阮惠婷已经听出了声音,高兴地推了她一下,说道:“是李老师,赶紧去开门啊。”
阮惠婧连忙过去打开了门,果然是李老师,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隐隐还在动的样子,阮惠婧有点好奇地盯着袋子看。
见阮惠婧看着黑袋子,李老师笑着举了举说道:“我买了两条黑鱼,还是活的呢。黑鱼有助于伤口愈合,鱼汤又正好可以下奶,一举两得。对了,黑鱼汤会烧吧?不会的话我让我学生过来帮忙烧。”
“会烧会烧。”阮惠婷赶紧说着,一边让李老师在阮惠婧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这才笑着问道,“李老师,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等我出院了再来看也来得及啊。”
“这不是你也没有举行婚礼,我不认识你家啊,所以想着还是来医院方便点。”说着,李老师环视这房间,问道,“怎么样?生产还顺利吗?男孩还是女孩?开始喂奶了吗?”
“挺顺利的,进来三四个小时就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六斤二两,不过体长才四十九厘米,有点不太理想。”阮惠婷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