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九集
面色铁青的陈洪一本正经地在给黄锦掰扯宫里面的铁规矩,打定了主意,要找自己这个不守规矩的异姓兄弟讨个说法。黄锦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一边用手巾擦着身体,一边满不在乎地随口答道,“哦,是为这个事儿阿,可当时主子万岁爷是给老祖宗下了旨,老祖宗一出宫门便见了我,让我去宣旨,说是立马放人。那时候我如果还来请你陈公公的示,便是违了主子万岁爷的旨。没办法,只好破一破规矩。陈公公若为这个怪罪我,我赔罪”。黄锦的语气极为敷衍,赔罪的态度也没有丝毫诚意,伶牙俐齿满嘴都是大道理,还悄无声息的抬出一顶违旨的帽子,要往陈洪的脑袋上扣,黄公公这个罪赔的,不仅打了陈公公的脸,顺手还扎了人家的心。
陈洪的脸色就如同便秘了一般,额头上挂着三道深深的皱纹,强压着心里的火气,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黄锦身后,举着个喂食的勺子一边喂鸟,一边掷地有声地说道,“哼,上有主子万岁爷,下有老祖宗,我敢问你的罪?可镇抚司向我报了,主子的旨意只说放高翰文,没说放那个女的,那个女的在哪里?”违旨的帽子陈公公可戴不起,兴师问罪自然是不会的,讨个说法也不过是个幌子,陈公公真正关心的是芸娘去了哪里,姓黄的这厮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整了出大变活人的戏法,芸娘好似真的成了天边的一片云,消散的踪迹全无,连镇抚司的特务也找不到人,陈洪也是被逼的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黄锦要说法的。陈公公兜了半天的圈子,终于说到了正题上面,接下来就该轮到黄公公顾左右而言他了,黄锦继续擦着身体,低着头不以为然地答道,“陈公公这个责问我可是真的听不懂了,主子的旨意里是没有说要放那个女的,可当时抓高翰文的时候,也没有说要抓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是陪着高翰文一起进的诏狱,如今既有旨意放高翰文,那自然一并放了,这又有什么错吗?”
陈洪问的是芸娘现在人在哪里,黄锦掰扯了半天,一会儿说芸娘当初就不该抓,一会儿又说把人一并放了,自然也没什么问题,这俩人分明就是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黄公公想抵赖,陈公公也不是善茬,陈洪扭过头恶狠狠地望着黄锦,声色俱厉地质问道,“江南织造局的事,沈一石的事,全在那个女的肚子里装着呢,你放了她,是想替杨金水开罪,还是怕她抖出其他人的事情来?”不吹不黑,陈洪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大局观,明明是鼠目寸光还一味地自作聪明,江南织造局的事、沈一石的事,甭管在谁肚子里装着,道长已经亲自定了性,杨金水被厉鬼夺取了魂魄,浙江一案的相关涉案人员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一切都已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怎么可能还有人敢抖出其他人的事,所谓其他人的事儿,就算芸娘她敢说,陈公公你真的敢听嘛。黄锦转过身继续擦着身子,耐着性子不压其烦地解释道,“江南织造局里,伺候过杨金水的人多了,和沈一石打交道的人也多了,莫非就这条理由就都要抓起来?浙江的事已经够让主子万岁爷心烦的了,老祖宗也不是没有打过招呼,陈公公,咱家求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芸娘可不只是伺候过杨金水这么简单,她跟沈一石打的那种交道,一般人也复制不了,正是因为芸娘至关重要,所以只要老祖宗还在司礼监掌印,这妹子就永远不可能交到陈公公手里,这本是个极其简单而朴素的道理,偏是那陈洪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门心思地要跟老干爹打一打擂台。陈洪既想拿芸娘这张牌,又不敢直接去找吕芳要,只能来找黄锦的晦气,这就叫柿子专捡软的捏,想着从姓黄的这厮嘴里套点线索出来,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人给弄到自己手里,演一出半路截胡的好戏,给老干爹看看。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陈洪一撅屁股,黄锦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接连把道长跟老祖宗先后抬了出来,然后无可奈何地劝了一句,“咱家求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就陈公公这人性,拿嘴劝肯定是劝不住的,要想教陈公公做人,免不得还得动动手,这就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吃一堑方能长一智,这是世间最朴素的道理,只可惜陈公公悟不透,道长也不需要他悟透这般道理。等到严党倒台之后,为了防止清流一家独大,顺便压制裕王逼宫的野心,道长需要的是一把杀人见血的快刀,而不是一柄只能摆在玄关镇宅的宝剑,陈洪便是那把杀人的快刀,海老爷则是那柄镇宅的宝剑。如果有一天陈洪突然变得识大体、顾大局,能够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了,少了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逮谁捅谁的狠劲儿,那他和黄锦还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把生了锈没开锋的钝刀罢了,最后的下场只会是被道长弃之如敝履。陈洪似乎是被黄锦的那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勾出了心中的怒火,猛地用力拍了下桌子,歇斯底里地吼道,“镇抚司归我管,归我管,你们今天少一事,以后的事情就会都在我头上。那个女的是你放的,我给你面子,你马上把她给我抓回来。”
谁也没说镇抚司不归陈公公管,为了工作上的那点儿事,陈洪在办公室里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呼小叫的,确实有些跌份,虽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陈洪找黄锦要人,那纯属是浪费口舌、白费心思。黄锦冷哼了一声,扭过头盯住陈洪,阴阳怪气地挖苦道,“多谢陈公公给我这么大面子,可你忘了,这个差使是主子万岁爷下给老祖宗的,你陈公公要给面子,你去给老祖宗吧。”对付陈洪,黄锦翻来覆去也就用了一招,甭管陈公公说啥,黄公公都让他去找老干爹聊,咱们哥俩之间谈不上什么给不给面子的,也不存在上下级关系,本来就不熟,以后保持点距离,公事公办即可。陈洪耐着性子要给黄锦留几分脸面,可姓黄的这厮却给脸不要脸,张嘴闭嘴全是老祖宗,每次听到这三字儿,陈洪都觉得脑仁疼,用力攥紧了双拳,大声咆哮道,“休要拿老祖宗来压我”。
陈公公发怒了,后果很严重,黄锦却是满不在乎地走到旁边,开始不慌不忙地穿衣服,陈洪双眼冒火,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我告诉你,老子认干爹的时候,你还在酒醋面局里搬坛子,给脸不要脸,你去还是不去?”既然黄公公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陈公公揭你老底儿了,黄锦这个身材本来就像个坛子,让肉坛子去搬坛子,倒也合适。既然陈公公带头出口成脏,那也就怪不得黄公公跟你互揭老底儿了,黄锦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皮笑肉不笑地怼道,“我也听说,你陈公公是因为尿盆子刷的干净,才被提拔上来的,我是不要脸,可我比戏台上的白脸曹操要强的多得多!”实话实说,如果黄锦只是讽刺陈洪是个白脸曹操,陈公公也未必就会动手打人,主要还是那句“尿盆子刷的干净”,这老底儿揭的确实扎心了,酒醋面局的坛子里,装的好歹还是些能吃能喝的东西,这尿盆子里装的都是些啥玩意儿,能往嘴里送嘛。
谁能想到威风凛凛、权势滔天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陈洪同志,竟然是靠着给领导刷马桶起家的,估计司礼监里谁也不敢提陈公公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如今这段黑历史,却被黄锦当面点破,也难怪陈公公登时就急眼了。盛怒之下的陈洪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谁是曹操”,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对准黄锦的脑袋,用力掷了过去,毕竟是常年刷尿盆子的,手上准头多少差了一些,茶杯径直砸到了黄锦的脖子上,陈公公这一茶杯,要是能瞄的再准一些,估计可以直接给黄锦来一发爆头。尽管没打到头,但黄锦还是被吓的一个激灵,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端起手边的脸盘,喊了句,“娘的,你”,直接对着陈洪就泼了过去。一脸盆的洗澡水,直接把陈洪泼了个满头满脸,陈公公眯了眯眼,又咂么了咂么嘴,别说,这脸盆里的洗澡水味道也还凑合,至少比尿盆子里的玩意儿强多了。
既然已经撕破脸动手了,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陈洪大骂了声,“狗日的,反了你”,直接张开双手朝着黄锦扑了过去。黄锦双手举着脸盆左躲右闪,但走位毕竟没有陈洪灵活,几个照面就被陈公公扑倒在地,陈洪骑在黄锦身上,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一边挥动王八拳,不住地朝着黄锦脸上招呼。陈公公虽然占据了先手优势,但体重和力量上,刷尿盆子的毕竟比不过搬坛子的,黄公公脸上吃了几拳,随即用力抓住了陈洪的双臂,用力把陈公公压倒在地,反骑了上去,此时俩人四只手抓在了一起,黄锦便改用头槌,一下接一下的用脑袋狠狠地砸向陈洪的胸口,嘴里还止不住地咆哮道,“叫你打、叫你打、叫你打”。