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谈条件天高三尺
「呃……是这样的……」，小刀斟酌着，琢磨着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
「首先，是不是能让我知道您是谁？」，小刀必须先搞清楚BK的份量，是否具有跟她一谈的份量。
BK用嘲讽的语气道：「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吗？不可能吧。」
小刀用不太肯定的语气，轻声问道：「Bastard King？」
「他们是这么叫我的？」，仿佛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公猫，BK突然愤怒问道。
「是师傅这么称呼您的，前来台湾之前，他还提到如果遇见您，让我跟您打个招呼。」，小刀小心翼翼答道。
BK当年在中东时，采用化名金伯乐(Butler Kim)，因为他行事不拘风格，狡诈如狐，智计百出，几番合作下来，BK想出了不少损招对抗对手，结果就被蝌蚪和他的其他队友们喊成谐音Bastard King了。
「林扬他们也都叫你BK，不会他们都知道你的外号吧。」，小刀不相信BK会将以往的外号昭告天下。
「他们叫我Big King，在他们眼中，我就是公司里的山大王。」，BK笑笑，对这个私底下的外号，还是颇为中意。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了吧。」，BK将背部贴在驾驶座椅背上，让自己舒服一点。
小刀沉吟片刻，组织好语言：「我想您应该猜到我这次来台北的目的了。」
「X档案？」，BK立即回应，一矢中的。
「没错，就是为了X档案。」，小刀坦白承认，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再装就没有意思了。
「其实将X档案给你们也没啥大不了，主要的几个关键点，南宫博士几乎都在他发布的文章里面提到了，剩下的就是看研究员们如何发挥了。」，BK轻描淡写说道。
「谢谢，我代表中情局谢谢您的合作。」
小刀感到有点讶异，这样就搞定了？这样容易就得手了？说好的智多如妖呢？说好的Bastard King呢？传说中的混蛋王就这么好说话？
BK接下来的话，立即让小刀知道什么叫想太多了。
「X档案可以给你们，不过我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打算拿什么来交换？」，BK果然话只说了一半，后手转瞬抛了出来。
「呃……您希望呢？您希望我们提供什么来交换您的X档案？」，小刀心里有几个腹案，已经事先跟局长通过气，只是暂时先不丢出来，先听听BK的提议。
「我希望可多了，只是妳确定妳家老局长都能满足吗？中情局不是阿拉丁神灯，他也不是灯中精灵，摸几下就送给我三个愿望啊。」，BK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斜眼看着小刀。
小刀满脸通红，感到万分尴尬，是啊，等别人提出要求却发现自己做不到，那怎么好意思让对方提条件？
BK果然不愧Bastard King的称号，老狐狸一条。
小刀忽然觉得自己实在还很嫩，面对BK这样的老江湖，有点力不从心。
BK指着车窗外，街道上一间又一间摆着抓娃娃的商店：「看见那些机台没？」
小刀顺着BK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每个七八个商店，就看见摆满抓娃娃机台，招牌色彩丰富的店铺，一间间光鲜亮丽，灯光敞亮。
「怎么到处都是这种无人看顾的店？在美国，只有在商场里面才会摆个两三台，怎么台湾这里三步一家地开，每个店铺都至少二三十个机台，奇观啊。」
「要不要来试试手气？」，BK说完直接将车停在一家摆了二十几个抓娃娃机台的店铺门口，下车走进去。
十几分钟之后，在小刀目瞪口呆中，BK手上抓着七八个大大小小不同尺寸的公仔走出店铺，两人上车扬长而去。
「喜欢这些公仔吗？有什么感想？」，BK将手上的公仔一股脑儿通通塞给小刀，随口问道。
「您抓娃娃的技巧，真是令人赞叹，几乎是出手就有，您应该改名叫小李飞刀，绝不落空啊。」
小刀尝试着出手三次，却全数落空，明明已经抓起了自己看好的公仔，却在飞爪升起时又掉落下去。
「我问的不是这个，这个妳只要多缴点学费，多多练习，妳一定可以很快就抓住诀窍，成为抓娃娃达人。」，BK要说的是：「抓娃娃机台就是妳投个钱币，再去抓取妳感兴趣的公仔，然而如果机台里面摆的公仔吸引不了妳的兴趣，妳是不会去投钱尝试的，对吧。」
小刀大晕特晕，没想到BK说的竟然是这个，他居然将我方的交换条件比喻成抓娃娃机台里面的公仔，意思就是说如果我方提出的交换条件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就不愿意投下X档案这个钱币，换取机台里面的公仔。
您这样的比喻好吗？您这样说会不会伤了咱局长的玻璃心？大家还能不能好好地在一起玩耍了？
小刀满头秀发全部变成满头黑线，霎时间满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憋出内伤了，臣妾伤不起啊。
「好了，这会儿也到你的酒店了，晚上妳跟妳家老大讨论一下具体合作的事宜，明天到林扬病房再谈，希望妳们有一个充满诚意的方案。」
BK将车停在寒舍艾美酒店门口迎宾车道上，礼宾人员赶忙上前，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小刀下车后，BK挥挥手，脚踩油门扬长而去，只留下两盏车尾灯，渐渐从小刀眼中消失。
小刀忽然感觉到心里没有个底，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跟BK的合作谈判，哪知道对方连出几招组合拳，一下子打得自己找不着北，原本想好的策略突然出不了口。
小刀知道自己这第一局已经输了，一败涂地。幸好从BK口中听来，应该对方是在满天要价，合作的基础还在，剩下的只是筹码而已，只要我方能够提出足够吸引他的筹码，X档案入手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果然是个bastard king啊，名不虚传，老师口中所形容的，根本不足以描述他的混蛋程度啊。」，小刀脸上挂着微笑，心里思忖着，缓步跨进酒店电梯，手上依然抱着BK塞给她的七八个公仔。
BK驾车离去，心里偷偷笑着，小姑娘果然还是太嫩了一些，随便出手两招不按牌理出牌的乱拳，一下子就唬住她，看她乱了节奏那满脸窘迫的表情，真是令人赏心悦目啊。
人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更何况像小刀这样嫩妹一枚，还不是被我一套组合乱拳耍得搞不清东南西北。
BK心情畅快无比，心里想着下次见到蝌蚪，考虑要跟他收点束修，帮他调教徒弟，老子要烧掉多少脑细胞啊，很辛苦的好不好。
伸手打开车内音响，按下播放键，熟悉的音乐响起，BK早年养成听西洋歌曲的习惯，尤其是70、80年代的西洋歌曲，现在都成了西洋老歌了。
汽车音响里传来美国知名摇滚乐团史密斯飞船(Aerosmith)的歌曲I Don’t Wanna Miss A Thing。
BK觉得这首歌根本是为他而写，这就是他的主打歌，这首歌成了他歌单里的第一首，有事没事就放来听一听，心情好时，更是跟着一起从头唱到尾。
真男人，就是要摇滚啊！
哼着熟悉的西洋老歌，BK将车子靠路边停下，掰着手指头盘算着手头上的资讯，发现子己的资料远远不够，还不足以协助自己做决策，要拿X档案跟中情局换些什么资源。
购买一些防卫性武器？
卖武器一向是老美的主要利润来源之一，不管如何老美一向会提供，多要一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而且即使成了，这功绩也不会算在我的头上，搞不好还会衍生出其他额外的政治问题出来，到时候老子还得被推出来背黑锅。
不好不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果断排除！
BK左想右想，回到办公室时依然满脑子乱成一碗豆花，没个头绪，难得有一次机会可以狠赚老美一手，天高三尺好像不太够啊，天高九尺似乎更好一点哪，BK忽然觉得自己头很疼。
不只BK头疼，还有其他人也正在头疼。
乌鸦头很疼，因为孔达刚刚打了一通电话给他，催促他赶快完成任务，依照约定的时间，乌鸦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三天了。
乌鸦不止头疼，还开始感到焦虑，因为国内政治氛围动荡不安，他感受到身后的一干政治大佬们对他的态度的转变，他察觉到正着风向正在缓缓的转变，而这个转变的方向，对他是不利的，对他是不友善的。
乌鸦必须想办法自保，自己身为日本地下霸主的地位不能变，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乌鸦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所以他头疼，他所以焦虑。
金大头目头也很疼，因为他也接到孔达催促他交货的电话，所以他也头疼。他的哼哈二将已经出发两三天了，好像一事无成，倒是在台湾的新闻界如鱼得水，又是粉丝接机，又是公开授徒，还有武术交流啥的，搞得好像是大明星一般。
你们应该是去办理我交付的任务的，这样高调出风头真的好吗？
金鑫庸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事了？这案子似乎所托非人哪。
小刀很头疼，连带着远在兰利的局长也很头疼。
小刀一回到酒店房间，匆匆洗把脸，就打开视频，联系上局长大人，一股脑儿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局长大人回报。 得知小刀等人将蝾螈和七公分顺利拿下，局长松了一口气。
他心知肚明，这两人应该跟本局某人或某单位有所关联，只是他不能宣之于口，甚至早些时间小刀要求调查这两人资料时，也只能提供他们先前在越南的公开资料，至于之后的讯息，也不得不对小刀隐瞒，剩下的只能祈祷小刀自求多福了。
幸好小刀洪福齐天，顺利过了这一关。 接下来的讯息，才是造成局长头痛的原因。
从小刀口中得到证实，TM石油公司赵家行董事长就是若干年前在湾区搞得风生水起的Bastard King，局长对于促成这一次的合作案深具信心，同时也忧心忡忡。
当BK跟蝌蚪等人在湾区搞事的时候，局长正是蝌蚪等人的直属上司，只不过局长一直待在总部，遥控一切作业，故而虽然对BK闻名已久，却始终缘悭一面。
而今确认自己的对手就是Bastard King，局长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凭BK那种雁过拔毛，天高三尺的个性，自己想从他手上拿到X档案，原先所拟的几个交换条件，显然不足以吸引BK，需要提出更好的条件才行。
为什么说BK天高三尺？因为蝌蚪等人每次跟BK合作，BK都要将对手的所有可以带走的资源搬空，甚至连最后蝌蚪等人也成了BK的目标，被BK采用各种手段，将他们身上的资源悉数榨干，反正中情局财大气粗啊。
武器要留下来，弹药要留下来，设备要留下来，连他们身上的钱都要被BK在不伤彼此情感的前提下，用各式各样的理由、借口、甚至开赌，用各种方式将他们一一榨干。
偏偏BK还逢赌必赢，赢得蝌蚪等人没脾气，生生让他掘地三尺，所有人被他搜刮一空，这个天空自然就硬生生提高三尺了。
那一段时间，中情局特工人员的设备损耗率达到历史新高，每次只要跟BK合作出任务，几乎每个人都是空手而归，仿佛遭了蝗灾一般，最后只剩下最基本的服装跟着回家而已。
局长头疼欲裂，真是令人头疼的一天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