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王智依然未醒,纵是张飞四处觅得良医,却仍无好转。
眼看着王智一日比一日消瘦,刘备与张飞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三人虽尚未结拜,但在刘备与张飞的心中,却早已将王智看做生死兄弟。可现在,他们除了等待,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夜里,在张飞家中的一处偏房内,躺在床上的王智睁开了朦胧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什么也没想。
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处于昏迷状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现实还是梦中。
许是因为正常的生理反应,王智的手指微微抖动着,惊醒了伏于床沿的刘备。
“云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见王智睁着眼,刘备欣喜无比,赶紧跑到门外,大声呼喊道:“翼德速来,翼德速来,云长醒了!”激动之下,他连脚上的鞋掉了都未察觉。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剧烈的碰撞声,不远处,一道黑影破门而出,速度之快,犹如闪电,直奔王智所在房间。
还没等刘备反应过来,他只看到一张黑脸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须发怒张,瞪着双环眼欣喜若狂:“醒了?真的醒了?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声如巨雷,震得刘备耳朵生疼。
刘备苦笑,自知张飞这般激动皆为担心王智,重重点头道:“醒了!”
与张飞相处了些时日,刘备深知其个性,见张飞迫不及待的想要冲进房内看望王智,赶紧将他拦了下来,轻声道:“云长初醒,身体尚未痊愈,翼德休要鲁莽,切勿大声喧哗!”
张飞闻言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玄德兄所言甚是,是俺莽撞了,好在有玄德兄提醒,否则要是云长兄因之再次昏迷,俺百死难辞其咎!”
刘备摇头,轻声道:“翼德且去请医者来此为云长诊断一番,云长由某照料便是!”
“还是玄德兄思虑周到,俺这就便去!”
说着,张飞咻的一声,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奔马厩,只听一声嘶鸣,惊得四周住处纷纷燃起灯火。
得,刚才算是白说于这黑货听了。见此情形,刘备摇头苦笑,随后返回房内,继续照看王智。
没多久,周围本已熄灭了的灯火又再次燃了起来,又是一道同样的嘶鸣声传来,刘备扶额,知晓这黑货回来了,赶紧来到门外,打算提醒这黑货小点声。
当刘备来到门外后,只见一道黑影向自己奔来,除了手臂里像是夹着什么东西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禁大为疑惑。随之那张黑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顿时哑然,不知是该愁好,还是该笑好。原来有一老者正被他夹在怀中。
“张爷,你速将我放下来啊!老朽这身子骨可禁不起你这样折腾……”
听着这道苍老且委屈的声音,张飞顿时恼道:“呔!要不是你这厮走得那么慢,俺怎会如此!”
“翼德莫要无礼,且将其放下,不然怎么给云长诊治!”刘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扶着被张飞从腋下放在地上的医者。
“老者休怪于翼德,还请速速进内,为云长诊治!”
见刘备一拜,这老者捻着长须,半张着眼,轻嗯了一声,慢悠悠的走着,以他这个速度,怕是到了天亮都走不到门内。
见老者这般做作,刘备眉头微皱,而张飞这暴脾气怎么受得了,大喝道:“你这厮端得如此放肆!要医便医,如此反复,却是何故?”
被张飞这么一喝,老者心中一凛,惊慌道:“这便医,这便医!”说着,老者的脚步顿时加快。
张飞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瓮声道:“且小点声,莫要惊扰云长休息。若出了个好歹,俺这拳头可不留情!”
“是是是,张爷莫要生气,老朽小声些便是!”老者被吓得直擦冷汗,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想着你让别人小点声,你这声音可比雷声还大。
刘备见此,只是摇了摇头,也未责怪张飞。毕竟,他也深知,善良固然是好,但有时,过分的仁慈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
待老者行至房内,把脉一番后,直摇头长叹。
刘备见此,直接询问病情如何,见老者再次摇头,一旁的张飞顿时怒道:“你这厮莫不是想吃俺一拳?云长兄到底怎样?”
“这……”见张飞一脸凶相,老者心生惶恐,犹豫道:“怪哉怪哉,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等症状,不知如何医治啊!”
张飞正欲发作,却被刘备伸手止住,沉声道:“烦请明言,但说无妨!”
老者看了眼张飞,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还是直言道:“经老夫把脉查看,这位壮士的身体并无大碍,至于为何醒来却无意识,这……恕老朽无能,实在不知何故!莫要再为难于我!”
“也罢,有劳老者!”说着,刘备便递于其一双草鞋,面色微红,尴尬道:“备身无长物,这双草鞋是备亲手所织,聊以敬意,还请收下!”
老者脸皮微微颤抖,他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张飞后,叹了口气还是收下草鞋,也不言片语,直接拂袖离去。
张飞一直瞪着大眼观察王智的状态,哪曾注意这点,待他转头想着问老者一些事的时候,却没看到人,瓮声道:“这厮果真无礼,这便离去了?待俺将其抓来,非得好好教训这庸医一番不可!”
“翼德休要如此!这也怪不得他人,哎,一切只能看云长自己的造化了!”
“嗐!”见刘备这般,张飞也大叹一声,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便坐在王智身旁。
“玄德兄,俺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见张飞挠着脑袋,一副犹豫的模样,刘备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还是说道:“现只有你我二人,但讲无妨!”
“俺有一种感觉,不知道玄德兄是否如此,俺总觉得云长兄在拿到青龙偃月刀前后判若两人。”
张飞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事,刘备便皱着眉头,心想着王智握着青龙偃月刀时,在战场上可谓是所向披靡!张飞之前曾言此刀重达八十二斤,非力大者不可挥之如臂,可王智抡起来却游刃有余,与之平日作风略有不符。
“莫非?”念及此处,刘备低声喃喃,随后激动地对张飞说道:“翼德且将青龙偃月刀速速取来,备有一法,或许可唤醒云长!”
一听到有方法可以救醒王智,张飞也不废话,直接冲出门外。
待取得刀后,刘备直言道:“翼德可用此刀挥舞一二?”
张飞也不知何故,但还是依刘备之言耍了两把后,突然停了下来,瓮声道:“此刀虽好,却略显繁重,舞起来还不如我那蛇矛顺手。”
“果然如此!”刘备突然一拍大腿,激动的喊道,看得张飞更是莫名其妙。
“翼德且将此刀放于云长手中!”
张飞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刘备这样做有什么用,心想着难道这刀还有灵性不成,当他将青龙偃月刀放在王智的手中时,突然异变陡生,一道绿光自刀身冒出,直接覆盖了王智全身,看得张飞顿时瞪起环眼,喃喃道:“还真有灵性啊!”
此时的王智,虽然睁着眼,但意识却仍旧陷入昏迷。他只感觉自己似乎在做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站在一处深渊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凝视着深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深渊里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里面仿佛有一双赤红的眼睛,同样在凝视着他。
他感到十分恐惧,但又感觉深渊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吸引着他,不知不觉,他闭着眼,下意识的跳入了深渊。
当他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在一片泥沼中,很想摆脱,但不管怎么用力,却始终也摆脱不了,好像有好多双手拉扯着他的脚。耳边传来一声声惨叫,似鬼哭,似狼嚎、
而在这些声音中,他似乎听到两个很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自己,他很想回答,但不知为何,始终张不开口。
黑暗中的手拉得他越来越紧,似乎想要将其拉入无尽的黑暗,就当王智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一道绿光闪过,仿佛黑暗中的黎明,给人带来希望的曙光。
骤然间,王智猛地睁开了眼,他看到一条青龙直奔自己而来,发出阵阵龙吟,这声音似乎具备某种魔力一般,将黑暗退散,王智感到全身轻松,下意识的骑上青龙,朝着无尽的虚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