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7日,星期日,金陵公安局鼓楼分局。
虽然是周日,但警局内的人不比工作日少。李方达带着女儿李静随老夏、小方两位警察一起走进鼓楼分局。就算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方达原本以为女儿是受害者,因为同学失踪受了很大的惊吓。没想到这些警察完全不顾女儿的状态,半夜三更来找女儿画像,昨天还硬是要审问女儿,言语间似乎将女儿当成了嫌疑犯。作为父亲,他本能地想要保护女儿。
但今天早晨,小区的门卫李大爷趁着他出门买早餐,偷偷赶过来告诉他,警察昨晚一直在小区里面打听他女儿和前妻的情况,而且有一位警察还一直守在他家楼下。李大爷问他,是不是前妻犯了什么事,连累到了小静?
李方达紧张了起来,张小月干出什么事,他都不奇怪,可千万别连累到女儿!想起自己昨天一时愤懑,还投诉了江东派出所那位女警,李方达更是后悔不迭。这要是得罪了警察,女儿岂不是处境更糟?
审讯室内,李静察觉到父亲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有些不满地嚷道:“爸,你抓疼我了!”
李方达连忙放开女儿的手,歉声道:“小静,对不起,是爸爸太紧张了。”
“你紧张什么”,李静翻了个白眼,“我是未 成年人,就算杀人,也不用负刑事责任。”
“李静同学,你可能对未 成年人保护法有些误会”,兰秉德从门外走了进来,说道:“年满十六周岁的未 成年人,对所有的犯罪都应负有刑事责任。但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听到这句话,李静的脸刷得变白,但还是嘴硬道:“你胡说,我妈不是这么跟我说的。而且我昨天才满十六岁。”
“我是人民警察,这样的基本法律条款还是不会记错的。而且,即使你未满十六周岁,如果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也应当负刑事责任。”
“我,我又没杀人”,李静反驳道:“你吓我也没用。”
兰秉德只是笑笑,翻开笔记本,对李方达道:“李先生,多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不用谢”,李方达连忙摆手:“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我和女儿一定配合。”
看到爸爸的态度大变,李静微微皱眉。
李方达看兰秉德不说话,又解释道:“我女儿小的时候,我工作忙,没怎么管过她。您看可不就闹了笑话。未成年保护法,我是知道的,14周岁以下的才不用负刑事责任。我有个同事的儿子,初一的时候,不小心害死了同学,就没判刑。”
听到爸爸的话,李静的脸色更差了。这时,唐五洲推门走进了审讯室,他是来旁听的。关雁翎因为昨天被投诉,兰队让他领师妹去隔壁旁听,所以晚了几分钟进来。
看到唐五洲,李静吃惊地叫道:“Caleb!”
说完李静连忙捂上嘴,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天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但眼前这位警察明显比Caleb大了好多岁,肯定不是一个人。他有没有可能是Caleb的哥哥?
唐五洲锐利的目光看向她,问道:“你认识我?”
李静连忙摇头否认,但她的目光仍然时不时看向唐五洲。
兰秉德轻咳了一声,按程序与唐五洲一起向李方达展示了工作证,接着说道:“根据昨天的调查结果,我们怀疑张小月女士伙同她的女儿李静,绑架并谋害了高中生冯小耘,请问你承认这一犯罪行为吗?”
“我没有”,李静反驳道:“我昨天都说了那个绑架电话是开玩笑,冯小耘也不是我杀的。”
“李静同学,我们已经查到你的母亲,张小月女士,因为在粤省欠了很多高利贷,所以才躲债来金陵,而且她还染上了Du瘾。”
没等兰秉德说完,李方达就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什么?!张小月欠了高利贷还吸Du?她不是在那边发财了吗?”
兰秉德解释道:“李先生,张女士是否发过财还需要调查,但她欠高利贷与吸毒的事实,她自己已经承认了。”
李方达满脸苦涩,喃喃道:“小静还在吃奶的时候,张小月这个女人就丢下女儿去粤省,十几年都没来看过女儿。这几个月,她突然回金陵,还给小静买了那么多东西,我还以为她真的良心发现了~”
李方达使劲锤自己的头:“小静被人绑架,我想着她妈妈有钱,这才打电话跟她求助。结果她说自己资金周转不灵,让我抵押房子救小静,过段时间她再帮我赎回来。要不是冯敬坚持报警,……。我上辈子究竟欠了她什么?害了我不够,还要来害我的女儿!”
“爸爸”,李静有些震惊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她小时候很少见到爸爸,一直以为爸爸因为妈妈,讨厌自己。没想到爸爸竟然愿意为了救她抵押房子。
李静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房子是爷爷奶奶留下的,以爸爸现在的工资,抵押出去就再也赎不回来了。她原本以为给爸爸打勒索电话,不过是怕警察怀疑,没想到妈妈竟然真的想从爸爸这里骗钱。
妈妈,你对爸爸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既然如此,又为何要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