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终结姑妈乐此不疲地安排的那些相亲宴,孟小妮坦承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
姑妈听闻欣喜若狂,恨不能普天同庆,立即把这个喜讯告知了自己的哥嫂、孟小妮爸妈。
这几年为了孟小妮的终身大事,孟小妮的长辈们可没少发愁,现在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孟小妮爸妈开开心心地约了姑妈,三人在锦悦大酒店定了一个包间,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家宴。
孟小妮姑妈是政府部门的办公室主任,工作上雷厉风行,为人处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孟小妮母亲用二十多年的时间,从荷花池服装批发市场的一名小商贩发展成事业成功的女强人,精明能干,敏锐强势。这样的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一顿饭下来,就决定了未来女婿的考核标准,考核时间为本周周六。
要去见未来丈母娘,秦越心中很是忐忑。
孟小妮安慰他说,自己母亲只是嘴巴凌厉,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父亲又极其宠爱自己,定不会为难他的。而姑妈中年离异,没有孩子,更是把孟小妮当成心肝宝贝一般疼爱,孟小妮喜欢的,她一定会喜欢。
这样一说,秦越心中更没底了,一个众星捧月般长大的娇公主,想要娶回家,必定是要经受一番考验的了。不过,为了他爱的人,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义无反顾。
周六,秦越和孟小妮来到了位于牧马山的一片别墅区,孟小妮爸妈就住在这儿。这里绿植掩映,河流环绕,优雅静谧,奢华典雅。
孟小妮拉着秦越,走进了一栋颇具古典风格的小楼,墙面、窗户和屋檐那精细的雕花装饰,尽显豪华气势。
感受到秦越的紧张情绪,孟小妮伸手和他十指相扣,对他粲然一笑。
绽放在她唇边的笑容,像一阵清风,将他的紧张挥散开来。
孟爸爸孟妈妈和姑妈都在,看到和女儿十指相扣的青年男子外表俊朗,气质沉稳,第一印象还算好,三人笑逐颜开地将他们迎到客厅里,吩咐佣人上茶上水果。
秦越双手奉上自己精心挑选的礼品,给孟爸爸的是一套紫砂茶具,给孟妈妈和姑妈的是丝巾,连在孟家工作了十多年的佣人也得到一盒润手霜,可谓是面面俱到。
初次见面,客套寒暄之后大家在沙发上坐定。
这一年多的时间相处下来,秦越和孟小妮从不打不相识,到互生爱慕,再到坠入爱河。孟小妮性格大大咧咧,秦越能猜到孟小妮家庭条件不错,她也说自己父母做点小生意,可从这别墅和孟爸爸孟妈妈的气质可以看出,他们家的生意一点也不小。
孟妈妈和姑妈面带微笑,客气中带着审视。
姑妈是个急性子,自然当了先锋。上来就问了秦越的情况,无非是老家是哪里的,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哪里上的大学,在公司什么职位等等。
基本情况了解后,孟妈妈直奔主题,“秦越,我家小妮呢,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所以她交男朋友,我们必须非常慎重。我对你的情况不了解,我可以先说说我们对小妮另一半的要求,你也听听,看看自己能否达到我们的要求。”
“首先人要诚实、上进、脾气好,能全心全意地对我的女儿好。学历嘛至少985大学本科毕业,精神生活要跟我家小妮契合。有房有车没贷款,年收入有个二十多三十万,也就差不多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有主见,能够以平等的态度对待妻子,当妻子和家人发生矛盾的时候,一不怕失去家庭经济来源,二不是唯唯诺诺的妈宝男,不会让妻子受委屈来作为解决办法。我们家将来嫁女儿呢,也绝不会委屈了她的,一栋别墅、一辆百万以上的车、春熙路上的三间商铺就是陪嫁。”
听孟妈妈这样说,孟小妮皱了眉头,不满地说:“妈,您不是说,只要我喜欢就好了嘛,怎么条条框框越说越没完了?有房有车没贷款,现在谁买房不贷款啊?年收入三十万,您知不知道现在就业压力有多大?毕业没几年能达到年收入三十万的有几个?您怎么眼里只有钱!”
孟妈妈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说:“能力差的自然觉得我的要求高,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这算得了什么?不是我眼里只有钱,我并不看重资产和收入,但却只有它能证明一个人的实力和能力。”
“妈,能力固然重要,但机遇也同样重要啊,没有遇到好的机遇,就算有能力又如何展示呢,那么多怀才不遇,大器晚成的人,人家不要活了?再说了,您和我爸在我们这个年龄的时候,年收入有三十万么?”
“哈!”孟妈妈笑了,说起她辉煌的创业史,她满脸的傲然,“巧了,我们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四岁了,我们在荷花池有四个铺面,是七八个服装品牌的西南总代,年收入嘛,按现在的人民币市值算下来,不多,过百万吧。”
孟小妮撇撇嘴,不服气道:“那,那是你们运气好呗,你以为谁都有你们那么好的运气啊!”
“强词夺理,你给我闭嘴!”
孟妈妈很少这样对女儿疾言厉色,孟小妮气鼓鼓地翻了一个白眼。孟爸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秦越一眼,什么也没说。姑妈去厨房帮着张罗午饭,却始终关注着客厅里的一切。
秦越握了握孟小妮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他不愿意因为他而让小妮和家人之间闹得不愉快,这样他们的路会更难走。
秦越微笑着,说:“伯父,伯母,我现在的经济条件跟你们的要求,确实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真心爱小妮的,为了她,我一定会努力,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我承诺我会用生命去爱护她,尽我所能让她幸福快乐。”
秦越竟然在父母面前这样表白,孟小妮心潮澎湃,眼含热泪,深情地看向他,将他的手臂紧紧挽住,要不是在爸妈面前,她会马上扑到他怀里,跟他说,她愿意,愿意和他一起度过余生的岁月,愿意跟他携手走过风雨和艳阳,愿意与他执手共度春秋和冬夏。
听完秦越质朴的承诺,看着秦越诚挚的表情,孟爸爸露出赞许的神色,又有点为这个小伙子担心。
孟妈妈似乎并不为所动,看看自家女儿那两眼冒桃心的没出息的样子,暗自摇头。这丫头,太天真幼稚,根本不懂生活疾苦。爱能当饭吃么,能当钱花么,物质才是爱情的保障,没有了这保障,有多少爱情败给了现实。
“我关心爱情,更关心生活。”孟妈妈说,“我最关心的是,我女儿和你在一起,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我希望我女儿吃饭就去星级酒店,而不是大排档,购物就去王府井、去香港,去国外,而不是路边小店。夏天可以去避暑,冬天……”
孟小妮打断了孟妈妈的话,“妈!我要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物质的享受,我只想和秦越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设计,而且,依照我们目前的收入,我们可以过得很好。”
“你确定能过得很好吗?贫贱夫妻百事哀,当生活的琐碎慢慢消磨掉爱情,生活只剩下一地鸡毛的时候, 当你的日常只剩下为谋生而奔波、以及互相埋怨、争吵的时候,谁还有底气说,我要的不是物质,只是爱情!”
秦越第一次到家里来,母亲就要给他难堪吗?母亲句句透出势利,说来说去就是嫌弃秦越没钱,父亲也不帮着自己说话,姑妈更好,躲得远远的,孟小妮气得脸都红了,她今天倒要跟那个眼里只有钱的老妈好好理论理论,看谁能说得过谁!
孟小妮跳了起来,秦越觉察到她激动的情绪,忙拉住她,叫了一声“小妮”,他温柔的眼神制止了她,她乖乖地坐下。
一贯刁蛮任性的女儿在他面前竟然乖得像一只小绵羊。孟爸爸孟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
秦越依然是浅笑着,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卑不亢,“伯父伯母,我和小妮是真心相爱,请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做到你们的要求,给小妮好的生活。”
“以你目前的条件,我们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孟妈妈一句话就浇灭了他们的希望。
“妈!”孟小妮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母这次态度如此强硬。
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秦越身躯一震,目中光华遽然黯淡。他低下头,失望、挫败、惊慌、恐惧、无措等等复杂的情绪席卷而来,他心口蓦地一疼,从未有过的失落感瞬间填满心房。
深呼吸,待他抬起头来,面上依旧带着微笑,跟着林苏尧久了,他也渐渐变得内敛了。只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那微笑中掺着苦涩。
秦越起身,语气依旧温和,“伯父伯母,我今天还需到公司去加班,我就先告辞了。”
“我也去。”孟小妮起身就要去拿包。
“小妮留下。”几乎是同时,孟妈妈大声说道。
秦越回头,看到孟小妮眼睛红红的,心中不忍,对她柔声说:“我是真的有工作,你好久没回来了,就好好陪陪伯父伯母。”
秦越拉拉她的手,宠溺地说:“乖,听话。”
说完,秦越转身离开。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那精致的雕花木门后,孟小妮再也忍不住了,她转身就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顺势将门甩得无比响。
孟妈妈朝孟爸爸使个眼色,孟爸爸颠颠地上楼去哄宝贝女儿了。
孟妈妈追出去,叫住秦越 ,说:“既然你和小妮不可能在一起,那么你们也不便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更不适合继续做邻居。如果你不离开,我们会带小妮离开。”
“我知道该怎么做,再见。”秦越转过身,嘴角的微笑敛去,眼神黯然,那紧锁的眉头仿佛挂着万千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