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情绪低落时就要动起来去吃一些美食。
世界上有酸甜辣那么多种调味品没必要纠结于生活带来的痛苦。
傍晚落日的余光照在柏油路与人行街道上,破旧的三轮车摆满了水果,花白头发的阿姨正在用喇叭吆喝着。
【先生要住店吗?】
总有那么几位阿姨会在医院和车站门前为人热心的提供住处,我倒是没住过,所以不清楚。
菜贩们早出晚归奔波一天仿佛住在闹市街,穿着女仆装的女人看着地上的几棵青菜抱怨着又涨价了,菜贩只是苦笑一下没有过多的解释。
【啊,清泉先生你也来买菜吗?】
穿着女仆装的女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然后朝着我挥了挥无力的手,她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没有,今天想去外面吃点东西。】
【诶~真好呢,我可以去蹭饭吗?】
【只请你一个人小娜和零会生气吧,下次把他们一起带来,大家可以一起去餐厅吃点什么。】
【哎呀,清泉先生人真好。最近菜价和肉价都涨了些啊,早知道应该趁着便宜的时候多买一些肉储存起来。】
少女的名字叫阮清雪,是春喵事务所的一员。尽管她总是穿着女仆装,但本人表示只是喜欢女仆装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女仆。
【也是呢,那么我等早上的时候早起买一些吧。以前总是妻子在经管这方面的事情,现在离开她总觉得没有办法做的像她那么顺利。】
陪着清雪走到了停着摩托车的地方,她将手提着的兜子随意丢在地面上,而清雪的影子瞬间就将装着青菜的兜子拖拽了进去。
这是阮清雪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有打听过,似乎是可以将东西存到影子里吧?要说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真帅啊……
清雪骑上黑色的摩托车,引擎很快发出了炫酷的声音。只要在河下衢提到女仆与黑色的摩托车那就一定是阮清雪了,不知何时起这成为了她的标志。
【女人和男人都一样,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从无数中的失败最后走向成功便是成长】清雪戴上了黑色的头盔双手握紧车把,脸上露出了帅气又自信的笑容继续说道【记得请我们吃饭!】
【你不加最后一句话绝对会让我感动一阵子的。】
引擎轰鸣,清雪驾驶着摩托车飞快的从我的面前消失了,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阮清雪开心的笑声。
能够将东西储存到影子里,真厉害啊。要说能把抢来的东西放在影子里……那岂不是……嘿嘿。
去寻找餐厅的路上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是为了什么而笑呢?我不清楚,说不定是觉得春喵事务所的人都很有趣吧。
我走进一家叫【甜红薯】的家庭餐厅,最近我经常光顾这里,可能是店名比较新奇让我踏进了店内。
店内的装修木制居多,木制的椅子,木制的桌子和木制的饭碗。
我习惯性的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点了常吃的菜,同时托着下巴看着玻璃外的世界。
观察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从肢体和表情上来判断对方的年龄、职业、心情和做过的事情。偶尔会出现错误,但这也是乐趣之一。
早上起来或者夜晚的时候我总会不自觉的思考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某处的另一个城市的某个人正在做些什么?ta那里是晴天还是雨天,景色又是怎样?
现在我正想着其他国家的夜晚某人又是在看着怎样的景色呢。
如果我有能够看到远处景色的能力就好了。
没过多久一盘热腾腾的炒面就摆放在了我的面前,服务生穿着有些熟悉,说不定大家的服装都没有差太多吧。
我一边享用着美味的晚餐一边将盘子里的火腿肠全部剩下,美味的东西要留在最后是我的习惯。
这家餐厅也在用留声机播放着轻缓舒适的音乐,但今天夜晚的餐厅却多了那么一丝嘈杂。
我好奇的探出脑袋看着坐在我斜对面的一张餐桌,那里坐着一对夫妻,男人的座位正背对着我,女人则是有些抽泣似的哭泣。
或许是今晚餐厅的人并不多,那对夫妻的座位很偏僻并没有人察觉,除了我。
与心爱的家人共进晚餐应该感到快乐,可斜对面坐着的太太却并非如此,她盘子里的食物并没有动多少。
说道悲伤,我也是一样的,毕竟我现在一个人就能拍全家福和吃肯⚪基的全家桶了,所以就连一个人来家庭餐厅都开始变得理所当然了。
那位丈夫的着装很整洁,鞋子每天都有擦拭,衣服上也有被每天熨烫过的痕迹。从他的动作和谈吐似乎是一个很优雅并且懂礼貌的人,这样就让我稍微感到疑惑了。
为何那位太太会抽泣,眼神躲闪?我个人觉得那是害怕的目光,没错,那位太太正在害怕他的丈夫。
为何要害怕呢?莫非是答应好妻子要一起收拾家务结果反悔了吗?这样太太的确会很伤心呢!不过……不是这样吧?毕竟太太在害怕。
稍微歪个脑袋我注意到太太的肚子稍微有些鼓,没有吃几口晚饭的太太肯定不是撑的吧,大概是已经怀孕了。
太太一直在哭泣,但在被男人说了什么之后太太开始咬着嘴唇忍耐着。
嗯……这算什么呢?我忍不住开始思考了起来。
不,其实也不用思考了。太太的脸上和眼睛上还有些许的瘀伤,没错,不去思考我也弄清楚了。
莫非这就是家暴吗?真可怕~
很快,丈夫还是拉着太太的手似乎想要带她回家。可太太却并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她表情痛苦一脸哀求着什么。
我看着太太嘴唇的口型读出来她正说着【求求你不要再揍我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有宝宝呢。】
太太只是一味的道歉,而丈夫似乎害怕引得别人的注意立刻回头望向四周,反应迅速的我立刻缩到窗户一侧吃起了盘子中剩下的火腿肠。
一瞬间我撇到了丈夫的面容,一脸和善。
这倒让我想到了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类是高级动物,即便化身为野兽也会变成披着羊皮的狼。这就像大部分有能力的罪犯在表面上都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用来包装自己,从外表上来看我们都是相同的善人,但人心隔肚皮不是吗?
思考是很重要的一种能力。
太太只是低声的哀求着,怀有孩子的太太身体上并不占优势,外加上长期被暴力支配的恐惧最终选择向丈夫妥协了。
两人在临走之际,我与那位丈夫对上了目光。
他眯着眼一脸歉意的对我笑了笑,真是有礼貌的人啊。
世界上每天都在重复着无数相同的悲剧,我并不想让自己受伤于是选择闭上了双眼成为一个旁观者。相信总有一天那位太太能够脱离苦海,我打从心底如此认为。
我一个人的力量很弱小,我也就只能作为旁观者记录下一切并对这种现象做出谴责。
只是靠着言语敲敲键盘对不好的事情做出谴责谁都可以做到的,说到底我也是个普通人,畏惧暴力害怕疼痛。
这样就好了。
这样就好了……
等到我回过神的时候,冷风正吹着我的身体,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下意识的像跟踪狂一样跟上了那对夫妇。
这样一点都不好。
可恶!又没忍住行动起来了!
路灯下飞虫围绕着灯光扑了上去聚成一团,脚步声规律又杂乱的从前方传来,我时不时的会躲在角落里,有时也会趴在车底下跟踪这对夫妇。
比起作家我可能更适合当跟踪狂。
太太仍旧哀求着最终被丈夫拽着头发拖进了一条小巷。
真是人不可貌相,刚刚还那么有礼貌一脸歉意的对着我表示道歉。
那是一条死胡同,我躲在外面听着小巷里传来的声音。
【你这贱女人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跟我耍心眼,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别到处乱说什么坏话,要是让我知道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你一个也别想活!你和孩子永远都逃不了!】
说着的同时丈夫还在不断的对太太拳脚相向,似乎完全不在意太太体内怀着的孩子。
【我不敢了,饶了我吧,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太太痛苦的哀求着并抱住了丈夫的腿并不断的道歉。
从简短的内容上大概实妻子忍受不了暴力并为了体内的孩子考虑想要离开丈夫吧?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
今天你揍了我,日后也一定会对我的孩子暴力相向。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个父亲。
从结果上,女人的计划似乎是失败了。
哎呀,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是个冷静的读书人,打架这种事我可不擅长啊,要怎么办呢?给鸢打电话吧!
因为工作的缘故我认识一些鸢的人,只要交给城市亲切的执法者就万事ok啦!
拿起手机的手很快又放下了,我双手插进兜里听着小巷子里传来的哀嚎。
电话打过去的确是有用,可事后呢?事后太太真的会被保护好吗?留在她心里的阴影绝不会轻易的消散,常年家暴的人也不会被几句后就劝得改邪归正。
并非是鸢无法信任,只是,世上总有一些黑暗是鸢无法解决的。
我长叹一口气,转身走入了巷子里。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行动起来。
我胆小怕事又不愿意掺和过多,只会躲在后方或是远处观望着黑暗并书写下来。
那我又为何会行动呢……
只要是能够帮助弱者或者他人,就算会受伤,人也会行动起来。
我只记得自己在小巷里胡乱的挥着拳头,最后被太太的丈夫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打到失去了意识。
真弱啊我。
在那之后我大概是昏迷了吧。
X
【清泉清泉,暴力什么的真恐怖啊,你会对我家暴吗?】
【不会吧,毕竟我总是被你家暴。前天你还捏着我的脸睡着了,简直是魔鬼。】
【讨厌吗?】
【非常喜欢。】
说罢鹤华开心的靠在我的怀里,我们一起看着电视上无聊的综艺节目,偶尔也会对某个艺人的可笑举动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的妻子吃了很多的苦,却总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的露出无畏的笑容。
而我大概就是被鹤华那无畏的笑容所折服了吧。
【我说,你为什么会和我这样的女人结婚啊?】
我没有思考就立刻回答了鹤华。
【因为我爱着你。】
【真是肉麻的答案,你不会害羞吗?虽然我也很爱你就是了,但是真是会害羞啊。】
我的妻子鹤华对待大部分的人都会露出獠牙,似乎时刻都在警戒状态,可一旦走进了她的内心就会发现她是个非常温柔又可爱的人。
【最近新闻和报纸上总会出现家暴的字眼,真恐怖呢。结婚明明是彼此相爱才会做的事情,可结了婚却会对爱的一方暴力相向,每次看到这种新闻我都会非常的愤怒。】
结婚是彼此相爱才会做的事情,我并不认为鹤华说的有什么不对,不如说这才是结婚的意义所在。
相爱的人结合在一起应当是幸福的才对,而结了婚却对另一半暴力相向的人毫无疑问是人渣。
在婚姻中使用暴力的人无法被宽恕。
【是啊。也经常会听到一些因为家暴丈夫被道德教育了一下,结果等到最后丈夫回来的时候还是会继续报复妻子,真可怕。】
【暴力就像是一种病,想要去根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我的妻子意味深长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话,同时她伸出手看了看手心然后又看了看我。
【清泉你知道吗?我在蹲监狱的时候已经学会了各种战斗技巧,所以等到你有危险的时候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心爱的妻子来保护我。】
我完全不擅长打架这种事,所以在很多困难的事情上都是妻子在为我出头。
隐约间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和香烟的味道,紧接着又似乎听到了车的声音。
当我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房里。
酒精消毒液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我没有办法活动脑袋,因为我正带着颈托。脑袋和身上的骨头感觉都像是断裂般的疼痛,可能真的断掉了也说不定。
【哟,醒了啊。】
此刻我正躺在单人病房里,病床旁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我熟悉无比的男人,他利落的将苹果皮一刀削掉然后自己吃了起来。
【一般……苹果不都是给我吃的吗?】
【无论是谁吃掉苹果最后都一定会回归大地,所以谁吃都是一样的。】
宋秀阳说着没头脑的话。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将自己打扮的像是个绅士一样,透过窗外来看现在是傍晚了,或许他刚下课来看望我吧。
话说这是哪天的傍晚?
【哎呀哎呀,真是想不到啊。你居然被人家打得那么惨,身上好几处都骨折了。所以,当英雄的感觉怎么样?】
【我……并不是什么英雄。】
从秀阳的口中得知我被那位太太的丈夫一下撂倒,他抄起地上的砖头把我的骨头都打断了,要不是秀阳及时赶到报警我恐怕就命丧黄泉和妻子一起玩你拍一我拍一了。
【我只是看不惯那些喜欢用暴力欺负弱者的家伙……】
糟糕,说起话的声音有些费力啊,听起来声音都变了,好丢脸啊。
【这么说来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你见义勇为差点被人家揍,要不是鹤华在你的身边恐怕你早就被人揍得不成样子,怎么样?要不要去锻炼一下身体学个剑术或者体术什么的。】
【还是免了吧。】
学费挺贵的吧?
浑身酸痛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啊。
【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
秀阳站起身走到窗前背着手眺望着窗外的景色,他那双红色的瞳孔在晚霞下显得格外冷漠。
秀阳沉默了一会对我说:
【太太倒是没什么事情,我给她送到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和心理状况,没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吧。】
【那还,真不赖。】
所以我的住院费也是秀阳掏的吗?看来我得继续努力写东西然后还债了。
【家暴的那个男人呢,被鸢抓走了吗?】
秀阳转过身子,落日的余光照在他的身上,红色的瞳孔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注视着房间的白色的墙壁。
【我想他没有被鸢抓走,现在究竟在哪里或许只有神才知道了。】
神吗?神知道怎么才能让我瞬间康复吗?我的肋骨怎么还是感觉好疼啊。
秀阳拉过椅子又坐了下来,他灵巧的把玩着手里的水果刀最后又削了个苹果放在了我桌子上。
我现在动不了,那他一定是故意摆在那里看我笑话的。
【要我说你干脆逃跑就好了,明知道打不过人家还像个笨蛋一样的往前冲,结果搞得自己一身狼狈。】
【哈哈,或许正如你说的吧。可如果今天的我因为害怕而逃走了,那么明天的我一定会羞愧到自杀。】
【你果然是个笨蛋啊。】
我没有反驳,毕竟我的确冲动的像个笨蛋了。
【但,清泉你做的没错。如果世上的每个人都拥有一刻善良的心是不是就能创造出更加美好的世界?家暴、犯罪、战争如果这些东西能够从这个世界消失就好了。如果能够将恶这一性质从人的体内彻底根除……】
秀阳说了一些难懂的话随后又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他了我一些水果和补品后又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秀阳是个忙碌的人,无论是理想和生活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追求。
不过啊……感觉真麻烦。
一时冲动就把自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想到要好几天不能看到妻子了就觉得很难受,没有人为他上香会不会感到寂寞?鹤华是个很怕寂寞的人啊……
没有人的病房让我昏昏欲睡,可身体上的疼痛又让我没办法轻易入睡,是说真的有给我打麻药吗?
恋爱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世上很多人表面上看着都没什么问题,可一旦深入了解对方便会露出獠牙。
从很久以前天州就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国家,直至现在也没有彻底的改变。或许是老一辈留下的恶劣传统会觉得女人理所应当的做家务和带孩子,即便打了女人也没有关系?我实在不清楚那类人的脑袋里在思考着些什么。
结了婚的另一半是用来爱的,如果实在无法融入对方大可以选择离婚,想要释放自己暴力的欲望大可以去变成百特曼在夜里打击犯罪。
如果只是单纯喜欢欺负弱者为乐,那还是趁早长眠吧你。
到最后我只想说,家暴的人全部爆炸吧。
啊?我妻子算家暴吗?你懂什么啊,这叫情趣。
夜间护士为我换药时顺便帮我打开了电视机,新闻里正播报着一名无头的男性被丢在了废弃的仓库里。
让我有些在意的是那位男性和揍我的家暴男穿着一样的衣服……
等下,有些奇怪啊。
秀阳声称是他第一个发现的我,可那时的打火机与香烟的味道……是怎么一回事?
在场绝对还有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