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低谷。
无论是在什么领域,我都被冠以失败者的名分,我喘不过气,多次去看心理医生,在进行卡牌测试时,他给我看了一张抽象的河边,然后他看着我的眼睛,说:“看到它时,我觉得你眼睛有光,可能河边会让你好一点,你要调整自己……”之后的话我没怎么听,只记住了河边。
死马当活马医,到河边走走吧。
夜晚的湖边惊得很,几乎没有声音,微风吹来,不寒倒是温温柔柔。或炽白或昏黄,从灯笼里射出来,打在哗啦哗啦的河上,甚是浪漫,小鱼聚集在一起,借着灯光看着我这个“外星人”,我冲它们笑笑,鱼儿四处奔逃。
是蛮好的,就是不能一直呆下去啊,我想着,走着。忽然我通过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人影,起初我不信,毕竟除了我这种人谁还会半夜出来散心啊,半夜出来的人大多也都在麻辣烫和烤肉店里。难道是知己?抱着去瞧瞧的心态我继续走向前。
人影逐渐清晰,一个中年男人,我便更加疑惑:“一个中年男人来河边散心?”问问去。
我慢慢地向他那边移动,假装路过,不料被他发现了,“娃子,干撒呢,鬼鬼祟祟哒。”可能是因为被吓了一跳,我略显慌乱,“没,没干什么。”“慌撒子,过来坐。”一边向我招手一边笑嘻嘻的挪挪屁股,给我挪出了一块地方。我半信半疑的坐下,他笑着跟我说:“娃子,跟家里人闹矛盾啦?”“差不多吧”因为还是陌生人,我没有太信任他,所以答案也就模糊不清。
“你这娃子,有啥不能说的,我都这么大了。”他把脸转向我,我这才看到他饱经风霜的脸:佝偻的身子,不算冲天的尖头,皱纹像树皮一样刻在刻在他脸上,一对深邃的如枯井的眼睛盯着我,一脸胡茬,一看就经常不打理,左手还拿着一罐燕京啤酒,不知是不是空瓶,紧紧地在他手里握着。“娃子哈,跟家里人要处好关系啊。”他看着天,“我小时候啊,调皮得很呀,看得动画片多了,就总说‘我是无敌暴龙兽,我要消灭你们!’然后像大义凛然一样,唉,现在想起来就很傻,我爸妈离婚早,跟爷爷奶奶生活,不好好学习,来了这边,结了婚,生了娃,有了房置了地了,本以为生活回到正轨了。”他叹了一口气。
“她跟我离婚了,”我能听出他呜咽的声音,“没有原因,留下孩子走了。”他掏出了烟盒里仅存不多的烟,笑着说,“这还是她给我买的。”我没有说话,毕竟没经历过,也就不好插嘴。
“现在啊,我就是个loser,一个连泡面加不加蛋都要考虑好久的loser啊”他说的毫无情感,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孩子辍学了,出去打工了,半夜自己走的,没告诉我。”他抽了口烟,“我经常在想‘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得活着”他坐直了身子,“我不知道为了谁,为什么,但是我知道我不是最差的就好,既然不是最差的,为什么要去死呢?”对啊,我不是最差的,为什么要压迫自己呢,做到最好就好啦,对啊,别人说我是差的我就是差的吗,不一定吧,就是不对啊,人与人的考虑方式本就不同,为什么太在意别人的话呢。我顿时茅塞顿开,刚要谢谢他,转身一看,除了一张别石头压着的纸条没有任何东西,回头看看,他扭曲的身影一点点远去,我没有叫他,转过身拿起纸条“娃子,人啊迷茫的时候总有的,得想得开啊,我啊,这辈子没啥出息,就想着我经历的多,大概能帮上你们吧,我经常来着坐,我没工作,就靠政府的失业补助金过日,钱不多了,你们能活得好好的就好,加油哈,看好你。”一个简陋的笑脸。
一个简陋的笑脸
“世界上唯一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过了世界的本质依旧爱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