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队的专车行驶在颠簸不平的山路上,小贺的心也一路颠簸着。随着车辆深入灾区腹地,一段段断壁残垣开始出现在视野里。救护车、救援工程车、消防车、警车和其它不知什么车辆不时呼啸而过。
紧急医疗救援队的驻扎地是一个叫做山北的小县城,这座县城位于绵绵大山之中,其东西两面是两条高高的山岭,南面是一条大河由两条山脉中贯出,没有桥梁,只有一条狭窄的公路从北方延伸至县城内,成为县城与外界联络的唯一通道。
山北县是这次地震灾害的重灾区之一,本来当地政府计划将救援队安置在西川市区,但是救援队婉拒了这一安排,而是义无反顾地提出到最困难、最艰苦的地方去的要求,最终来到了受灾严重而又急需医疗救援的山北地区。
山北县城里的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倒塌了,医疗队员均住在户外帐篷里,再说,因为有发生余震的可能,即使有幸余下的房屋,这个时候住在里面也是极其危险的。
小贺和一个名叫鸣风的大年级学长住在一个帐篷内,俩人所学专业都是临床。据说,这位学长学习成绩了得,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尖子生,但是尖子生也只是学生,毕竟实践经验短缺,因此俩人都是暂时被安排到了临床医生助手的岗位上。
小贺跟随的是西城医学院临床外科教授吕德良先生,鸣风则选择随从一位来自当地山北县人民医院的外科主治大夫,这位大夫名字叫王嘉怡,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医生。
夜深了,虽然已是初夏,然而,天气还是有些微凉。医疗队的驻扎地在县城的北郊,不远处就是那条县城通往外界的唯一公路。
虽然已是深夜,不过还是时不时有车辆从公路上通过,车灯照在漆黑的帐篷上,一闪而过。
不过,对于这些,小贺却浑然不知,长途跋涉了一整天,浑身疲惫的他早已经进入了深深的梦乡。
在梦里他梦到了思虹,她竟然来到了山北,这让他很是意外,也很高兴,不过高兴之余却有一丝丝的担忧,毕竟这里是地震重灾区啊。
一早上,医疗队开始收治从附近运送来的大批伤员,在临时搭建的手术室里,鸣风和小贺等几个人一阵子忙碌,直至过了大晌午,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小贺领了午餐盒饭,坐在帐篷前狼吞虎咽着,中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小贺正埋头吃饭,忽然就看到自己脚边多了个人影,抬头一看,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笑吟吟地站在阳光下,不是别人,正是思虹。
昨晚上梦到思虹来山北了,不想这竟然梦想成真了,小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思虹,你怎么来啦?”小贺放下饭盒,惊诧地问道。
“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思虹笑着说,那笑容如午间的阳光一样灿烂。
思虹的志愿者身份就是来医疗队打杂工,一有空闲就会粘在小贺身边,当然这样空闲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这天晚上终于有了难得的清静,思虹和小贺就一起走出棚区,沿着一条羊场小路向山间走去,月朗星稀,微风习习,很是清爽。
他们来至棚区西边的一个小山头上,席地而坐,享受着微凉的夜风,欣赏着山林间的夜景。
“对了,思虹,我看你还是尽早回去吧。不然,会耽误学业的。”小贺说。
“不,我要在这儿看着你,我怕你丢了。”思虹开玩笑似地说。
两人回到棚区时,看门的老大爷问他们:“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去哪里了?”
小贺说:“去西边山上逛了逛。”
老大爷是当地人,闻听摇了摇头说:“没事晚上最好不要到山里去,特别是西山。”
小贺听了有些疑惑:“怎么啦,大爷?”
“那边树林子里面是一片乱坟岗子,不干净。”老大爷声音低低地说。
可是,没有想到,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一天一大早,天阴沉沉的,小贺和吕教授还有县医院里的两名护士组成一个医疗小队去西山里一个小村执行救治伤员的任务,他们就是沿着那一条羊肠小路向进入山间的,山高路窄,车是进不去的,只能靠步行。
后来,就下起了濛濛细雨,结果那天一直到了深夜,几个人才回来,是村支书领着人回来的,唯独不见了小贺。原来是小贺一路上坚持背着最重的一包医疗器械,返程途中,雨湿路滑,不慎掉入了山林边的悬崖下。村里组织了村民在山崖下寻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人。
对了,思虹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后来她遇见了夏莲,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夏莲和小贺的长相出奇得相像,尤其是有一次夏莲摘下了眼镜,思虹望着夏莲呆住了,她以为自己再一次遇见小贺了。
“注意!已经进入E星重力范围,请准备着陆。注意!已经进入E星重力范围,请准备着陆。” 这时航舰U3388965203播音器传出一连串声音来,将思虹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思虹摸了摸眼角的泪水,透过舷窗,一个异常漂亮的蔚蓝色星球映入眼帘。
那就是E星。
这就是思虹讲述的故事,夏莲听过,亦是唏嘘不已,却又看到思虹身后书案之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张宣纸上面刷刷点点写着几行秀丽的字迹。夏莲近前看去,却见写到:
蔓珠莎华
你看到了吗
转过那一方天涯
就在那一片海角下
一朵朵血色的花
多么美丽
多么迷人
带我走吧
去到无际的水边
忘却忧愁的河畔
彼岸花
开在彼岸
生在半夏
夏莲知这诗是思虹所题,不觉心里觉着悲凉,思忖了片刻,就提起笔来在一旁题写了一词:
这词是:
声声慢 尽都是错
无人相伴
冷冷清清
一杯清茶枯坐
月入院中
照见残花一朵
起身欲迷双眼
战兢兢
丢了魂魄
须了断
莫非人负我
楚天云阔
多少冷冰笑意
伤心处
独不见人沉默
今又重逢
还是这般失落
无颜色如暗夜
风吹过
怎解我惑
再回首
人已远
尽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