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九集
芸娘问黄锦,老祖宗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不值的,值得不值得,老祖宗跟黄公公心里跟明镜一样,黄锦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杨金水是老祖宗最亲的儿子,也是我最铁的把子,他做的孽就算我们替他偿还吧。别想太多了,朝廷的事,宫里的事,本来也没有那么多的缘由。”杨金水是吕芳最亲的儿子,也是黄锦最铁的兄弟,只不过杨公公做的孽实在太多也太大,这笔债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至于说朝廷的事、宫里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本就是事出有因、环环相扣、连绵不绝的,缘由因果都在,只是不足与外人道也,芸娘你也别想太多了,劝你以后管住自己上面那张嘴,不该你知道的事儿,最好少打听。高翰文站在雨中怔怔地望着芸娘,眼瞅着黄锦这边话说的差不多了,下意识地迈步走向凉亭,想跟芸娘说几句掏心窝子的体己话,却被一旁的锦衣卫拦住了去路。
犹如落汤鸡般的高翰文,一脸诚恳的大声哀求道,“我来给她道个别,请黄公公恩准”,芸娘陪着高翰文从杭州来到北京,一路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不提;一个院子里住了一个月,独守空房、素丝无染也不提;高翰文冷言冷语、处处奚落,张嘴闭嘴就是秦淮名妓云云,这些都不提;好不容易熬到了高翰文刑满释放、官复原职,可姓高的这厮对芸娘该何去何从,竟然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哪怕就是在高府里当个通房的丫鬟也行阿;芸娘做不成北漂,要回老家杭州发展了,这本就是拜高翰文所赐,结果这厮却又大清早的赶来送行,还故意站在大雨里演了一出苦情戏,不知道是不是脑残的恋爱偶像剧看多了,还是文艺青年本来就是这么个下贱的性格。对于高翰文这路人来说,送到嘴边的肉不肯吃,等到煮熟的鸭子要飞了,才追悔莫及,套用一句《大话西游》里面的经典对白,“曾经有一份白嫖的奸情摆在高翰文面前,但是他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高府台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他会对芸娘说‘word很大,你忍一下’,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他希望是一个月!”
黄锦冷冷地憋了一眼高翰文,转过身玩味地看着芸娘,轻声问道,“见不见他?”,也许黄公公心里真正想说的是,“贱不贱,他!”。芸娘看了看浑身湿透的高翰文,异常坚定地说了声“贱”,芸娘费了那么多的功夫,高翰文这匹白眼狼总算是入套了,如果姓高的今天早上不出现,那才真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呢。黄锦冲着高翰文招了招手,无所谓地说了声“过来吧”,只见芸娘举着一把油纸伞,紧跑几步来到了高翰文身前,一双我见犹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挨千刀的负心汉,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化作了无语凝噎。高翰文望着芸娘这幅小鸟依人的样子,心中是百转千回绕指柔,胯下却是郎心似铁怒抬头,嘴里痴痴地嗫嚅道,“我本不配来送你,也不知说什么好,还是借用嵇康那句话吧,《广陵散》从此绝矣……从此,我也不会再弹琴了。”
实话实说,这文艺青年谈起恋爱来,还特么不如直男呢,高府台你要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麻烦你还是闭嘴吧,自己做个渣男就算了,求求你行行好,别特么再糟践人家嵇康了,成不成。没人在乎山寨版的《广陵散》到底绝不绝,芸娘也不关心高翰文以后弹不弹琴,高府台你就给句痛快话,芸娘这人你是收还是不收,反正北京到杭州也没多远,芸娘又不是再也不回北京了,无非就是京杭大运河走个来回罢了。高翰文先是把琴囊塞到了芸娘手中,又取下背着的包袱一并递了过去,情真意切地说道,“这是我记的一些琴谱,还有昨日买的几件衣服,这些你要嫌弃都可以扔到河里去。包袱里有几封书信,是我写给海知县、王知县的,烦请你转交给他们,报个平安吧。”高翰文自己copy的琴谱,还有临时买的几件衣服能值几个钱,真要说扔河里,芸娘此刻心里恨不得把姓高的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扔河里去,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老娘眼瞅着都要上船了,你还说这种片汤儿话,老娘陪你折腾了这么久,那天晚上大半夜的,都坐你高翰文床上了,你这会儿就跟我说这个!还烦请芸娘帮你送信,你特么自己不会找邮局啊,还特么报个平安,姓高的你自己倒是平安了,可曾考虑过芸娘此时的处境和感受嘛,高翰文这人简直是渣的稀碎了。
芸娘心里很清楚,既然吕公公已经发话了,这趟杭州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姓高的这厮深情告白了半天,可愣是一句接盘的话也不肯说,自己眼瞅着都要上船了,俩人还搁这儿对飚演技呢,念及于此心中凭空升起一阵腻歪,眼中的泪水不由得多了几分酸楚与无奈。正所谓,“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芸娘怀里抱着琴囊与包袱,泪眼婆娑地对着高翰文看了又看,默默地把那把油纸伞递了过去,却被高翰文伸手拦住,此刻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终归是开不了口让他知道,我一定会陪你睡觉也逗你笑,你对我有多重要,我后悔没让你知道,安静地听你扯淡,看你装哔,一直到老。
芸娘欲言又止,高翰文欲拒还迎,各怀鬼胎的一对儿鸳鸯,就这么在雨中虚情假意地对视了半晌,海王遇到了茶艺大师,这一场雨中送别的苦情戏,俩人竟是棋逢对手般地打成了一波五五开,一旁的黄锦跟锦衣卫看的是津津有味、啧啧称奇,端的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阿。芸娘终归还是上了船,只留下一道举着油纸伞、背着琴囊的清冷背影,亭亭袅袅、娉娉婷婷、绝世而独立,既动人心魄又勾人心弦,送到嘴边的鸭子终归还是飞了,这世上多的是拔那啥无情、只尝不买的事儿,高翰文也不知道过去这一个月,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此时纵有千种风情、百般手段,只可惜是鞭长莫及了。有道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高翰文静静地伫立在瓢泼大雨中,目送芸娘进了船舱,两个锦衣卫收起了跳板,先用船篙一撑,再慢慢摇起了橹桨,那条官船渐渐离岸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几声清脆的铜锣声,一面“鄢”字大旗映入了高翰文的眼帘,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正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码头缓缓走来。吕芳为了掩人耳目,竟真如芸娘当初说的那般,安排了一艘不起眼的官船,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鄢懋卿南下巡盐的船队之中,堂而皇之地在小阁老与陈洪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把芸娘大摇大摆地送回了杭州,这一招瞒天过海、金蝉脱壳用的堪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镜头一切已是深夜,一支挂着“浙江布政使司”灯笼的船队,停靠在杭州的水运码头上,络绎不绝的士兵和水手,正忙着将一袋袋粮食搬运上船,海老爷是个闲不住的人,眼里全是活儿,看众人干的热火朝天,也忍不住挽起袖口一起帮忙。王用汲迈着方步朝海老爷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刚峰兄阿,也就这些粮食了,装船吧”,说句公道话,前面郑泌昌、何茂才带领浙江的严党同志们,已经自发自愿地给胡宗宪捐过一个月的粮饷了,这韭菜才刚割过一茬,海老爷、王用汲又来割第二茬,这已经算是竭泽而渔了。海老爷黑着个脸,望着那几艘货船,幽幽地叹道,“锥心,十年倭患,毕其功在此一役,可眼下只抄出这么点儿赃财,也就够前方将士吃不到十天”。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浙江的严党同志们这回可是连棺材本儿,都被海老爷给抄出来了,也才够胡宗宪在前线多烧十天的。道长让胡宗宪年底前把倭寇给平了,可眼下中元节才刚过没几天,离着除夕夜可还差好几个月呢,如今浙江首富和贪官污吏家里都没余粮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今之计,大概也只能再苦一苦百姓了。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抱怨也解决不了问题,王用汲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那就让前方他们慢慢地打,咱们慢慢查。他们多打一天,你我的钦差就多当一天,他们多打一年,你我在杭州就多待一年,一边查赃款,一边游西湖,呵,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美差阿。”还是王用汲看的明白,与其操心前线的军需粮饷,海老爷你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不会真以为把那些重审的供词送到北京,自己就能无事一身轻了吧。多当一天钦差,就意味着能多过一天太平日子,等什么时候这钦差当到头了,只怕是海老爷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严阁老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已经出手去查齐大柱的通倭案了,“一边查赃款,一边游西湖”,终归只是王润莲的一厢情愿、自我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