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周末,逛街时,程娟发现有个人一直跟着他。她脚一撇,拐进了一家商场,躲在货架后仔细打量那个人,只见他高高大大的,是个长得很精神的帅气小伙,一双眼睛在商场里扫瞄着,看样子是在找她。程娟不认识他,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便从另一个出口溜出了商场。
回了家,孙伟正在家里等她,他手里捏着两张电影票,请程娟看电影。程娟懒洋洋地说:“逛了一下午,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妈妈看不下去了,责备她道:“孙伟等你几个钟头了,也不知道和人家说说话。”孙伟巴巴地看着程娟,那眼神好像在说:“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难道你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吗?”程娟麻木地点点头。孙伟是她的同事,同在市医院工作,无论从哪方来说他都是个不错的男人。差不多从程娟一进市医院,孙伟就在追求她。可她太爱肖杰了,自从肖杰出事后,有三个月了,她还不能忘记他。这时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也许能够让她从痛苦的阴影里挣扎出来。
程娟默默地往外面走去,孙伟紧紧地跟着她,妈妈在后面大声叫道:“晚点回来啊,我给你们准备宵夜。”程娟走出门,看到刚才跟踪她的男人正站在对面屋檐下,他佯装等人,不停地看表,可程娟走出不多远他就跟了上来。程娟紧张地对孙伟说:“看见那个人了吗?”孙伟回头一看说:“是那个年轻人吗?他好像在跟踪我们。”程娟有点恐惧地说:“一下午他都跟着我,不知有什么企图。”孙伟挺挺身说:“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程娟忙拉住他的衣服:“别,也许是我多心了。”
他们进了电影院,是部新上影的片子,剧情很精彩,程娟却无心看,她老是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她对孙伟说:“我们还是走吧。”然后她就悄悄出了电影院,站在墙根,眼睛望着电影院门口。一会儿有人出来了,正是那个年轻人。孙伟大踏步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厉声问道:“为什么跟踪我们?”年轻人架开他的膀子,冷笑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没碍着你吧。”程娟走过来,恼怒地说:“还说不是跟踪我,大街上,商场里,我家门口,现在是电影院,你说我们咋就这么巧,撞在一起。”年轻人注视着她,涎着脸说:“没错,你跟我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遇到这样的小流氓,程娟气得没话说,孙伟指着他的鼻子,威吓道:“我警告你,要是再打我女朋友主意,有你好看!”程娟狠狠瞪了孙伟一眼,抽身就走,他怎能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呢。年轻人大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常在梦中见到你。”
一早醒来,程娟看到客厅里插着一束蓝白玫瑰,蓝如海水,白如初雪。程娟怔住了,肖杰第一次给她送花就是蓝白玫瑰,她后来知道,花是有花语的,蓝白玫瑰组合在一起就是“我暗恋着你”,与热烈直白的红玫瑰相比,它更能引起人无限的遐思。妈妈唠叨着:“一大早就有花摆在门口,也不知谁送的。”程娟惊梦般地跑出去,外面行人匆匆,可谁是送花人呢?有个小男孩走过来问:“你是程护士吧?有人叫我把这个纸盒子给你。”还没等程娟问话,小男孩一阵风跑走了。
程娟把纸盒子拆开,里面又有个纸盒子,这是肖杰喜欢的把戏。肖杰追求程娟时,变着法子玩浪漫,逗她开心,程娟就是这样喜欢他的。一连拆了三个纸盒子,最小的盒子里有张纸条:“想知道花是谁送的吗?请速来湖滨公园,逾期不候。”程娟还要上班,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让人奇怪了,她自然知道肖杰已经死了,可现在却充满了疑惑。因为肖杰家境不好,妈妈反对她跟肖杰交往,为此他们偷偷在湖滨公园约会。有谁会知道他们之间的秘密呢?难道是孙伟,程娟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甜蜜,孙伟对她真是太用心了。
程娟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往湖滨公园跑。早晨的公园没多少人,程娟往一张石桌走去,这是他们常坐的位置,可现在物是人非。想起肖杰,她不禁大哭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肖杰。她埋着头,看到桌上有字:“我就在你对面。”一抬头就见对面坐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昨天他跟踪了她一天。
此时他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说:“很奇怪吧,我知道那么多有关你的事情。”程娟警惕地说:“你为什么费尽心机打听我的隐私?”年轻人摇摇头:“我说过,我在梦中见过你,我暗恋你,给你送花,然后我们约会,偷情,可一次突发事件把所有的美好都破坏了……”程娟愤怒地站起身:“没人相信你的鬼话。”年轻人喀嚓撕开身上的衬衣说:“我叫顾俊,我没有骗你,我移植了肖杰的心脏,从此就常在梦中见到你,再一次经历了你们的爱情。也许是肖杰生命不息,让我用他的心爱你。”
程娟震惊地看到年轻人胸口的位置上有个环形的疤痕,她一眼就看出那是做手术留下的。她也知道肖杰死前作出决定,把身体的有用器官捐给需要的人。可她认真一想,冷笑说:“你别再演戏了,别忘了,我也是个半个医生。有些人做过心脏移植后会发生一些排斥反应,可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怪异的情况。”顾俊叹了口气,说:“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看过医生,他们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做不出合理的解释,所以医生不能给我的病确诊,更不能对症下药,惟一能做的就是给我开一些抗排斥反应的药。可我吃了一点效果也没有,心里想着的只有你,还夜夜梦到你。我终于受不了,来这里找你,令人奇怪的是,当我做出这个决定后,就再也没梦见你了。”
“别听他胡说,世界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孙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对程娟说,“我去你家里接你,阿姨说你看到一束花后就神情大变,跑出去了,我一路问才问到这里。”孙伟又盯着顾俊,眼神里透着寒光:“你对程娟纠缠不休,我已经报警了,你去向警察说吧。”顾俊也盯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是孙伟,市医院的医生,那天肖杰见义勇为被歹徒刺了一刀,送到了市医院,刚好被你看到。你走过来就拔出了刀,身为医生,你应该知道,拔刀会使肖杰大量失血,减少抢救时间……”孙伟一张脸因为害怕什么而扭曲,支吾着说:“你怎么会知道的?”顾俊继续说:“你以为没人在场,就不知道你做的好事,却不知道,肖杰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了我。”
警车呜呜叫着开过来,程娟已泪流满面:“孙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孙伟咆哮道:“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我哪里不如肖杰,你却对我不屑一顾。”他一步步地逼近程娟,“我要你知道,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你。这是杀死肖杰的刀子,我一直带在身边,为的是提醒我不能再失去你!”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刀子,向程娟刺去,一直盯着他的顾俊往前一扑,挡在她身前,受了这一刀。迅捷赶来的警察按住了孙伟,程娟抱着顾俊,顾俊轻声问道:“你现在相信了吧,我用他的心爱着你。”程娟点点头,大声叫道:“救护车,给我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