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刚才的雪地之中,深沉阴郁的天空没有光亮,沉重的压抑感让他感觉喘不上气来。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周围跟之前一般无二的场景,云笙心中一跳,顺着之前探查的路径,轻松攀上了附近的最高点。
“果然。”深吸一口气。
世界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剑气龙卷在不停的翻转着。
雪峰山坳中,数量繁多的银色小剑盘卷在空中,就像深海中聚群而居的沙丁鱼。只是...
“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变少了一些?”眯了眯眼,云笙总觉得银色小剑的数量变得不像之前那般骇人了。
疑惑的往中心赶去,走近一看,银色小剑的上方果然有着斑驳的缺口,远了还不曾发现,你只有走到近处才能看见那些相对稀薄的缺口。
较之之前,银色小剑起码折损了五分之一。
想起之前,君青被白发男童杀死时画眉的哀鸣,云笙面露思索之色。
难道,君青每死一次,画眉就会折损几分?看那画眉最后的攻击所在,君青怀中的断臂应该才是这个回忆中最为恐怖的存在,只是...它为什么不选择现在攻击他?
疑惑的抬手,云笙想要进入阵中,却被飞速运转的画眉刮出道道血痕。
“?”
赶紧抽出自己的右手,云笙疼的直抽凉气。
看之前画眉传递的情绪,他还以为画眉是个可以沟通的存在。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苦笑着摇摇头,自己自进入她的回忆中开始,却是有太多的想当然了。
“嗡~”
一阵清越的剑鸣声传来。
云笙惊讶抬头,他居然感觉到画眉委屈的情绪。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扯碎衣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云笙看着阵中的君青苦笑出声,也是了,这柄银色小剑应该是君青为自己回忆制造的守护者,怎么会那么容易的放人进去。
只是,如果不进去阻止那个孩子,那么又该怎么停止这个循环?
云笙皱眉陷入沉思。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传来。
叹息一声,云笙转头看向身后源源不断涌上来的迷羊。
更何况,这回忆中还有这么一批虎视眈眈的啃食者。
咻!咻!咻!...
意料当中的快速绞杀,简单利索的甚至有些枯燥。
只是细心的云笙发现,此前滴血未进的阵中,如今已是血盖五步。
一边倒的屠杀从深夜持续到黎明,剑阵中除却中心之地全被血色掩埋。
云笙紧张的看向慢慢变得橙红的天空,半空中蓄势待发的画眉看起来比他紧张更甚。
当第一缕阳光透出云层时,君青怀中的孩童手掌如同吹气一般变为一个白发粉眸的漂亮小男孩儿,但是很快他的眼睛就变成了深沉的黑色。
“嗡~”
一声剑鸣。
云笙清楚的看到在小男孩儿眼睛还没发生变化时,画眉就想向前冲,但是它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挟制住了,怎么也无法再向前一步。
直到男孩儿的眼眸变成了深沉的黑色时,它才得以摆脱桎梏。
只是那时,却已晚了!
噗!手掌穿过身体的声音。
君青满身血迹的倒在雪地之中。画眉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随即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哎~”
叹息一声,云笙两眼一黑,很快就迎来了他的第三次昏迷。
云笙再次张开双眼,毫无例外的,还是那一片深沉的夜色,夹杂着仿佛永无止境的风雪。
看着呼吸出的白雾,云笙觉得越发的冷了。
试着动了动手臂。
“嘶~”
上次画眉割裂的伤口扯着生疼。
甩了甩手,云笙循着熟悉的路径爬上最高处,果然看到了画眉构成的小小龙卷。
“果然越发小了!”皱了皱眉,画眉笼罩的范围小了一半之多,是不到跟前都能察觉到的残缺。
叹息一声,云笙只能再次往中心走去,他知道破局的关键就在那个孩子身上,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是虚幻的,无法触碰他们。
如果他能触碰到他们的话...
如果...?!
云笙疑惑的看向自己受伤的右手:“既然我无法触碰他们的话...”
“...那为什么,画眉又能伤到我呢?”
这种疑惑在他再次触碰到画眉的时候得到了解答,代价就是他再次被划得伤痕累累的手臂。
“赐名者?”
“生父!!”
震惊的包扎好自己的伤口,云笙澄黄的眸中满是惊疑不定。我是生父!?
木然的看向呆坐阵中的君青,云笙的脸色一片铁青。前世轮回!?
别开玩笑了,要相信科学。深深吸了一口气,云笙笑得难看,君青这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脑中的世界真的是越发奇怪了。就算打算给我强加一个角色,也应该是生母才对。
想想自己在她面前一直是以女装示人,应该不会有破绽才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随机性的臆想吗。
试探着伸手抓住快速游走的画眉,却不想被刺了个对穿。
吃疼的抽出自己鲜血淋淋的手,云笙惊喜的发现,那把刺穿自己的银色小剑居然直接被带出了剑阵。
咔嚓!咔嚓!咔嚓!...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惊喜,迷羊的啃食声就远远传来,云笙手中的银色小剑挣扎着归入阵中。
叹息一声,云笙再次旁观了一场鲜血淋漓的厮杀,只是他发现那溅入阵中的血色慢慢向君青蔓延,在挨着她的衣角时居然发出一阵腐蚀的声响。
“被血色完全吞噬时也会死去吗?!”皱了皱眉,云笙的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那就是说,这次如果没能阻止他,那么君青无论循环多少次就都会是必死的结局。
他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当东边天空露出浅浅的橙红时,云笙和画眉小剑全都严阵以待的注视着阵中的君青。
此时的君青全身都布满了腐蚀的伤口,整个人看起来可怖非常。这样的侵蚀速度,下一次,她可能都无法熬过迷羊围攻。
当第一缕熹微的日光透过云层穿到地面时,君青怀里的小手轻轻的动了动。
“就是现在!”
云笙两手穿过严阵以待的画眉,将两柄银色小剑卡在自己的掌骨之中。穿过背对着他的剑群,云笙飞快的向阵中掠去。
只要给它多一点点的距离。
云笙咬牙克制着掌中小剑的震颤,已经很近了,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那个小男孩正在慢慢变黑的双眼。
“该结束了!”
就在小男孩完全黑眸的一刹那,已被带到君青背后的银色小剑呼啸着带着云笙向他攻杀而去。
噗嗤一声!
白发小孩被一剑穿脑而过,画眉发出一声欢悦的清鸣。
“啊...”
白发小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失败,眼眸中的黑色渐渐褪去,变成了一双无害的粉眸。
“君...”
“君青...姐姐...”
稚嫩的小手抬起想要摸摸眼前人的脸颊,但最终还是在抬起之际,无力的向后倒去。
啪嗒一声,白发小童瘫倒在地。
君青木然的紫眸,轻轻的动了动。
“喂!你没事吧!”
一个鲜血淋淋的黑发男子站在她的身前,握剑的手中满是血迹。
“起来吧!”
一只满是血迹的大手伸在她的面前,她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拔剑时的血洞。
“我带你回家!”
君青抬头,只看到他笑的绚丽的笑颜。
朦胧中,一个俊朗的长衫男子与面前人渐渐重叠。
“小君,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